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的清泉
韩莞也是没辙了,豹子和雪团儿没有翠翠聪明,不可能完全听懂她的话。而翠翠能接受她的指令,却长得太特殊,只能给它穿件狗衣。这是之前就做好了的。
看到那个棕黄色小身影一溜烟跑去墙边,跳上墙消失,韩莞才把小窗轻轻关上,进入空间,她开着汽车空间跟着翠翠走。
寻寻觅觅,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后翠翠再次停下。过了几分钟,听见的一声翠翠轻叫。
韩莞已经换上水红色比甲,梳着双丫髻。这是大户人家丫头最常见的打扮,若被人晃眼看到,也不至于太突兀。
她蜷着身子出了空间,蹲在一颗大树后,翠翠高兴地拱了拱她。
大树在角落里,枝叶繁茂,树下的光线很暗。韩莞在树后向外伸长脖子看了看,庭院很大,没看到院子里有人,垂花门外好像站着两人。
突然,上房屋里飘出一声女人压抑的哭声,又没了,随后飘出几句稍高的说话声,又没了。那几个声音中,只听清了谢老头的大嗓门,“不行……”
又是老太太的声音,“老公爷小声些。”
韩莞掏出一颗小扣子,轻轻扔在了那扇小窗外的海棠树根下,就抱着翠翠进了空间。
垂花门外的一个人晃眼看到树下出现一个影子,赶紧走进门仔细看了一眼。树下空无一人,是树枝在风中摇曳,她才又放心地退到门外。
韩莞寻着小石子过去,小窗里飘出来的话能听到大半。为了听得更清楚,她把耳朵贴紧紧在车窗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统一意见
虽然有些听不清,但前后联系,韩莞还是基本弄明白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两个女人最激动,低声咒吧着。老太太最恨于婆子,和昌最恨白苏,气愤时声泪俱下。
该如何处理,这几人也分成了几派。
老太太认为,为了这个家和大儿子、大孙子的脸面,这件事万不能说出去,把于婆子等人悄悄弄死就行了。她也同情和可怜韩氏及两个孩子的不易,若谢明承实在喜欢,不阻拦他把韩氏娶进门,好好补偿他们三人……
和昌跟老太太的看法基本一至,也认为家族和家主脸面事大,不能让外人笑话。又多了一个条件,把谢明继分出去府另过,再调去外地为官,让他跟齐国公府再无瓜葛,否则她不放心。
而谢老国公和谢二老爷主要是从政治上考虑。不只外人,连太子和韩家都认为是韩氏下药害了谢明承,太子一党心虚,谢家整韩家时没敢插手。哪怕这件事的幕后隐情不说出去,但公布下药为自家奴才所为,不仅谢家会被人笑话,更有可能被政敌利用,谢家和和王爷的政敌不光是太子一党,还有势力渐显的五皇子一党。不能感情用事,而耽误大事……
谢明承和谢国公的观点一致,必须给韩氏正名,不能让韩氏白白承了那个坏名声,不能让两只虎的苦吃。当然,也不会把于婆子、白苏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只说谢家管家不力,致使仇家钻了空子,买通奴才陷害谢明承,韩氏受了鱼池之灾。
谢国公说,他是家主,白苏那件事没处理好,他有责任,对不起妻子和儿子。谢明承和韩氏在谢家被人下药,韩氏母子在乡下被人苛待,也是他这个家主管家不力。不管外面如何议论,他该承受。至于政敌发难,他也会想办法处理……
另一个就是,他太满意韩氏了,说她聪慧、坚韧、百折不挠。谢家已经欺负了她一次,不能再欺负。韩氏若能再次嫁给儿子,不是他们谢家补偿韩氏母子,而是谢家会因此受惠。若不给韩氏正名,这么好的儿媳妇就彻底失去了,好不容易亲近起来的两个孙子也会重新疏远。
谢国公是带着忏悔说这番话的,好像还当众起身给和昌作揖赔罪,感动的和昌落了泪,心中的郁气没了,坚决拥护夫君说的每一句话。
