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鼠醉鱼
姜奶奶满头黑线:“是让你去煮忆苦思甜饭。”
“就你煮得最正宗,人家吃都吃不下。”
“我看你还是别去吧,嚯嚯人家孩子,讨人嫌。”
听着爷爷奶奶的斗嘴,苏晓蔓几个在旁边都笑了,姜二哥吃了个饺子,给旁边的弟弟弟妹说:“你们一定要吃吃爷爷煮的饭,吃完了再吃别的,都是山珍海味。”
苏晓蔓这时突然心里一酸,她想到谢明途从小到大也没吃过几顿好的。
谢明途垂眸笑了笑,苏晓蔓给他夹了块红烧肉,“不用忆苦了,以后都给你吃糖。”
“谢谢蔓蔓。”谢明途眼神温柔,老老实实把红烧肉给吃了。
姜雷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小弟太瘦了,多吃一点。”
姜奶奶道:“是啊,小途太瘦了,要吃得壮实点。”
苏晓蔓:“听到没有,让你多吃点。”
谢明途点点头,他看向姜爷爷:“爷爷,你以后煮给我吃吧,我想尝尝爷爷的手艺。”
姜爷爷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立刻拒绝道:“不行,我是要专门煮给老大老二吃的,你跟晓蔓吃奶奶做的。”
姜雷彦:“你们都别说话,明天我来煮!”
姜爷爷:“那还是我来吧!我要给我小孙子小孙媳妇儿做新鲜菜色!”
苏晓蔓、谢明途、姜奶奶:“……”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咋回事。
*
大院姜家。
夜里饭桌上姜立民、谢雅知、姜宴堂三个人吃饭,姜立民一语不发低头吃饭,谢雅知虽然时不时开口问姜宴堂几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桥心村那边吃得好不好?”
“那是个什么样的村子?”
……
姜宴堂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他皱着眉头又答了一句话,这一个问题明显谢雅知已经问过三次,他也答过三次,可谢雅知完全心不在焉。
已经把刚才自己问的话给忘记了,或许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回答,而是在想另外的一些东西。
谢雅知神情有些焦灼地看了下墙上的钟。
已经很晚了,她夜晚没吃两口饭,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姜宴堂,倒也并不是多么高兴,也没什么胃口。
她在心里暗骂老二那个死孩子,撂脾气就算了,还带着弟弟一个撂脾气,今天刚回到家里,连顿饭都没吃就跑得人影子没见着。
还有那个孩子也是,夫妻俩两个都走了,谢雅知本来以为老二嘴里话是那样说,肯定是跑出去把人给喊回来,结果到了这个时候,也没见他们三的人影子。
她等了个下午,也没见到人回来。
那个新媳妇直接对她说了那种话,她心里原本还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现在就跟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怎么也不得劲。
看样子今天是不会回来了,或许会是明天。
兴许是在他的爷爷奶奶家,在那边待一晚也好,明天再回来。
让姜立民去问问,他也不去问,原本为了几个孩子回来,昨天谢雅知出门,还给买了不少好吃的,现下流行的饼干蛋糕,国营饭店厨子给帮忙做的卤猪蹄,红烧肘子……
她还收拾好了家里几个房间,还给未见面的农村儿媳妇给准备了洗发精头油香皂蛤蜊油等等,要不是不知道尺码,还想给她挑几件好看的衣服。
谁知道刚见面就这么不欢而散了,她准备的这些东西也用不着了。
就那几块蛋糕,姜宴堂吃了两块,姜立民摇头不吃,谢雅知也没什么胃口。
三个人坐在一桌子上吃饭,比之前谢雅知姜立民两个人时候的氛围更加奇怪。
一对夫妻,和他们的一个“干儿子”。
亲生的孩子却都一个不在这里。
谢雅知对自己那几个孩子有埋怨,可她看着眼前的姜宴堂,本来以为会高兴,可是这个时候却也笑不出来,她心慌意乱的,总想起今天那个刚见面的孩子。
现在越想才越觉得,他好瘦啊,瘦瘦高高的,比他两个亲哥哥要瘦多了,也不知道他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
他们都说那个女人从小打骂刻薄他,也是呢,偷换了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对他好。
在那样穷苦的农村里,吃不好,穿不好,连书都不准他读,她说她还想掐死他……
“我最后礼貌的称呼你们一句姜叔叔,谢阿姨,我跟蔓蔓只是过来见你们一面,现在既然见过了,也就不打搅叔叔阿姨。”
“以后希望不要再见面。”
这个孩子冰冰冷冷的话语响彻的在她的耳畔,谢雅知回忆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表情很冷,看她根本就不像是在看亲生母亲,他说的是气话吧,他是她的亲儿子,以后怎么可能不会见面。
就算他没读过书,她也不会再让他回到乡下,以后不会再让他受苦受累了,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再多接受一个哥哥呢。
要是没出现白天的事故,一家人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吃饭,热热闹闹的吃着大餐,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不好吗?
这孩子……这孩子可真是……
都没有喊她一声妈就走了。
她做的有那么过分吗?他是不是恨她的?
“人家要掐死你的亲生子,你却捧着她的儿子当心肝。”
“你们姜家简直就是个笑话,人家恶毒的孙梅还知道疼惜自己的亲生孩子,哈哈,还会给他争取“身份”,而你们两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令人作呕!”
谢雅知情绪慌乱,她又安慰自己不会的,现在找回了亲生子,孩子总要认她这个母亲,难不成他们还要再回到农村去吗?
