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系胖哒
云冉冉诧异的看向他:“什么大哥?”
吕闲道:“将我们从矿场救出去的人,一个人类修士。”
吕闲抬起眼,眼眸中闪烁着光亮。
“那是我见过的,这世间最潇洒的人。”
云冉冉一怔,这描述,她心头一震,立刻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吕闲立刻开口,像是这个名字牢牢刻在他心上,一刻都不曾磨灭过。
“云谏,他叫云谏。”
第39章 少年黑眸透亮,带着轻狂……
云冉冉久久未能开口,云谏,她竟然在此听到了云谏的名字,自从离开灵水镇,她便再也未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关于这个少年,始终是一个谜团,那时候他功法出问题,突然不能吸收灵力,才死在了灵水镇。
她一直想找到其中原因。
而且,虽然小景说少年死在了灵水镇,可她没看见尸体,她仍然抱有小小的期望,希望他并未死去,而是好好的在哪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活着。
她实在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得到他的讯息,大喜过望,激动的问:“你见过他?”
吕闲也激动:“当然见过,那人啊,见过便忘不了。”
云冉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一旁卿和不满的轻咳了声。
小柒则干脆恼怒的瞪过去。
云冉冉亦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还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给我好好反省。”
小柒被噎的够呛,卿和便重新开心起来。
云冉冉想的则是,先前每次了解到云谏的曾经,都会得到一枚记忆碎片,虽然不知道那碎片有什么用,但收集齐了总不是坏事,既然在此得到他的消息,那么一定要想办法了解那段过去。
她想起了一个关键的地方,便问:“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云谏?”
吕闲仔细想了想,回道:“约莫十年前。”
云冉冉有些吃惊,云谏是十数年前死在灵水镇的,如果那时候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龙霄宫?难道说,那时候的云谏没有死?后来活下来了?
于是她兴奋的问吕闲:“云谏那时候的事儿,你能同我详细说说么?”
吕闲道:“我同云师兄其实接触不多,与他接触最多的,是蓝藻。”
“你若想知道过去的事儿,可以试着问问他,他肯不肯说我就不知道了。”
蓝藻?
云冉冉眼前立刻浮现出少年精致却空洞的面容,她从窗户望出去,发现暮色已然降临。
如果她没记错,再过半个时辰,蓝藻会被锁在塔楼上唱歌,这是她能接触到他的机会,想到这里,她便同吕闲告别,带着卿和与小柒出了酒楼,直接去了中央广场。
这会儿暮色霭霭,夜明珠已经亮起一簇簇光,中央广场行人如织,都在等待着少年歌者。
云冉冉在一处卖桃酒的小铺子前寻了座,叫卿和与小柒同她一道坐下,又买了三杯桃酒,一人塞了一杯。
片刻之后,塔楼上微微亮起了光,云冉冉抬眸瞧,便见敖桀牵着蓝藻脖子上的锁链,将他带到了塔楼中央。
蓝藻身上有伤,因着皮肤苍白,那伤便愈显,他手腕和脖颈都扣着沉重的锁链,接触的皮肤都磨破了,有殷红的血流下来。
敖桀粗鲁的拽着锁链,一一扣在塔楼之上,他将他推进水缸里,要他化为原身,他就是恶意的想要他记住自己卑贱的身份。
少年一直顺从的表情浮现出痛苦,但还是听话的化出了鲛尾。
敖桀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拽到面前,狞笑着道:“忍耐啊,还有两天了。”
“为了你娘亲,你要好好的讨我欢心才可以。”
“希望近在眼前。”
少年身体微微颤抖,顺从的点头。
敖桀松开他,从塔楼离开了,少年咳出喉咙中的血沫,开始对着大海歌唱。
月亮浮在海面之上,洒下粼粼银霜。
少年的歌声如海浪般飘向到不了的远方。
云冉冉看的有些痴。
卿和笑道:“师妹总是捡些阿猫阿狗回家,怎么,小鱼儿也要带回家么?”
云冉冉有些哀怨:“我想捡,他不跟我走呢。”
小柒愤愤然:“你有阿猫阿狗还不够么?”
