作者:浣若君
现金有五千,是这个月准备进原材料的。
要对方只是抢钱,丢五千不算啥,可要万一是抢存折呢,陈玉凤的身家性命,就得被一次性抢完,再想远点,对方会不会干脆就是,想绑架她?
“不是存折,存折你是可以挂失,而且你是个军嫂,还是去银行的,时间长不回来,咱妈就会找你,保卫科也会找你,所以也不可能是绑架。”韩超闷了一会儿,才说:“目前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对方盯上你了,知道你有五千的现金,想抢你的现金,二是有目的的恐吓,街上的流动混混也不可能,因为他们是流窜作案,不可能知道你身上带着五千块。所以目前,我想到了两拔人,熟人……”
“都是谁?”陈玉凤忙说。
韩超发现妻子身体抖的厉害,于是揽上了她的肩膀,想安慰她一下。
但这时房门突然开了,他们夫妻从来没在孩子面前亲昵过,韩超不习惯嘛猛的一僵,因为蜜蜜揉着眼睛,在看他。
陈玉凤也慌得一把推开了丈夫。
蜜蜜要去厕所的,目光停在韩超鼻子上,目光里满是疑惑:“妈妈,我爸爸是不是在打你?”
这时韩超居然一声吼:“对,我就打你妈了又能怎么样?快去上厕所,上完赶紧睡觉。”
满烟灰缸的血,爸爸鼻子还是红的,他刚才还勒着妈妈,现在还凶巴巴的。
而蜜蜜呢,是个有起床气的孩子,她被韩超挑成了怒火,两手叉腰:“爸爸,你不要凶巴巴的,现在的你,不一定打得过我。”
刚才陈玉凤说大娃能一个打俩,韩超不太信,这时就想试试娃的基本功。
他一瞪眼,蜜蜜刚才还睡惺惺的双目瞬时变的明亮。
孩子从爸爸的眼神里察觉到他有种挑衅意味,她在判断他是不是真的想动手。
而这时,韩超脸色一青,突然伸手,作势要掐陈玉凤,蜜蜜顿时炸毛了,头上的卷卷发在此刻都绷直了,小闺女一个腾跳,跃上茶上,横过来就是一脚。
本来韩超的鼻子就是破的,蜜蜜一脚再踢过来,刚止住的血,又开始流了。
男人挨了女儿一脚,疼的眼冒金星。
但随即把妻子搂怀里亲了一口:“我亲我媳妇儿,不行吗?”
蜜蜜还站在茶几上,本来是为了保护妈妈,要跟爸爸打一架的。
小背心短裤衩,一头卷卷发乱炸,她就像只暴躁的小公鸡。
可谁知爸爸非但不打,还如此不要脸。
半天,小女孩跺脚了:“哎呀,你们好恶心,好讨厌!”
孩子上完厕所,咣的砸上了门。
“以色列格斗术,专击要害,俩娃学得还真错。”韩超说着,手捂鼻子,回头说:“以后要徐磊没时间,大娃和蜜蜜你随便带一个,一般人拿他们没办法的。”
陈玉凤再给男人扯纸,心说你活该,蜜蜜还好,要是大娃,你眼睛都瞎了。
说回正题,她说:“你说的两拔人都是谁呀,快说。”
韩超默了一会儿,起身进屋了。
他有一个琴盒一样的东西,里面装了一把拆散的枪,不论家搬到哪儿,那个琴盒韩超总会带着,那把枪,他偶尔也会翻出来上油,保养,但从来没拿出去过。
把它放到桌上,扣开一个零件,下面有张照片,韩超把它取出来递给了妻子。
是张一个男人的照片,那是个挺帅气,笑眯眯的男人。
这男人有一双略微肿泡的眼睛,鼻子也有肉,嘴唇很厚,五官都不怎么好看,但合在一起,却不难看,反而特别耐看。
看他眼神,又藏着几分狡黠。
陈玉凤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但因为她对韩超过往的事假装不知道,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这恰是韩超曾经在越国时,跟随过的那位。
他身高估计韩超差不多,一看就是个体格特别高的人,身材有点胖,有个肥肥的小肚腩。
不像韩超,眉毛眼睛鼻子,无一处不精致,这人长得有点随便,但也随便的让人觉得很舒服,因为胖嘛,让人感觉不到攻击性。
韩超说:“他叫黎宪刚,他的家族掌握着越国最大的可可豆和咖啡树,橡胶树种植园,目前,他应该在经营家族生意。”
俩口子坐在沙发上,对望着。
韩超面上有几分难堪,不,是特别难堪。
他当初只是个混混,是喜欢拍砖打架,是在少管所被徐勇义遇到,提溜进队伍的。
那是普通人做梦都梦不到的机遇,由此,他凭着那身绿军装,得到了周雅芳和王果果的认可,把陈玉凤嫁给了他。
后来上了战场,烽火硝烟,他没有家国荣誉感的,只想赚点津贴,早点把敌人全杀完,赶紧回家看老婆,看孩子,可命运跟他开了个大玩笑,叫他落入敌营。
为了活下去,回家看老婆孩子,逼不得已,他开始反间,伪装。
是在那个过程中,他学习并掌握了更多的知识,并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复杂性。
也才逐渐意识到国家安危的重要性,体会到什么叫家国荣誉。
黎宪刚送来打字机什么的,是赤裸裸的挑衅。
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他这个间谍影响了战争的胜败局吧。
但其实不是的,他那种guan商二代出身的,有钱人家的,被惯坏的富孩子永远不懂。
决定每场战争输赢的,是每一个普通战士枪筒里的每一颗子弹,和他们在冲锋时,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无畏的勇气,以及抛洒在战场上的,一点一滴,最终汇成汪洋大海般的鲜血。