在他爷奶那边待个一两天,就得回来了。
亲爸亲妈会心疼他,哪里会对他不好。
一顿饭三个人都吃得没滋没味,饭菜剩了大半桌子,得亏这会儿入冬了,天气冷,还能再留个一天,谢雅知让姜宴堂回房间去休息,也没心情跟他再说别的。
姜宴堂沉默着点了点头,同样也没有开口。
今天刚回姜家,他的身份十分尴尬,幸好谢雅知待他一如往常,后来谢雅知与谢明途发生了争端,不可避免的,他心中有一种让他自己都唾弃的暗喜。
只不过在刚才的那一顿饭中,所有的暗喜都烟消云散了。
谢明途他才是谢雅知亲生儿子,谢雅知再怎么对他好,自己也终究不是她亲生的。
刚才面对谢雅知,他本想劝谢雅知不要收自己当义子,他应该回到自己的家庭去,可这些话他却又说不出口。
他终究还是在姜家长大的。
夜里回到房间,谢雅知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柔软的睡衣,屋子里大部分房间的灯都是暗的,显得格外空旷,大院里却传出了几声孩子调皮的吵闹,姜立民给她留了盏黄色的台灯,盖着被子闭眼休息,似乎是已经睡过去了。
谢雅知没有一点睡觉的欲望,她把姜立民给摇醒,压低了声音道:“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睡得着。”
姜立民睁开眼睛看她,“天都晚了,怎么还不能睡?你明天不上班啊?”
谢雅知在一个中学里当老师。
“我哪有心情睡,几个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结果给闹成这样,你有心情,我可没有心情,刚才饭都吃不下……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
姜立民叹了一口气,“那也都是你自己找的。”
“什么叫是我自找的?”谢雅知急得吹胡子瞪眼睛,“他们肯定没走远,在他爷奶那边,你明天跑一趟干休所,把爸妈叫过来,几个孩子也给喊回来。”
“我早上去跑一趟菜市场,喊那个孙厨子帮忙做些菜,也还不知道那个孩子喜欢吃什么,每样都做一些。”
“你还是少忙活点,就这样吧。”姜立民摇了摇头,“孩子们都长大了,也都有自己的选择。”
“姜立民,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想,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好,孩子们在他爷奶那边,就让他们在那边待着算了,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今天那些话也讲出去了,弄别的还有什么意思。”姜立民坐起身来,“你既然不想认他这个儿子,你也就别跑去讨嫌了,人家也不一定想要你这个妈,他终究还是姜家的子孙,让他跟着爷爷奶奶也好。”
“你乱讲什么,谁说我不认这个儿子了?他是我生下来的,长得跟我像,怎么就不是我儿子,我对他还不好啊?你看看我这忙活了几天,给他准备了多少东西,给他买了多少东西还堆在他房间里……”
“他连一声妈都不叫,他喊我阿姨。”
姜立民摆了摆手,“好好好,你要是对他那么多怨气,你就对我撒撒算了,要不然你也就当没这个儿子吧,反正这么十几二十年来也就这么过下去了,你少了这个孩子还不是照样过,你管他是生是死的,还不活的开开心心。”
谢雅知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说话阴阳怪气的啊,姜立民。”
“是你对我有怨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你们都觉得是我做错了是不是?这些孩子们回来,我这个母亲做的难道还不够吗?”
姜立民:“你要收干儿子,我之前是不是劝过你?有用吗?”
谢雅知反驳:“我养了他将近二十年,哪怕他不是我亲儿子,也已经是我儿子了。”
姜立民嗤笑了一声,“可人家就没把你的亲儿子当儿子。”
“算了,我也不说了,你自己既然做出了选择,他们俩水火不相容,不可能当兄弟,你选择宴堂,也就别想着另一个孩子了,两头都不讨好。”
“呵。”谢雅知冷笑了一声,“现在又怪是我选的了,你亲儿子以后就喊你叔叔,你听得就高兴?”
“我没养过他,我对不起他,我亏欠他,他喊我一声叔叔,我有资格责怪他吗?”
第52章 吹牛 谁也没证据证明他吹牛。
苏晓蔓和谢明途以及姜二哥, 晚上就住在姜爷爷这边,爷奶家这边原本就给几个孩子过来的时候准备了房间,虽然没有预料到几个人的到来, 但是现下临近年底,爱干净的姜奶奶提前收拾了一遍。
苏晓蔓跟谢明途住一个屋子里。
晚饭吃完后,爷爷奶奶就拉着他们几个聊天, 尤其是姜爷爷, 一肚子的话要说, 说起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那是七天七夜都说不完。
然而……
对于姜家的其他几个孙子来说,爷爷的故事早八百年前就听腻了,听到耳朵起茧子的地步,也就不爱听爷爷继续讲当年的故事。
但是谢明途不一样啊,他的亲孙子, 还没听过他姜爷爷当年的故事,姜爷爷拉着小孙子小孙媳妇儿这两孩子, 在他们面前扮演说书先生,憋不住地回忆当年。
谢明途和苏晓蔓是两个格外忠实的听众, 毕竟以前也没听过, 第一次听,自然是听得格外入神, 格外崇拜,把姜爷爷高兴的晕头转向。
好久都没有子孙辈听他这么吹了。
姜奶奶去给他们煮了热茶, 又给拿了叠瓜子,以及红薯干,都是她自己炒的瓜子,晒出来的地瓜干, 谢明途吃瓜子,苏晓蔓拿着个红薯干啃了半天。
姜雷彦就不怎么给面子了,喝着茶水都快要打呼噜,被姜爷爷一阵批评。
“看看这家伙,跟他爹一样,什么地方都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