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的清泉
胡公公道,“奴才听说,只差一点收尾活儿,明年春天肯定能烧开门香。”
“嗯,你们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等到开香日那天,代哀家去烧头炷香,谢谢狐仙娘娘赐下五彩祥云,护我大梁千秋万代,护磻儿打败了西元国。但愿磻儿能把青山元君请进去……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动哪里哀家都心痛……”
秦太后没有继续说,胡公公和苏嬷嬷的头埋得深深的,屋里静极了。
韩莞不知青山元君是谁。能让和王亲自去请的,一定地位超然,或是法术高强。
虽然韩莞不了解太后,但听了这些对话,觉得老太太是明理的,还特别向着和王。她的“手心”绝对是和王,皇上的“手心”应该是五皇子,而他们的手背肯定都是指“太子”。
一个“动”字,就说明太子的好日子不多了。
太子薄情寡义,蠢笨自私,的确不适合当君王……
突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五皇子求见。”
秦太后道,“让他进来吧。”
声音里有欢愉。听得出来,太后还是很喜欢这个五孙子的。
五皇子的声音,“孙儿拜见皇祖母。”
声音温润清朗,介乎于青年和少年人之间。
韩莞不敢再耽搁,正想离开慈宁宫,又听到一串脚步声,像是在跑,很突兀。
一个太监的声音,“禀太后娘娘,听说谢太傅和丁老侯爷打起来了,两个人跑去皇上那里凭理呢,丁老侯爷都哭了。”
秦太后吓一跳,“知道为什么吗?”
太监道,“谢太傅骂孙家孙子惦记他前二孙媳妇,孙老侯爷说他们都合离了,凭什么不许别人惦记。谢太傅说合离还能合好,别人就是不能惦记,就打起来了。两人都有受伤,丁老侯爷严重些,鼻子被打出血,一只眼睛被打青……皇上震怒,罚他们赔付对方五百两银子,禁足三个月。”
秦太后笑了起来,“各赔对方五百两银子,不是等于没赔嘛。”觉得这么说不妥,又赶紧道,“皇上英明,双方都有过错,就应该这样罚。呵呵,刚还在说明承惦记前媳妇,这是祖父在帮孙子啊。”
几人又是一阵笑。
韩莞翻了个白眼,那两个老头没一个好东西。一个嘴臭,看似帮她,实际上是恶心了她。一个想占便宜,去哄骗一个傻子,想硬把她娶进门。
打死一个才好。
韩莞恨恨回了家。
一到家里,就能听到两只虎朗朗的读书声,还有几个动物欢快的叫声。
韩莞长长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欢愉起来,还是家里轻松自在。刚才在慈宁宫,哪怕她在别人看不到的空间里,也紧张。
傍晚,韩宗录又来了星月山庄。
他冻得鼻子脸通红,眉毛上都挂了霜。
他说,“那件事解决了,姑丈和大伯父同我一起去找丁侯爷谈判。先丁侯爷不愿意,说我们不讲信誉,对姐的名声也有碍。但我们坚持,还是把爹给的信物讨要回来,也把丁家的信物退还回去。”
他泛泛说了几句,不敢细说,怕韩莞生气。
韩莞也没细问,知道丁家没有好话。她亲自把韩宗录的斗篷取下,让人端温水给他净脸。
韩宗录又道,“听说谢老国公又把出门遛鸟的孙老侯爷打了,闹去了皇上那里。这么一闹,那些想打姐姐主意的人家怕是要想想……”不过,近几年姐姐就是想再嫁人,也不易找到好人家了。
他没敢说出最后一句话,谢老国公打人的借口也不敢说,怕韩莞生气。
韩宗录也是气得肝痛。他爹这事干的,既让姐姐的名声更差,也更加被动。祖母舍不得训儿子,做儿子的不敢深说爹,包侯爷承诺会去教训韩泊深。
韩莞气道,“这就是有个不靠谱的娘家人,帮着别人害自家人,还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
韩莞不愿意让这个弟弟太操心,跟他说了太后娘娘的口谕和赏赐。
韩宗录惊喜不已,有了太后的口谕,不管那些人信不信,姐姐的名声都有所挽回,也没有之前想的那么悲观。
几人刚吃完晚饭,李大石来报,说谢世子亲自到大门口接人,请韩宗录和两位小少爷去谢家庄一聚。
谢明承亲自来星月山庄门前接人,意思很明显,他想见见韩莞。
韩宗录道,“姐,谢将军都上门了,你见不见?”
