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毁灭吧 第54章

作者:昔邀晓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岑鲸都糊涂了:“你到底希望我嫁,还是不希望我嫁?”

  江袖这才总结出心里话,对岑鲸道:“无论嫁不嫁,只要你好好的,那就是最好的!”

  岑鲸笑道:“行,知道了。”

  一餐饭吃完,白秋姝还得出趟城,就没跟岑鲸一块回家。

  半路上,岑鲸算了算,想起还有乌婆婆。

  岑鲸不希望让老人家听到消息再专门跑来找她,忍下倦意,吩咐车夫去了乌婆婆的住处。

  休长假期间,书院是不让住人的,但考虑到书院里一些职工上了年纪又无儿女赡养,萧卿颜专门拨出一些钱,让那些人租住在一处,也好有个伴。

  岑鲸打算这婚要是真能结成,乌婆婆又愿意,以后长假就把乌婆婆接回相府住,书院那边乌婆婆要还想做,就让她有事能忙活,等什么时候觉得力不从心想要歇息,直接回相府养老就成。

  马车在一处小巷子口停下,岑鲸带着挽霜走进巷子,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乌婆婆住的小院。

  乌婆婆见到岑鲸,又是高兴又是埋怨。

  高兴她来见自己,埋怨她大冷天的往外跑,也不怕像在书院似的着凉生病。

  挽霜是第一次见乌婆婆,着实被乌婆婆犀利刻薄的外貌给吓着了,后来见乌婆婆对岑鲸极好,感受到了反差,才慢慢不再怕她。

  乌婆婆想给岑鲸煮茶,还想再去多拿些炭添到炭盆里,被岑鲸拉着拦下,让挽霜去了。

  挽霜本就是穷苦出身,这些活自然难不倒她。

  挽霜出去后,岑鲸又拉着乌婆婆坐下,把自己跟燕兰庭可能要成亲的事情告诉给她听。

  乌婆婆听完果然很吃惊,说:“这也太委屈你了。”

  又一次听到“委屈”两个字,岑鲸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满京城都叹她攀了高枝,也就他们,一个个都嫌弃燕兰庭,觉得把她嫁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丞相,是委屈她了。

  岑鲸见乌婆婆是发自内心在为她担忧,又怕乌婆婆一大把年纪还思虑过重,索性告诉她:“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原就是女子。”

  乌婆婆没听明白,岑鲸便仔仔细细掰碎了解释给她听,告诉她,岑吞舟是女子。

  乌婆婆整个傻了,考虑到岑吞舟那欠欠的脾性,她又对岑鲸说:“你莫唬我老婆子。”

  岑鲸:“没看出来吧。”

  乌婆婆:“这、真的?”

  岑鲸:“真的。”

  乌婆婆:“那你和燕大人……”

  “我上辈子就喜欢他,这辈子……”岑鲸不想让乌婆婆心疼,半真半假地骗她:“这辈子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你瞧,多好。”

  岑鲸故意留了一句,只说自己喜欢燕兰庭,没说燕兰庭喜不喜欢自己,还用了“如愿以偿”四个字,也不说是她一个人如愿以偿,还是她和燕兰庭两个人如愿以偿,听着就仿佛她和燕兰庭早就好上了,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一般。

  “好……那就好,那就好啊。”乌婆婆果然被误导,她用她那干枯皱皮的双手,握着岑鲸的手,忆道:“我说当日燕大人为何非要将你的尸骨挪走,原来怕你女子之身被人知晓,也是有心了。”

  乌婆婆以为他俩从岑吞舟那会儿开始就两情相悦,那么燕兰庭必然早就知道岑吞舟是女儿身,昔日燕兰庭的奇怪举动,也就有了解释。

  岑鲸愣住。

  乌婆婆不提,岑鲸都差点忘了——燕兰庭曾以记恨岑家将她从族谱上除名有由,将她的尸骨移进了燕家的祖坟。

  原先她不信这个说法,可如果,燕兰庭和萧卿颜一样知晓岑吞舟是女子,为了不让人知晓此事才护着她的尸骨不肯交出去,说起来就不奇怪了。

  所以燕兰庭他极有可能知道岑吞舟是女子。

  知道便知道,这本也没什么,反正岑吞舟作为反派的任务已经完成,问题在于燕兰庭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现在还有没有把岑吞舟当成男子来看待?

