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坏哥哥,让你再敢欺负我姐,头发烧没了吧。”蜜蜜丢了啤酒瓶盖儿,双手叉腰:“下回再敢欺负我姐,我就烧你屁股。”
赵武恼羞成怒,一张扑克牌砸过来,韩超接住后一个反手,扑克牌擦着赵武的耳朵而过。
小男孩没想到韩超个成年人会跟自己过不去,以为他是只是凑巧,在逗他玩,再抓两张又扔过来,韩超伸手接着,反飞回去,这回直接刮上赵武的鼻子,顿时,小男孩给疼哭了。
熊闺女有个更熊的爸?
熊爸这是在帮熊闺女打架?
俩男孩对视一眼,扔下扑克牌,哭着跑了。
皮肤白皙的男人,曾经的混世魔王,从地上捡起啤酒瓶的底子,再伸手摸了摸他黑皮肤的女儿,突然一笑,一口白牙。
他发现马尚北是怎么在子弹上动手脚的了。
马尚北不需要火柴和打火机,只需要一个啤酒瓶的盖子,或者眼镜片,任何可以聚光的东西,长时间对着子弹烤,子弹就会受热膨胀,火药就会从中脱出。
他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火药填到宋排长的枪里头就行了。
不以出身论英雄,韩超曾经手把手的训过马尚北。
但是马尚北没有继承他父亲的遗志不说,跟陈凡世那个继父倒是很像,取巧冒进,还要人命。
想去驻港部队,把牢底坐穿吧他!
出门,他正好碰上陈玉凤,刚接完电话回来。
“我今天晚上得加班。”韩超说。
“明天呢,也不回来?”陈玉凤问。
韩超今天晚上就会逮马向北,但审人估计就得一夜的功夫,明天他得去徐师长家汇报情况,用光学原理在枪支上动手脚,这事属于新型犯罪,估计领导们都得听一下,一开会,他就得陪着领导们呆上一整天。
韩超心里挺愧疚,妻子来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好好陪过她。
以及,韩超昨天正好碰见过齐彩铃,离得远没看清楚,但是打扮得特别时髦,大波浪长发,高跟皮鞋,涂了口红,指甲油,跟三团二营的营长萧胜走在一起,据萧胜说她要开一个服装厂,做服装销售。
在桂花镇的时候,齐彩铃因为亲妈时不时会来接济,她爹又做生意,不论衣着还是吃的用的都比陈玉凤好,而且齐大叔虽然打骂女儿,但支持齐彩铃读完了高中,陈玉凤却因为摊上陈凡世那么个爹,初中就辍学了。
等齐彩铃十八岁,正式开始谈恋爱,享受人生的时候,用王果果夜里躺在床上,跟韩超形容的一样,陈玉凤前面背一个,后面抱一个,胸前是奶,背后是口水,眼巴巴的,在等他回家。
韩超当然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妻子,看齐彩铃打扮的那么时髦,想陪妻子到大商场里逛一逛,也给妻子买几件时髦衣裳,一双漂亮皮鞋。
这也是为什么徐师长说让陈玉凤去帮厨,他会勃然大怒的原因。
他爱人,在徐师长眼里只是个给人当老妈子的?