谢明承也是忏悔,是为韩莞和两个孩子忏悔。他又把韩莞曾经跟他说过的他们母子如何不易说的话出来,说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三人,这辈子只要韩莞一个女人,韩莞不嫁,他就等着。还威胁,若家里敢不给韩莞正名,他会自己想办法正名。若家里逼他另娶,他就去琼州或者西关城当差。吓得两个中老年妇女连说不反对,脑袋还被谢老国公打了几巴掌。
韩莞暗哼,谢老爷子之前的表现是最感性的,但这件事出奇的理性。感性和理性也要分人,对待长女和外孙他比谁都感性,连皇上老子都敢怼,对待韩莞就“不能感情用事”了。
从激烈争论,到互相退让,讲条件,到最后基本统一意见。谢明承和谢国公胜出,也同意把谢明继分出府单过。
当然,中间也有他们的小心思,谢老太太舍不得谢明继,那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何况这件事他没有参与。和昌认为谢明继或许也有参与,只不过太狡猾没落下把柄,于婆子为了亲外孙咬死不松口。谢国公也有对长子的愧疚,想给他谋份好差。谢老国公想马上把两只虎接回府,孙子和韩氏的事慢慢谈……
韩莞一直知道,人心是复杂的,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在封建大家庭里,从他们各自的角度出发,知道真相后的谢家人并不是之前她想像的那么凉薄,至少不像又蠢又自私的何淑妃,只顾自己而不顾别人死活。
特别是谢国公和谢明承,一个作为家主想有所担当,一个作为曾经的丈夫想再次求娶那个受尽屈辱的女人。
她对这两个男人的印象一下好了不少。谢国公无论在哪个社会,都称得上颇有胸襟和品质的上位者。虽然他也是为家族谋利,但有底线,还有一个“义”字。
至于谢明承,哪怕之前犯过错,身上还有不少缺点,韩莞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男人,或者说变成了一个好男人。
不好色,有良知,记旧情,说起来是一个男人本应该具有的品质,前世今生她看过太多,同时具备并守住这三种品质的男人真的不多,很多人都随着境遇的变化而丢失了某一样。
目前,这三种品质在谢明承身上都有。
韩莞顿时不想再怪谢明承了。
但是,还是那句话,跟谢明承有纠缠的是原主,韩莞没有立场代表原主去原谅。而韩莞本人,前世今生都不想再嫁人。
韩莞不想再听,回到了星月山庄。
翠翠继续留在空间里听“白狐”,她出了空间。
把头发打散,换上睡衣睡裤躺上床,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只得起身来到窗前,打开窗帘,又打开一扇小窗。
晚风吹进来,带着凉意,吹进花香,撩起她的头发,把窗帘吹得飘起来。这种荷叶边的窗帘也是她“发明”的,现在在京城很流行,凡是装了玻璃窗的人家都做这种窗帘。
夜空深邃,星光璀璨,清辉晒满庭院,枝叶和花径在风中摇曳着。
她觉得一个人带着儿子过挺好,但她的心绪如风中的叶子,还是乱了……
韩莞站了很久才回到床上,老院子里的公鸡打鸣了,她才睡着。
早上她还是起来了。
来上房吃早饭的两只虎奇怪地看了看韩莞。
大虎问,“娘亲,你有黑眼圈,想什么心事想的睡不着?”
二虎说,“我昨天也没睡好,想爹爹了。他都回京城了,却不早些来看我们,还说把我们都放在他的胸口上……哼!”
韩莞道,“或许今天就会来吧。”
两个孩子才面带喜色。
第三百四十章 玉笛
谢明承没来,巳时初谢吉来了,送来一大包在长州府带回来的礼物。或许怕韩莞拒绝,专门说是给孩子们带的。
“我家世子爷说,他在京城还有要务,明天会来庄子跟韩娘子说明情况。他还让小的告诉韩娘子,请韩娘子放心,他该做的都做到了。”
谢吉比之前瘦了。
韩莞颇有些纳闷,搞侦探比打仗还辛苦?