保家卫国,寸土必争,因为有国才有家,而家里,有老婆孩子。
打赢了,回家就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可以过他们安静平和的小日子。
是每个战士心底里最平实,最朴素的愿望,一个个愿望虽小,它就是无敌的。
因为每个战士都打心眼里认同,这个愿望是可以实现的。
所以那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胜负局的战争。
越国人可以打败装甲强悍,先进的米国佬,但打不败不他们这帮炎黄子孙。
而且战争就是战争,男人可以在战场上不择手段,只论输赢。
但它是男人,是战士之间的斗争,不应该牵涉上女人孩子。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韩超不太相信那个人会卑鄙到,找人,用恐吓的方式针对他的妻儿,这太卑鄙了,不是男人该有的手段。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必须正视,把它列为一个可能性。
第122章 死亡凝视
看陈玉凤给吓的面色发灰,韩超又赶忙说:“这只是个可能性,不大的可能性,虽然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之间互通商贸,往来频繁,但是针对我们,国家有保护程序,不可能那么轻松容易就让曾经的战犯来咱们国家的,所以,我们这辈子,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的。”
陈玉凤从三岁那年认识韩超,从小就是他的小尾巴。
他除了她,是不会多看别的女孩子哪怕一眼的,小时候齐彩铃也喊他叫哥哥,但他只会恨恨的,用目光把她瞪远,然后示意陈玉凤,让她跟着自己走。
大部分女人会怀疑男人出轨,不爱自己,但陈玉凤从来没怀疑过。
韩超不是爱,他是打心眼儿里认为她是他的,且永远是他的。
所以她才不信梦里那本书的。
也从来没想过遇到争风吃醋该怎么办。
可现在,她有了一个情敌,还是个男人。
这事既让人怕,又让人觉得有特别可笑,但它确实很严重,威胁到他们全家的安全了嘛。
可这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个可能性呢,是啥?
韩超搓搓手,说:“另一个可能性最大,你记得马尚北和陈玉璜兄弟吗?”
他该早说的。
可谓茅塞顿开。
陈玉凤一拍大腿:“哥,就是陈玉璜!”她就说嘛,怎么会觉得那个人熟悉。
陈玉璜,陈玉凤的便宜弟弟。
陈凡世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便宜儿子,跟他抢存款时还差点一烟灰缸拍死他。
按理陈凡世该报案,该追究责任吧,当时陈玉璜都18了,该负刑事责任的。
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娃,人心是肉长的,尤其对于孩子。陈凡世当时心一软,就没追究。只在后来起诉了在拘留所被羁押的张艳丽,并跟张艳丽离婚,把陈玉璜从户口本上给挪走了。
陈玉璜认识陈玉凤,看她赚了钱就会眼红,他还没工作,没岗位的约束。
一不小心,就会为了钱而走上犯罪道路。
韩超继续说:“马尚北被判了三年,这段时间应该出狱了,陈玉璜一直在混社会,他们是兄弟,很可能走到一起,明天咱们去找一下他们,看看情况。”
见陈玉凤依旧忧心忡忡的,韩超又说:“你感觉他们想伤害你吗?”
陈玉凤摇头:“没有,他们好像只想要包。”
韩超说:“这就对了,凡涉及刑事类案件,除非穷凶极恶之徒,就肯定有非常深的过节,陈玉璜认识你,如果真是他,应该是盯你盯的时间长了,发现你月初都会带五千块在身上,就想抢过去花一下,不会要你命的。”
当初,在甜蜜酒楼对恃张艳丽的案子时,韩超本来可以提前喊来公安,当场逮住张艳丽,然后让公安没收她的一切所得。
但他没有,他把人放了。
于是陈玉璜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
当时有几个老领导也提过一句,说韩超做事不太谨慎,给犯罪分子留口子了。
但徐勇义曾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而曾经韩超想杀越国那位,黎宪刚的时候,徐勇义也是这样劝他的。
说战争是战争,人命是人命,做人要永远记得,留一线。
韩超是因此才在越国网开一面的。
对陈玉璜,他也是。
当然,现在陈玉凤觉得事态很严重,可在韩超这儿,已经千恩万谢了,幸好对方只拿了一把水果刀,可要当初他把张艳丽逼的太紧,让公安追缴她一切所得,那今天陈玉璜拿的就该是把匕首了。
当陈玉凤讲起事情时,韩超脑海里最先浮现的可能性其实是这个。
相比之下,黎是个男人,还是军人,即使真来,针对的也会是他,而不是卑鄙到对付女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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