云冉冉斜睨着他,不满的道:“怎么够?猫儿不听话,总是发脾气,还会扔别人的东西,你看小鱼儿多乖。”
小柒别开脸,气的脸通红。
云冉冉便又扭头去看蓝藻。
卿和饮下杯中酒,忽而觉得哪里不对,这样一来,那他岂不是狗……
心神一动,便对上小柒冷冰冰的目光。
少年面无表情的开口:“你是真的狗。”
卿和:……
就在这时,少年的歌声停了,原本安静的四周也逐渐恢复喧嚣。
一阵风动,少女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
敖桀早已离去,塔楼上清清冷冷,只有鲛人少年受难一般的停留。
他泡在肮脏冰冷的水中,颓然垂下眼睫,正如往常一般,痛苦的等待天亮之时,身旁忽而传来叹息之声。
他一扭头,看见了酒楼里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她坐在塔楼边,晃荡着小腿。
她望了他片刻,笑眯眯的开口:“我能向你打听一个人么?”
他重新低下头,没有回应。
云冉冉便道:“云谏,我想向你打听云谏,我听闻你曾见过他。”
一直温顺麻木的鲛人少年忽而抬起眼,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云冉冉瞧这神色,知道有戏,立刻追问:“能同我说说么,你们的过去?”
蓝藻看了她半晌,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
他这个人如何?
云冉冉想了想,懦弱、天真、麻木,明明有人愿意搭救,却不愿意面对,为了完成与娘亲并不值得的约定葬送自己,成为玩物。
大约是她不喜欢的那类人吧。
但她没有说出口,她望着他的脸,有些犹豫。
鲛人少年却似看穿了她的为难,他笑一笑,轻声道:“他就是这样说的。”
云冉冉愣了一下。
少年的鲛尾拨弄着水流,音色格外美。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我说,你啊,真讨人厌。”
“懦弱、逃避、麻木,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啊这,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云冉冉有些不好意思。
蓝藻却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他抬眸望向远处宽阔的海面,想起了与那个人初遇的时刻。
那时他母亲刚去世,他被扔进了海边矿场,得了把铜镐,没日没夜的劳作,没有吃食,没有休息,身体虚弱,皮肤溃烂,敖锋兴致来了,还会带人来矿场羞辱他,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
他那时候想的就是死去,就在他寻了个僻静地儿,准备用铜镐扎进自己喉咙的时候,碰见了少年云谏。
云谏比他大些年岁,脏兮兮的抗着铜镐,手里还抓了一个灰不拉几的网,经过他的时候,惊喜的问:“你也是来抓鱼的么?”
抓鱼?在这朝不保夕的矿场,他还有兴致抓鱼?
他没好气的瞪向他:“我不是!”
少年挠挠头发,笑着道:“哦,那要不要一起?”
谁要跟他一起黑灯瞎火的抓鱼啊,他要死,他气的不轻,一头闷进黑暗里,他不想跟这个人多说一个字。
谁知他不依不饶的走上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拖了出来。
他更气了,怒道:“你别多管闲事,我用不着你管……”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他将他拽到月光下,目光冰冷的道:“谁管你死活,不过既然你都打算死了,那死前做个好事儿吧。”
他一怔,那少年便将他一路拖到海边,随后指着深海道:“你是个鲛人吧?那水性肯定好,给我下去捞几条鱼儿,他们不给吃的,我都快饿的啃石头了。”
他气急败坏的瞪着他。
少年眼一眯,蛮横的道:“快点,不抓几条鱼不准死,抓了就放你走。”
他气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什么人啊,他的命太苦了,都要死了还被逼着下海捞鱼,这海边矿场都封在结界里,鱼儿几乎没有,他得捞到什么时候。
可他反抗不了,这少年瞧着瘦削,可是力气大的惊人,他红着眼眶跳进水里,一肚子委屈。
那少年在海边支了个小型木架,怕被发现,没敢点火,支着腮帮子等他。
他苦命的找了一个时辰,才捞上来一尾小鱼,瘦了吧唧,滑不溜丢,他顶着海藻从海里出来,那少年哈哈大笑。
后来看见他掌心中拇指粗细的小鱼儿,也笑不出来了。
两个人苦哈哈的蹲在海边,少年看着自己搭的小型木架,愁眉苦脸,觉得自己多少小题大做了,他抽了一只小木棍,点燃了插进沙中,然后开始烤小鱼。
那点儿大的小鱼一会儿就烤好了,还挺香,他坐在少年旁边,留下了不争气地口水。
少年却没有一丝一毫要分给他的意思,他多日未曾进食,忍不住看向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