她很想问问调查的情况,白苏是怎么死的,却也不想为难一个下人。道了谢,还送了他五十两银子的辛苦费。让他去跟谢祥说说话,吃了晌饭再走。
韩莞打开包裹,里面有吃的用的玩的看的,多为男孩子的,还几样小姑娘玩的。另有一支漂亮的玉笛,一看就是送韩莞的。长度两只虎用不了,只有一支。
韩莞把女孩的玩具拿给小姐妹,让她们带着动物们去花园里玩。
她拿着玉笛摆弄起来。翠色,晶莹剔透,还吊着两绺淡橙色的流苏,笛子边上刻着一个“琼”字,握在手里温润细腻。
玉笛不好做,首先音色不容易调控,一般用于收藏,而不是吹奏。能用于吹奏的玉笛少之又少,只有顶尖工匠才能做出来。诗歌里出现的“玉笛”,大多是比喻竹笛的。
韩莞对玉笛不感兴趣,但因为它是长州府出产,白苏又在长州从事过特殊行业,她就有些感兴趣了。
而且,韩莞断定,这支玉笛绝对价值不斐。
她先用温水和软布擦洗了一遍玉笛,就拿在嘴边吹起来。声音温柔婉转,没有竹笛清脆,别有一番韵味,音质介乎于洞箫和竹笛之间。
这种音质吹高亢欢快的“好一朵茉莉花”不是最好听的,她改吹了前世的“鱼舟唱晚”。不是古筝曲的“鱼舟唱晚”,而是改编版“鱼舟唱晚”,伴随着央视天气预报的那个版本。她曾经听过许多年,可以说伴随了她整个的童年和少年。
她吹不完整,只会吹一小段。她反复吹着这一小段,乐此不疲。
在她嘴巴都有些麻木的时候,才放下玉笛。发现四个孩子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她,四双眼睛瞪得溜园。
见她停了,那几人才走进来。
“娘亲,太好听了,教我们。”
“姨姨,我们也要学,用琴弹。”
韩莞不要皮地说,“太短了,还不成其为一首曲子,容我想完整了再说。”
几个孩子一听,满脸的自豪。
时近黄昏,两只虎刚刚下学从麒麟院回来,李二公子骑快马赶来了
他一头汗,脸上却笑的灿烂。
没有让下人来,而是让有公差在身的李二公子来,一定与那件事有关。
韩莞有所猜测,还是问道,“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李公子笑道,“我们听说了一件喜事,我爹让我赶紧来跟表姐说一声……”
今天上午起,京城就有了传言,八年前在齐国公府发生的那件丑闻,不是韩氏或者韩泊深派人下的药,而是谢国公的仇家买通齐国公府下人下药。这么多年,是冤枉韩氏和韩泊深了……
“表姐,你终于熬出头了,能堂堂正正做人了。不过,齐国公府如今是众矢之的,太子找谢国公发难,太子良媛同卢氏去了谢家,为你和韩家喊冤,说你这么多年的苦不能白吃,韩家也不能白背这么多年的骂名。”
这个后果是谢家和韩莞都想到了的。但真正听到太子和韩元、卢氏跳出来替韩莞喊冤,还是把她恶心到了。原主悲惨的命运,第一施害者就是卢氏,而第一指使者就是太子。若不是他让韩伯深哄骗原主去谢家跟某人来个偶遇,也不会有后面的糟心事。
骂道,“那三个人太不要脸了,他们也配。”
李二公子道,“我娘也是这么说。她得知消息后,招集外祖母、舅娘、大表伯娘去了谢府,一个是为表姐鸣不平,另一个是遏制太子良媛和卢氏代表韩家和表姐,他们不配……”
李二公子说完这些又急急走了,他要在关城门之前进京。
两只虎一脸蒙地看着韩莞。说是“蒙”也不完全正确,眼里还盛着希望、忐忑。
他们异口同声问道,“是真的吗?”
韩莞一人抱了他们一下,笑道,“是真的。娘没做过那些丑事,没有下药,是被人陷害的。你们爹爹已经找出了原凶,在京城为娘正名了,现在京城的所有人都知道娘是无辜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两只虎有些不真实,眼圈都激动红了。虽然他们一直不相信娘亲做过那些丑事,可那些恶言恶语伴随他们长大,让他们伤心难过,想辩驳又无从辩驳。
大虎吸了吸小鼻翼,扯着嗓门说,“娘亲没有不要脸,没有勾引男人,不是破鞋。我就知道嘛,娘亲是最好的女人,是那些坏人乱说的。”
二虎更是激动地落了泪,哽咽道,“过会子我们就去村里,去纪婆子家门口、去李狗蛋家门口,大着嗓门说,我娘亲是被冤枉的,我爹爹已经抓到真正的坏人了……”
大虎拉着二虎往外跑,“为何要过会子,咱们现在就去说。”
两个小子跑了出去。
韩莞没有阻拦,那些谣言对他们的伤害一点不比原主小。这件事不仅是对韩莞的正名,也是对两只虎的正名。他们愿意以这样一种形式宣布娘亲没有做错事,表达他们的开心,就由着他们吧。
韩莞对蜜珠说道,“让贺婶带人多做几桌席面,主子下人同乐,再把春嬷嬷一家、我师父一家、孙大叔和孙大婶请来吃饭。”
这几家人见证了原主在乡下的屈辱,也自始至终对原主充满了善意。
魏嬷嬷和李嬷嬷听了李二公子和韩莞的对话,已经搞懂了大半,笑道,“恭喜韩娘子了。”
“看面相和行事作派,韩莞子也不是那样的人……”
只有两个小姑娘是真的蒙。
韩莞又每人抱起来亲了亲她们的小脸,笑道,“这就是姨姨的喜事,之前姨姨被坏人冤枉,现在找到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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