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羊泰来
周书仁的脚步很轻，张公公小声的道：“皇上，周侯到了。”
皇上这才转过头，“坐吧。”
然后皇上继续盯寝殿，屋子里哪里还有座位，皇孙都站着呢！
齐王和楚王沉浸在父皇不行的情绪中，皇孙注意力分散到周书仁身上了，他们都没捞到一个座位！
周书仁利索的坐下，这个时候皇上可没心情和他说话，他静静的等待就好，感到容川的目光，点头示意他没事。
容川松了口气，刚才殿门口的动静他听的清楚，深怕岳父淋雨病了。
周书仁目光看向寝殿，他还是疑惑的很，上次太上皇挺过来了，身子骨明明不错，活好几年没问题，怎会突然就要不行了？
目光余光看了殿内的所有人，皇上与太上皇感情最深，他们是有父子情的，齐王和楚王心情就要复杂了，没有一丝怨气是不可能的，当然也有对太上皇的感情，现在太上皇要不行了，两位王爷没有爹护着，会仔细想自己一脉的未来。
外面的大雨还再下，轰隆隆的雷声震天响一般，听的人心慌。
周书仁有感觉，这一次太上皇真的挺拔不过去了，开国皇帝死有些异象也正常，太上皇这个皇帝的确不错，他自己的功绩加身，还培养了优秀的继承人。
想到这里，周书仁看向皇上和太子，如果太子顺利继位，皇室能保持下去培养继承人，国运绵长，可惜他老了活不了多少年，他想教导太子的继承人开拓和创新。
太子很敏锐疑惑周侯看他，等看过去周侯已经收回视线，这几日他的心是慌的，他清楚皇爷爷在他会顺利继位，这几日他想了许多，最后嘲笑自己，他是太子啊，这都慌乱他如何继位？
太子体会到父皇说他还是年轻，他以为自己做的不错，还有太多的不足，目光灼灼的看着寝殿，他不会让皇爷爷失望。
周侯府，已经过了下衙门的时间，大雨一直下，书仁还没回家。
又等了一会，接人的护卫回来道：“侯爷进宫了。”
竹兰看着皇宫的方向，心里咯噔一下，书仁急忙进宫连消息都没告诉她，可见情况有多急，她想到了太上皇，示意丁管家带护卫回去休息，自己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昌义进来就见娘神情不安，“娘，您怎么了？爹呢？”
竹兰抬头，“你浑身湿透不回自己院子，怎么过来了？哎呦，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昌义低头看着脚边，已经有一滩的水，“雨水太大了，娘爹呢？”
“你爹进宫了，你先去换衣服。”
昌义见丫头拿了爹的衣服，起身去换衣服，等换好衣服擦头发出来，娘已经神情如常了。
竹兰问，“你下衙门过来有事？”
昌义擦着头发，示意丫头们出去道：“今日二皇子没去礼部，儿子与纪德明聊天得到一些消息。”
指了指天，意识很明显了。
竹兰不意外昌义的敏锐，“你爹已经进宫了。”
昌义明白了，“娘，对咱家有没有影响？”
他更关心的是这个，太上皇在对周侯府很重要，太上皇重视爹，加上太上皇流有荣氏一族的血脉，哪怕一表很远，也是有血脉联系的。
太上皇不在了，皇上对荣家可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竹兰多看了昌义几眼，昌义就是没读书的天赋，否则，他才是周家走的最远之人，“你反应够快的。”
昌义没觉得和娘讨论有什么不对，他一直知道娘很厉害，事实证明娘的确厉害，他很喜欢看娘写的文章，“娘，儿子心里有些慌。”
竹兰道：“影响是有的，日后要严格恪守君臣之礼，君就是君。”
昌义默念了一句君就是君，笑着道：“娘，儿子陪您吃饭？”
竹兰，“好，对了，纪德明是谁？”
昌义将今日纪德明的试探说了，“他估计没少算计顾昇，估计是看出什么所以害怕了。”
自家很低调，可在外人眼里已经成为庞然大物一般。
因为爹的关系，周侯府有自己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竹兰点头表示了解了，听到昌义打喷嚏的声音，示意清雪进来，“姜汤还没好？”
清雪道：“应该快了。”
主要是雨太大不好走过来。
皇宫内，周书仁坐的屁股有些麻了，他也才想起来没给媳妇留消息，当时太急了，他以为进宫只能见到最后一面呢！
他看着站着的皇孙们，真心佩服，明明难受的很，还要硬撑着。
太医一直在寝殿内守着，皇上来回走动着，静悄悄的殿内只有走动的声音。
突然太医出声，“太上皇醒了。”
皇上急忙走进去，随后是太子齐王等人，周书仁与皇孙们没敢动。
周书仁动着耳朵，听到皇上问话，太医的声音并不大，但沉重的气氛告诉所有人，并不乐观。
又过了一会，齐王和楚王出来了，寝殿内只留下了皇上与容川，太子都被请了出来。
周书仁看向齐王和楚王，这个时候二位心里一定不好受，殿内是两个嫡子，嫡庶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第1712章 朕有些想不明白
