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无双说什么也不要魏王的大氅,要将衣裳还给他,魏王只能将大氅穿回,见她鼻尖被冷风吹得泛红,整个人都缩在披风里,他喟叹了一口,将她拉过来,拉进怀里,又用大氅将她整个人都罩住。
眼前一下子就黑了下来,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
无双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
一双温暖的大掌伸了进来,将她捧着的已经冷掉的手炉拿开,用手包着她的小手。她起先还挣了一下,感受到拉力,任凭他将自己的手攥在手心里,缓缓地揉捏着为她取暖。
只是不一会儿那手就热了,她感受着他大拇指揉过她手背,一下一下,又一下。
……
其实去冬狩的队伍远不止此,这条队伍只是有资格跟在御驾后面走的人们,实际上各家后辈,以及各家运着行李的车都在后面,因此冬狩的首狩日是定在三日后。
至于期间这两天时间,自是给大家用来安顿,以及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住进皇家别苑,身份不够的就只能住别苑外的房子,香山这地方每年都会被皇家用来狩猎,一应设施都是齐备的,就是别苑外的房子要比别苑里简陋些,下人也得自己备。
不过能来参加皇家冬狩,都被各家视为莫大荣幸,别说自备下人,把自己备出去侍候陛下,也是心甘情愿。
别苑的宫室有限,魏王府被分了一个叫玉香馆地方。
看这玉香馆,还不如无双的祥鸾院大,不过这地方靠近别苑正中心,距离太和帝所住的玉华殿很近,周边住的不是宫妃,就是亲王皇子公主。
总体来说,这么多人,还要分一家一家的住,能安排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在魏王和无双到之前,魏王府的下人已经跟着运行李车到了,玲珑她们就是跟着这趟来的。
本来无双听说各家下人和行李都在后面,还担心到了地方没东西使没衣裳换,谁知来了后,玲珑和小豆子他们已经把整个玉香馆重新打扫了一遍,该烧的地龙炭盆都烧了起来,进来后热气扑面,总算感觉舒服多了。
因为地方有限,玉香馆的正殿就是未来半个月无双和魏王共有的住处,这也就意味两人要同处一个屋檐下。
无双喝着茶暖身,见小豆子带着人正在归置魏王的用物,明明在祥鸾院,他的衣物也是跟她的放在一处,可此时见到了,也免不了面红心跳。
“你若是累了,就先去睡一觉,等晚些时候起来用晚膳。”魏王道。
无双站起来,让玲珑服侍去了里面,内殿的地龙已经烧起来了,但因为烧得时候还短,暂时还不太暖和,不过里面放了两个大熏笼,倒是可以弥补。
床榻上,放了几个汤婆子,已经把被窝捂得暖和。看来不光魏王清楚无双秉性,玲珑她们更是知道,早就把被褥暖上了。
换上细面的寝衣,无双舒舒服服躺在被子里,这时玲珑过来将床帐子放了下,无双心里正疑惑着,就听到一些动静。
原来这玉香馆乃前朝遗留,正殿拢共两间宫室,外面的宫室是为待客之用,里面的内殿是为起居与安寝之用,魏王没有其他地处可去,只能把起居挪到内殿来,方才就是几个内侍在做最后布置,见无双进来安寝,就忙退了出去,此时进来是把魏王平时用的文房四宝书籍卷宗安置好。
无双就这么躺着听,听见一阵细碎的响动后,几个脚步就离开了,过了会儿,一个格外与人不同的脚步进了来。
其实他边上还跟着一个脚步,不知是脚步太轻,还是什么缘故,无双只听见这个脚步声。
有人坐了下,又有人端了茶来。
接下来外面就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无双寻思着怎么没动静了,她忍了忍,没忍住,撩起帐子一角钻了个头出去瞧外面。
魏王抬眼就看见帐子里钻出个人脸,正是她。
可能因为暖了,此时小脸红扑扑的,那双眸子浟?潋滟,秋波婉转。
第74章
“怎么没睡?”