但明天他是真回不来。
他说:“下周末吧,我陪你出去好好逛逛。”
下周末发本月的工资,到时候陪妻子去买几件好衣裳。
“哎呀,哥……”陈玉凤强忍着喜悦说:“好,我在家等你。”
看看,多傻的媳妇儿,说出去陪她逛一逛,高兴成这样。
“下周末我一定抽时间,陪你去逛。”韩超又说。
他再仔细打量妻子,她穿的是从镇上带来的,自己做的花袄,一点都不衬她洋气,时髦的卷发,因为脸圆嘛,跟个不会搭衣服的小姑娘似的。
“那我走了?”他又说。
“好的哥,再见,注意身体别熬夜。”陈玉凤挥手说。
简直天赐良机,韩超明天加班,那她不用撒谎,就可以去徐师长家了呀。
陈玉凤只有一条黑裙子,还是在离这儿比较远的郊区买的。
因为手头没钱,也一直没给自己添过新衣服。
揣着五千块,她今天去了一趟军区旁边最大的商场,民百商厦,替自己买了一套叫雅芳的化妆品,据售货员说,是从国外进口的,有洗面奶,还有乳霜,蜜霜,搭成套的用,会让她的皮肤变好。
她还买了两件衬衣,一条现在最流行的丹宁裤,以及一条绿色的半身裙。
高跟鞋她也试了,但穿上跟踩高跷似的,她没敢买,买了一双平底皮鞋。
当时她就把脚上革面的,一穿就会脚臭的鞋子给踢扔到一边了。
给甜甜又买了两条小裙子,一双小皮鞋,给蜜蜜买的是短裤和军绿色的线衣,以及球鞋,仔花爷钱不心疼,这一趟,陈玉凤扎扎实实花了五百块。
从商场回来后,她又给王果果写了封信,当然不是用叫,而是用哄的方式,把俩女人哄到首都来。
第二天正好周末,包嫂子在家,陈玉凤给包嫂子盛了一罐玫瑰糖,就把甜甜和蜜蜜托付过去了,中午徐师长派了勤务兵来,说是帮陈玉凤买菜,跑腿的。
这位勤务兵同志见陈玉凤穿着白衬衣,绿色的半裙,平底皮鞋,一头短短的卷发,既洋气又时髦的,顿时纳了闷儿了,今天徐师长请的可是军区几位大领导。
这位既年青又漂亮的,跟单位坐办公室的文职秘书一样,就她,会做饭吗?
第24章 放大镜
先说韩超这边,他突然杀回营,一来就碰上许亮,带着马尚北在往外走。
他没说话,止了步,盯着马尚北。
马尚北已经换了衣服,牛仔裤加皮夹克,这年头最时髦的大头皮鞋。
但也立刻立正,站的板板正正的。
许亮揽过韩超,低声说:“刚才罗司令亲自给我打电话,催我放人,韩营,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把马尚北放了吧。”
韩超转身就往营区办公室走。
许亮跟在他身后,继续劝:“咱们已经拖了一周了,你一直找不到证据,马尚北也一直很乖,罗司令刚才在电话里问我,你是不是对他有意见,问我,你是不是想当司令员,韩营,领导都说这种话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超并不理许亮,进了办公室,一边是他的办公桌,干净整洁,另一边是许亮的,杂乱无章,中间挂着一张地图,他长时间的扫视着办公室,似乎要从这儿找出个蛛丝蚂迹。
许亮也是头大,就在刚才,罗司令亲自打电话要求放人,而且马尚北的宿舍,他的床,他的每一件衣服他们都仔仔细细捏着搜查过,里面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柴,连个火星子都找不到。
所以,他们找不到罪证。
偌大一个军区,十万军人,韩超一个小营长,现在是在跟司令员较劲。
这个劲儿再较下去,他俩都得倒霉。
突然,韩超停在地图前,抓起放大镜说:“许副,这个放大镜看起来怎么这么新?”
许亮说:“上上周吧,你回家探亲的时候马尚北来打扫办公室,摔坏了一个,我领了个新的。”
韩超抓起放大镜,放到灯下看了会儿,抬头说:“这玩艺儿就是犯罪证据,你不要老想着为马尚北开脱,就今天晚上,咱们必须把它从营区找出来。”
许亮接过放大镜,一时间纳了闷儿了,这东西怎么会成为犯罪证据?