  若岑吞舟在他眼里不是男子,岑鲸在他眼中也不是套着女子身躯的男人,那他对她的种种照顾和肢体接触,岂不是显得……过于亲昵了?

  ……

  岑鲸在处理皇帝赐婚给她周围人造成的影响,燕兰庭也没闲着。

  萧卿颜清楚这道赐婚圣旨背后的用意,也极力劝阻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因此毁了和燕兰庭的合作关系,可她最后还是打着商讨公务的借口,去了趟相府。

  正事商量完,萧卿颜毫不意外地在燕兰庭面前提起了他与岑鲸的婚事,还问:“你当真推不了这门亲事吗?”

  燕兰庭看着萧卿颜带来的信件,头也不抬:“所以你也是来劝我抗旨拒婚的?”

  萧卿颜敏锐地抓住了其中一个字:“‘也’?还有谁来找你了?”

  问完她又自己找到了答案:“岑奕?”

  燕兰庭:“除了他还能有谁。”

  萧卿颜不理解:“安王也没少把像吞舟的岑家人收入王府,岑奕也就开头几次千里迢迢送信回来,唤人揍了安王几顿,之后安王再找谁,他也就没管了,怎么现在又管到了你头上?”

  燕兰庭放下信件,端起茶杯:“大约是因为岑鲸太像吞舟了吧。”

  萧卿颜越发迷茫:“像吗?”

  瓷白杯沿在燕兰庭的唇边微微一顿。

  萧卿颜不说他还没察觉,岑鲸现在的样子,比起刚入京那会儿确实不大一样,可能是接触的故人多了,又或者是恭王妃的事情牵动了她的心绪,叫她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应对,总之比起最初的颓如死水,现在的岑鲸虽然还是很安静,很容易疲惫,但也多了几分精气神,恢复了些许岑吞舟的模样。

  萧卿颜许久不曾仔细接触过岑鲸,对岑鲸的印象还停留在几个月前,没有发现这点。燕兰庭则是太过关注岑鲸,没有注意到日渐的变化,唯独岑奕是最近才回京,所以他一看到岑鲸,就从岑鲸身上发现了她与岑吞舟相似的地方。

  对此,燕兰庭当然是高兴的。

  虽然岑鲸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但这并不妨碍他希望岑鲸越来越有活着的样子。

  萧卿颜见燕兰庭沉默,也不再纠结像不像的问题,就提醒他:“我不信你在自己的私事上抗旨一回能被怎么样,这事儿吞舟也不是没做过,且眼下还未纳征,你对岑鲸没有男女之情,就别耽误她。”

  纳征便是下聘,意味着这桩婚事彻底敲定,需要男方那边的长辈上女方家的门。

  燕兰庭父母早亡,燕家叔伯早些年都回了老家,要把他们请来,怎么也得花上点时间,按说快过年了,纳征礼推到年后也不是不行,偏燕兰庭送了一封书信回去,眼下那些长辈就在来京的路上,定能赶在年前下聘。

  由此可见,燕兰庭有多希望这桩婚事能快点落定。

  萧卿颜离开后,书房内就剩下燕兰庭一人,他望向窗边那支按照岑吞舟的习惯被放在花瓶里的白梅,轻声道——

  “谁说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第57章 “奕者,明也。”

  腊月廿七,燕家的叔伯婶娘带着聘礼登门白府,两家人根据燕兰庭和岑鲸的生辰八字,选定婚期为来年五月初八。

  据说原本是想选更近一些的三月十七,却因时间太赶,又正好撞上白春毅下春闱,这才推迟到五月。

  婚期落定,六礼中已成五礼,没过几日又是除夕。

  除夕当晚,全家一起守岁,向来活泼开朗的白秋姝突然有些伤感,因为等岑鲸嫁了人,往后除夕便要在夫家过,像她嫁出去的二姐白夏嫣一样。

  也就是说,这会是她们姐妹俩在一块过的最后一次除夕。

  岑鲸望向窗外:“也未必会是最后一次。”