无双没想到看到的会是魏王在看书。
这玉香馆因是前朝留存,家具和摆设都是前朝风格,前朝坐具极矮,都是席地而坐,而不是垂足而坐。当然也不是真席地,一般下面还有个矮榻。
此时魏王就盘膝坐在木制的矮榻上,面前是一张翘头矮案,上面摆着许多卷宗书册,他大袖蜿蜒及地,一片潇洒磊落之态。
“本王吵到你了?”
“没……”
她红着脸缩回去,想了想又觉得人既没睡,这么缩着不太像话,就没把帐子拉得像方才那样严实合缝。
复又躺回去,想了想觉得不安,翻了个身。
魏王没再说话,一直垂目看着卷宗,这边无双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瞧见床上动静,魏王走了过来。
“怎么,睡不着?”
他目光落在被子外那只白皙娇小的莲足上,却是无双翻来覆去忘了盖住了。
魏王在床沿上坐下,大掌若无其事地握上那足,等无双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足落在人家手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王用大拇指缓缓地揉着她的脚踝。
“呃……殿下……”
“那次你崴了脚,事后倒是忘了问你,可留有旧伤?”魏王道。
怎可能留有旧伤,她崴得本来也不严重,又及时擦了药酒,养两天就好了,而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他怎么突然问起这?
“没有留旧伤,养了两天就好了。”
老实的无双老实地说着老实话,可是魏王并未丢手,依旧那么揉着。
他手指上有薄茧,无双皮肤细嫩,刮得她微微有点刺感,又有点酸,一点麻,那股战栗感顺着脚踝一路攀升而上,窜过小腿肚儿,又往上继续攀升。
无双没忍住小腿抽搐了一下,魏王见了,道:“怎么小腿抽筋了?”
他的手顺着脚踝往上,覆上她的小腿肚,捏了捏,又揉了揉。
无双的脸红成一片,眼中仿佛要滴出水来,可小腿还在人手里,她极为难熬,忍不住哀求道:“殿下……”
他环住她的腰。明明动作轻柔,无双却感觉到当他手捏上她腰时,手有些重。
无双并非不经人事,相反她懂的很多,自然明白魏王的意思。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想要拒绝又畏惧他那句‘一直跟本王装傻’,想要接受却想着那个至今还蒙在鼓里的人。
就在这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殿下,陛下宣您去玉华殿。”
魏王的动作僵住。
半晌,他才道:“本王这便去。”
临起身时,他低道:“腿抽筋了,揉了一揉便好。本王要去玉华殿,你睡。”
他声音低沉温和,可临收回手时,却又在她腰间揉捏了一把。
恰恰是这一把让无双瘫在原地,魏王走后半天都没醒过神儿来,过了会儿,才忙用被子将自己盖住。
.
无双睡不着也不想再睡了,魏王都被召去了,她怕有人召她去说话,或是赴宴什么的,便起来让侍女重新给自己梳了妆。
只做简单打扮,到时若真要出去,换上衣裳添上首饰即可。
事实她这么做没错,没过多久,昌河公主身边的宫人便来召她,说昌河公主请她过去说话。
无双忙更衣打扮,出门时带上了宫嬷嬷、玲珑和梅芳,另有四个护卫随侍在后。宫嬷嬷与她说,这是殿下提前吩咐,说别苑里人员混杂,外出需得注意安全。
这一番话也让无双绷紧了神经,看来这冬狩半个月恐怕不会太平静。
事实上想都想的到,宫里的宫外的,各家各府都来了,人多就容易被浑水摸鱼,想趁机搞事的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无双也没忘潜藏在水面下对魏王妃的杀机。
昌河公主所住的芷兰馆,离玉香馆并不远,无双虽不识得路,但很快就到了。
芷兰馆比玉香馆稍微要大一些,和玉香馆一样,此时也被公主府的下人全盘接了过去。
无双到时,里面已经有人了。
除了昌河公主外,另还坐着七八个盛装打扮的女子。