殿内已经点燃蜡烛，周书仁目光看着燃了四分之一的蜡烛，容川从室内出来。
容川的怀里抱着个盒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对于容川通红的眼睛没人在意。
周书仁见齐王和楚王二人呼吸有些乱了，可见二人心里越发的不平静。
容川沉浸在悲伤中，坐回到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手无意识的摸着盒子，这是父皇留给他的，全是这些年父皇和母后给他攒下的财富。
父皇的护卫早就给了他，今日父皇当着皇兄的面再次提起，这是父皇对他的保护。
容川心里难过，他比兄长们幸运的，虽年幼受苦，回来却得到了全部的父爱，他满脑子都是父皇对他的好。
容川抬眼看向岳父，父皇说他有岳父在，父皇很放心，放心他不会走错路。
周书仁感觉到目光，心里叹气，太上皇真过不去了，轰隆一声雷响，殿内的众人吓了一跳，这一声雷太响了。
室内张公公请太子进去，太子看了一眼窗外，耳边哗哗的雨声，心里有感脚步越发的沉重。
室内通亮，太子的眼里皇爷爷脸上泛起了青色，靠着垫子看着他，他鼻子一酸眼泪没忍住掉下来。
太上皇虚弱的笑了下，“别哭，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朕一辈子精彩，后辈又出色，朕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太子跪在地上，“爷爷，您会好起来的。”
太上皇抬起手摸着孙儿的头顶，目光却看着儿子青黑的发丝，示意儿子伸出手。
皇上眼睛通红将手伸到父皇面前，“父皇。”
太上皇将孙儿的手放到儿子手里，“他是你一点点教导长大的，当初我对你如你对他，你可明白？”
皇上握住儿子的手，“儿子明白。”
太上皇收回手，他抬一会手就觉得很累了，“太子很优秀，朕很满意。”
皇上心知父皇怕他老了贪恋权力，怕他废了太子，“爹，儿子是您教导的。”
您要相信您的教导，儿子不想历史记载比您差。
太上皇长出一口气，“我这个当爹的也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
皇上摇头，“您对儿子而言是最好的父亲。”
太上皇露出笑容，对太子道：“你的未来还很长，朕会看着你。”
太子痛哭出声，“孙儿不会让您失望。”
太上皇长出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没多长时间了，示意太子起身站到一边，叫来齐王和楚王。
太上皇注视着跪在一起的两个儿子，他们也老了，白发在黑发间很显眼，咳嗽一声，“朕对得起你们。”
齐王和楚王低着头，他们清楚，没有父皇他们不会有现在的日子。
太上皇又道：“朕离开后，你们恪守本分，皇上不会为难。”
齐王和楚王抬头，父皇在安他们的心，二人眼泪滑落，“父皇。”
太上皇没时间感受父子情，“日后你们过自己的日子，小日子有小日子的好。”
齐王，“儿臣谨记在心。”
楚王也忙道：“儿子会好好过日子。”
太上皇对儿子们放心，脑子都好使，明白有爹和没爹的不同，“行了，朕也没什么可分给你们的靠边站吧。”
楚王瞄了一眼又跟进来的容川，看到盒子心梗了，果然是最疼爱的小儿子，秦王府已经够富了！
室外，周书仁看着皇孙进去，没一会，皇孙就出来了，他的眼神好，看到了几位皇子脸上的不甘。
目光看向同样出来的四皇子，四皇子也是嫡子，唯一没有不甘情绪的皇子。
张公公走过来，“侯爷，太上皇请您。”
周书仁站起身活动下腿脚活血，坐的太久腿麻了，走路十分的难受，进入室内，太上皇床前空着，直接走过去。
周书仁行了大礼，“臣叩见太上皇。”
太上皇静静的看着，直到周书仁起身，“朕好些年没受过你的大礼了。”
周书仁，“那是太上皇对臣好。”
免了他许多的礼，他心里有数。
太上皇笑了，“朕就知道你老小子心里有数。”
周书仁坐在张公公搬来的椅子上，“臣一直有数，您对臣的信任，对臣的好，臣都记在心里，您是臣的伯乐。”
没有太上皇的信任，他不会走到今日，他也不会改变这么多。
太上皇陷入了回忆，“当时朕一眼就看中你，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周书仁眼睛有些红，君臣也是有情义的，“臣也记得。”
太上皇又笑了，抬起手示意周书仁握住，“朕有太多的遗憾，可惜朕看不到了，您替朕看着，等到了地下告诉朕。”
他先是中暑没当回事，太医说他身子骨不错，结果寿命到了，不是身子骨好就能挺过去的，这一次他真切感觉到寿命到了。
周书仁懵了，他不知道死后会不会见到太上皇，他有些预感死后会回到属于他的时代，深吸一口气，“臣会帮您看着，年年给您写信，您别嫌臣絮叨。”
太上皇没多想，“还是你老小子有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