  燕家长辈都在老家,燕兰庭一人在京城过年,自己把他带白家来也不是不行——前提是舅舅舅母看到燕兰庭不会觉得别扭。

  岑鲸想,多些来往,习惯了,应该就不会别扭了。

  寒风中,爆竹声声辞旧岁。

  一片雪花随风落到她眼前,她伸手接住,看着雪花在掌心消融,喃喃道——

  “下雪了。”

  是新年正月里的第一场雪。

  ……

  正月里,各家走亲访友,纵情玩乐。

  饶是岑鲸也不得不出门赴几场邀约,被盈满京城的年味拉着到处跑。

  日子在一次次新年祝福声中悄然而逝,眨眼便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对京城的人们而言,这是个比年节更欢腾喜庆的日子,因为从上元节前一天开始,全京城解除宵禁三天。

  各家各户挂起明艳的花灯,大街小巷亦是立满了竹子做的灯架。

  白秋姝没在青州见过这样的热闹,因为青州本就没有宵禁,也不像京城这样繁华,她兴奋得感受着节日氛围,还被赵国公府的大姐姐邀请晚上一块去逛花灯。

  白秋姝本想拉上岑鲸一起,问过才知岑鲸晚上得先去赴叶锦黛的约,只能退而求其次,跟岑鲸说好迟点在玉蝶楼碰头。

  叶锦黛特地约岑鲸,主要是觉得自己麻烦岑鲸太多,想借上元节的机会请岑鲸吃顿饭,聊表谢意。

  岑鲸清楚上元节这天京城各处酒家都很难订位子,菜品价格也会比平时高,就说要自己选地方,带着叶锦黛去了一家名为“浊竹”的小酒馆。

  浊竹酒馆的位置虽然很偏,消费也低,但这的酒和下酒菜味道非常不错,叶锦黛本还以为岑鲸选这里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花太多钱,尝了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家宝藏酒馆,顿时对岑鲸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岑鲸喝不了酒,只能捧着茶杯慢慢饮:“听一个姐姐说的。”

  那个姐姐,其实就是恭王妃。

  而这家小酒馆的老板,则是早已故去的恭王。

  谁知道一个王爷为什么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这么一家实惠便宜的小酒馆,反正恭王去后,这家店就成了恭王妃的心灵寄托,后来恭王妃被送去西耀和亲,岑吞舟就把这家店接到了自己手里。

  她没有像经营玉蝶楼那样,让这家店声名远扬,而是任由这家店在这处小角落里,静静地留存着。

  一般会来打酒的,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遇上佳节,街坊们少不得拿出点往日攒下的钱,带一家老小来这搓一顿。

  倒也有人醉酒闹过事,可有岑吞舟罩着,很快就平息了。

  岑吞舟死前把小酒馆交给了云伯,并没有特意叮嘱什么,因为这家店本就只是岑吞舟对恭王夫妇的一个念想,她死后,这家店在旁人眼里也就仅仅只是一家店那么简单,无论最后是经营壮大,还是落魄关门,都不会扰了她在九泉之下的清净。

  还是江袖同她说起,她才知晓浊竹酒馆如今在燕兰庭手中。

  想来当年的恭王也没料到,他一时兴起折腾出来的小酒馆,先后承载了多少人的思念。

  叶锦黛小酌了两杯,酒劲上头,醉倒是没醉,就是变得有些话痨,拉着岑鲸各种絮叨。

  岑鲸怕被暗处保护她的人听了去,便靠近叶锦黛,示意她小声同自己说。

  叶锦黛也配合,低着声跟岑鲸唠个不停。

  从自己在现代的社畜生活,一直唠到穿越后的各种见闻,还有这些日子她跟系统的各种拉锯争吵,最后她跟岑鲸宣布——

  “去他妈的任务,老娘不干了,我就是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系统爱走不走,我就当脑子里多了个讨人厌的租客,反正我不要为了摆脱它就去伤害我喜欢并且也喜欢我的人,不值得。”

  “不怕自己后悔吗?”岑鲸问。

  叶锦黛:“那就等我后悔了再说,啧,它又在骂我呢,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