但把它对到灯下看了片刻,他忽而省悟过来了,这玩艺儿,还真能用来犯罪。
他立刻吹哨集合,命令所有新兵出列,在操场上站军姿,带着一帮排长们,全营区地毯式的搜查,宿舍里所有的东西,棉衣棉被要仔仔细细的捏,甚至厕所的大粪要掏,营区的生活垃圾已经半个月没有倒了,也得两个人,亲自上手,仔仔细细的摸一遍。
马尚北自打入营后还没出去过,但凡有放大镜,必定还在营中。
许亮带人搜查,韩超就一直盯着马尚北。
混混之间有种天生的磁场共颤。
所以韩超看得出来,马尚北不但不乖,而且心狠手辣,他自己往水房撒尿,看别人喝的差不多了才提醒,他悄悄弄断厕所的木板,等人掉下去了再伸手去捞。
他让宋排长的枪走火,再第一时间救人。
他热心肠,为人善良,屡立‘奇功‘。
而要去了驻港部队,他还会用这种方式阴上司的,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一旦上司阻了他的路,他就搞死,自己上,他本身有一个老革命的爹,再有陈凡世那个继父,罗司令又是他爸的老交情,不出几年,他就会扶摇直上,说不定会成为部队中最年青的营长、团长,或者师长。
他很聪明,这些‘奇功’更会助他一臂之力,但他的种种手段,逃不过同样混过社会,心比他还黑的,韩超的法眼。
韩超也不可能放虎归山,因为他立功,是建立在坑战友的基础上的。
别人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要一将功成,要坑死不知道多少战友。
转眼就是是早晨六点了,天亮了,这时罗司令办公室又打来电话,在催,问韩超为什么还不放人,正好教导员王书亚从医院回来,搪塞了两句,搪塞过去了。
转眼就到中午12点了,这时一帮教官只差掘地三尺了。
但依旧找不到,怎么办,新兵继续列队,教官们继续找。
终于,眼看夕阳西下,明天就是周一了,而周一,驻港部队所有新兵必须集结,发往广州,他们再不送人,估计罗司令会派警卫员扛着枪来押人了。
许亮累了一整天,先示意马尚北归队,才说:“韩营,放人吧,我有儿子,你还俩闺女呢,真惹怒了领导,明天就让咱俩转业,你说咱们连点手艺都没有,出去干嘛,跑街上卖十三香,还是天桥玩杂耍去?”
韩超也纳闷,马尚北身上的每一寸衣服王书亚都捏过,甚至连他的肚皮都专门压过,怕他把放大镜给吞了嘛。
但那个放大镜,他到底藏哪儿去了?
他回头盯着正在跑步的马尚北,平常训练,所有人穿的都是胶鞋,但今天因为要调走,他换了便装,穿的是皮鞋。
此刻他正在跑步前进,下午六点的夕阳中,韩超突然听到马尚北的鞋子里传出咚的一声,并不大,是一声隐隐的钝响。
但就这一声,他发现这家伙把放大镜藏哪儿了!
混混还是老的辣,韩超快步上前,一脚踢中马尚北的腿窝,见他踉跄倒地,伸脚,把他的皮鞋踢到了远处,喊许亮:“搜皮鞋,放大镜在他的皮鞋跟子里!”
马尚北也在此刻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一脚蹬过来,一声狂吼:“操你妈的韩超,你是老子妹夫,老子去了驻港部队,将来就能提拨你,你他妈的是不是驴脑子,不开窍啊,想找死啊,非要挡老子的路,你他妈个野狗养的狗杂种!”
韩超是跪着的,躲过这王八蛋捂了一夜的馊脚,顶着他的膝盖窝一阵狠压,这一压,痛的马尚北没憋住,直接崩了尿。
韩超不言,闻到一股臊臭,再一膝盖的狠顶,顶在马尚北的腰椎上。
这种疼痛是能疼到人拆骨的,马尚北挣扎着,扑腾着,继续破口大骂:“操你妈的韩超,部队不是你这种王八蛋混的,你把老子拽下去,你也甭想爬上去。老子的外公是从师级岗位退下来的,我大姨还在后勤处,真动了老子,你他妈的以后休想好过!”
这回韩超更加不客气了,再一膝盖顶上去,马尚北只觉得腰椎一阵钝痛,仿佛整个骨结给卸开了,痛极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韩超这才站了起来,说:“给老子搜!”
此时晚霞刚好落山,全营所有人一天一夜没合眼。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还真从马尚北的鞋跟子里,翻出了放大镜!
……
再说陈玉凤这边,勤务兵自我介绍姓秦,她就喊他叫小秦了。
小秦说:“马司令,罗司令跟徐师长都在蒙自下放过,都喜欢吃云南菜,买菜的钱在我这儿,菜你看着安排,怎么样?”
蒙自陈玉凤听王果果说过,是个特别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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