通过这件事,韩宗录觉得只要谢明承真心待姐姐,姐姐重新嫁给他也不错。姐姐貌美,又有钱财,自己还没成长起来,父亲又时尔犯糊涂,被心术不正的男人盯上总是危险。
两只虎也眼巴巴看着韩莞。
韩莞不想见谢明承,说道,“你们去吧。天儿冷,早些回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破鼓要重捶
之后,几乎每天晚上谢明承都会来星月山庄的大门前站站,把两只虎接去谢家庄练一阵子武,再亲自送回来。哪怕他回来晚了,觉得两只虎还没睡,也会来把两只虎叫到大门前说两句话。
韩莞没去管他。腿长在他身上,他愿意接送,关自己什么事。
韩莞用太后娘娘赐的宫缎给自己和两只虎裁了两身衣裳,又给封家夫妇、方家夫妇、春家夫妇各扯了一身颜色偏暗的宫缎让他们做衣裳。
这几家都喜疯了。能穿上太后娘娘赐的缎子,做梦都想不到,祖坟冒青烟了。
三天后,韩云来了。
带来了韩苒和韩芝两姐妹,还带来了点心铺四百两银子的分红。
“天儿冷,宗亮撵路撵到哭,都没带他。”韩云爽朗地笑道。
韩苒和韩芝则一边一个,紧紧拉着长姐的手。
看到她们,韩莞还是高兴。
几人说笑一阵,韩苒和韩芝被两只虎带出去参观新院子,韩云又替韩泊深向韩莞道歉。
“我二哥,唉,被小包氏养废了。想把他掰正,让他的所想所为跟正常人一样,得费些时间和精力。我娘一直觉得对不起他,也舍不得说重话。唉,破鼓要重捶,不捶重了,他根本听不懂……那天大表哥好好教训了二哥一顿,说生气了,还动手打了他,心疼得我娘在一旁哭……”
包侯爷脾气大,韩泊深怕他,被骂得一声不敢吭。他越不说话,包侯爷就越生气,骂着骂着动了手,拎起一个锦凳把韩泊深的头打破了。老太太心疼哭了,也忍着没去管。
为了让韩泊深长记性,韩宗录把韩莞的气话原封不动传回家里。韩泊深害怕,老太太更是忐忑。
老太太既生气儿子做错了事,又觉得对不起多灾多难又帮娘家良多的长孙女,怕她真的不再跟娘家来往,就生病了,卧床不起。韩泊深又吓着了,跪在老太太的床前痛哭流涕,数落着自己的不孝。
见他这样,老太太又想起当初儿子如何跪在小包氏床前痛哭忏悔,也更生气,病情又加重了几分……
娘家搞得乌烟障气,韩云只得亲自来找韩莞。
“要过年了,家里事多,一直拖到今天才来。莞丫头,不要跟娘家人置气,我娘是真心疼你,她想你和两只虎想得紧。回京城过年吧,多开导开导我娘,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她来,还带着这个任务。
听说老太太生病了,韩莞也心疼,但不愿意现在回去。她觉得,该帮他们的都帮了,除了韩宗录和韩苒,跟那个娘家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只礼节性地走动即可。
说道,“年前庄子里的事太多,我实在走不开。我们初二回去,会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姑母帮我多劝劝老太太……”
又说了李公公那天的暗示。太后对韩老太太的印象是真的不错,让老太太偶尔去拜望太后,对韩家有好处。
韩云大喜过望,笑道,“太后娘娘菩萨心肠,还记得我娘,太好了。年后我就代我娘递贴子进宫。阿弥陀佛,若我娘知道这件事,病都能好快些……”
晚上,韩苒赖在韩莞屋里睡,韩云和韩芝去后院的客房睡。
没有外人了,韩苒跟韩莞说着悄悄话。话里话外还是想住来姐姐家,可以天天见着姐姐外甥,隔几天还能见着哥哥。