这一屋子女人,看穿着打扮都非寻常人,俨然一副鸿门宴的架势,可事已至此,无双只能小心行事。
昌河公主见无双要上前行礼,道:“不用多礼,这既不是在公主府,也不是在宫里,不用如此讲究。”
说是这么说,无双还是行了礼。
待她直起身,昌河公主笑着道:“你大概还没见过本宫,你刚嫁进来,宫里最近也忙,也没办什么家宴,这次算是咱们头一次见面。”
无双见她满头珠翠,相貌明艳又不失英气,气质端庄大气,不愧是闻名遐迩的昌河公主。
一旁有人笑道:“还不是魏王将新娶的王妃藏得紧,姑母你才没能见到。别说姑母了,即使我们这些妯娌,也没见着呢。”
说话的妇人坐在昌河公主下首处,看模样大约也就二十多岁,瓜子脸丹凤眼,穿着一件石榴红洒金交领长袄,插着赤金飞凤衔珠的金钗,端得是艳光照人。
除了她以外,两侧椅子上还坐着好几个盛装打扮的妇人。
或是明艳,或是端庄,或是娴静,长相都不差,即使有一两个相貌生得普通了些,但在满头珠翠的衬托下也是富贵逼人,不是凡人。
“惯你是个嘴刁钻的!”昌河公主指着那妇人笑道,“魏王媳妇儿,你别理她,她素来是个泼辣性子,谁都招惹不起,她是晋王的正妃范氏,这是秦王的正妃方氏……”
昌河公主又把赵王妃和汉王妃同无双介绍了,才又道:“这范氏啊,是个闲不住的,刚到就跑来缠本宫,本宫实在经不住她缠磨,就把你也叫了来,替我挡挡烦。”
俗话说听话听音,昌河公主这一番话,看似和晋王妃很亲热,实际上透露出好几个信息,召无双来非昌河公主本意,是晋王妃提了头,昌河公主碍于颜面只能请她过来。
无双恭敬道:“其实本该妾身先来拜见姑母您,只是刚到这里,手边的事实在太多,以至于倒让姑母来请我这个晚辈,实在汗颜。”
方才昌河公主给无双介绍晋王妃她们时,双方彼此就见了礼。这时无双才坐了下来,剩下几人都是各府的侧妃,方才就被各自的王妃顺带提了姓氏,这种地方是没有侧妃说话的份。
“其实也不怪三哥把新娶进门的嫂子藏得紧,瞧咱们三嫂生得这如花美貌,年纪又小,三哥肯定要藏起来小心疼。”赵王妃笑着道。
她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也是个明艳娇嫩的女子,穿一件镂金百蝶穿花的素缎长袄,金红色的银鼠皮裙子,说起话来一脸笑。
这种话无双不好接,只能垂目做害羞状,反正她是新妇,面子薄也是正常。
“可不是,早就听说魏王娶了个神仙妃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瞧瞧这小脸长的,真是我见犹怜,怪不得魏王藏着不愿给人见。”晋王妃道。
昌河公主打断道:“行了行了,魏王媳妇是新妇,你们这些嫁进来久的嫂子弟媳,少欺负人家。”
晋王妃含笑道:“姑母,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们了,这怎么算得上是欺负呢?明明就是羡慕,你看我们这些人,一出门啊身前身后总要带着人,瞧瞧魏王府多清净,也就三弟妹一人,我们也就是眼红罢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倒让人生不出恶感,可坐在下首处的一个女子白了下脸,无双瞧着,若她没记错,此女是晋王的一个侧妃,好像姓白。
难道晋王妃这是借着说她,实则是在挤兑这个侧妃?
昌河公主摇头笑着点着她道:“你呀你,真是个刁钻的!”
晋王妃装作委屈,站起来却不走:“行吧行吧,我知我今儿惹了姑母烦,这便就回去闭门思过去,也不知明儿再来,姑母会不会让人拿了棍子打我出去?”
昌河公主笑骂:“你明儿再来,我肯定让人拿大棍子撵你,还不够我烦了。”
晋王妃撒着娇又坐下了:“姑母就算拿棍子打我,我还要来。”
之后一众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昌河公主露出疲色,道:“行吧,今儿本宫也累了,改日你们再来,本宫请你们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