长期住肯定不行,韩莞承诺以后找机会再让她来住几天。
次日,她们要回京。韩莞送了老太太一支人参,又配了几副补药。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
早饭后,两只虎就跑去村里找小伙伴一起放爆竹。
韩莞把下人打发下去,先让翠翠和豹子去了骡子坡的小坟头。
她随后进空间去了那里。听到翠翠的叫声,知道没人没危险,才出了空间。
她披着带帽子的斗篷,帽子压得很低,即使有人在远处看到她,也不知道她是谁。
要过年了,修仙姑殿和山路的人没来,村民也没人上山,骡子坡静极了。到处白雪皑皑,一片银妆。
冬天枯枝稀疏,站在这里就能看到南边几百米开外仙姑殿侧面顶部。听马家人说,仙姑殿已经基本建好,只差内装,从山下到仙姑殿的石阶路也修好了一半。
韩莞用枯树枝扫了扫坟头,又把供果摆上,点上香蜡,祷告坟头里的尸体能够早日融入大地母亲,祷告原主投胎后能在那一世幸福快乐。
一刻多钟后,她把供果收起来,把香蜡痕迹用雪抹平,让翠翠和豹子跑下山,自己坐空车回了庄子。
晌饭后,当着两只虎的面,韩莞把准备好的年终奖发给下人。星月山庄总管春大叔、长随兼武功师父谢祥各五十两银子,副总管郝大叔二十两银子,包李两位嬷嬷、春嬷嬷、蜜蜡、黄婶各十两银子。依次往下,最少的五两。
又私下给了春大叔夫妇二百两银子,这是对他们不离不弃忠心护主的感谢。不管原主还是韩莞,都希望给春家人一份好生活。
另外,守护庄子的和王府护卫和虎卫营的人,有两个小军官,各赠五十两银子,士卒各十两银子。
还给那些佃户发了五斤豆油、两斤红糖。
家大业大,开销也大。光这些钱,就花了五百多两银子。
酉时开始吃年夜饭。如上年一样,三个主子一桌,下人两桌,翠翠和豹子一个小几,这些人在正院上房厅屋吃。
还在前院准备了几桌酒菜,由谢祥和郝雷、李大石兄弟陪那些护卫和军爷轮流喝酒吃饭。
韩莞还是有些遗憾,此时春嬷嬷不在,她回京城的家带孙子了。原主和韩莞都习惯了那位“妈妈”逢年过节不停地张罗,她不在,总觉得缺点什么。
其实,春嬷嬷一直想把儿子一家接来乡下过年,韩莞没同意。春富贵才两个多月,别把孩子冻着。听戚管事说,赵佳儿和赵好儿的病现在还没有大好。
刚吃一会儿,李二石就来报,谢世子等在门外,让两只虎出去一下。
第二百九十六章 打赌
听说爹爹来了,两只虎忙放下筷子跑出去。
天色微黑,空旷的大门外,谢明承笔挺地站立在风雪中,头上身上落了许多雪花。
此时,在两只虎的眼里,他们的爹爹就是一座大山,坚毅挺拔,任狂风飞雪,岿然不动。
他们很想请爹爹去家里吃个团年饭,暖和暖和,可他们知道娘亲不会同意。虽然他们越来越喜欢爹爹了,但还是不愿意最最喜欢的娘伤心难过。
两只虎没敢发出邀请,而是走出大门,给谢明承作揖喊道,“爹爹。”
谢明承从怀里取出四个红包,笑道,“这是你们祖父和爹爹给你们的压岁钱。”
他专门从营里赶来,就是为了给儿子送压岁钱,再赶回京。第一次给儿子发压岁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两只虎也是第一次收到祖父和爹爹的压岁钱,开心地笑起来。先跪下向京城方向磕了一个头,又给谢明承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接过红包。
“谢谢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