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昔邀晓
去年琼花宴,萧卿颜曾起过毁岑鲸容貌的念头,还把匕首放在了岑鲸脸上。
岑鲸:“去年春天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萧卿颜的语气变得有些硬:“我不信。”
岑鲸笑了:“放心,我从未后悔把它送给你。”
“虽然你偶尔也会犯错,但从大体上来讲,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对你的期待。”岑鲸笑着夸她:“很厉害。”
萧卿颜这两年想哭的次数加起来都没今天一天多,她忍不住跟岑鲸计较:“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你的身份。”
岑鲸:“哪啊,陛下和娘娘还不知道呢。”
提到皇帝和皇后,萧卿颜眯起了眼:“你还想让他们知道你活着不成?”
“这恐怕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岑鲸为自己那件比纸还脆弱的马甲发出感叹:“你也看到了,我根本瞒不住自己的身份,方才来的路上岑家派人要把我劫走,我还以为连他们也知道了我是谁呢。”
“岑家?”萧卿颜想起燕兰庭那边的动作,问:“他们急了?”
岑鲸转动手里的杯子,轻声道:“一个不好便是叛国罪,能不急吗。”
自四月份在书院被凶徒挟持过一次后,岑鲸像岑吞舟的名声便被传开,之后几个月岑家一直都不曾舞到岑鲸跟前,全是燕兰庭的功劳。
可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才让岑晗鸢母子一次次出现在岑鲸面前。
原本岑家还能再继续折腾下去,偏偏他们有没落世家都有的通病——入不敷出还要花钱如流水来维系体面,且极其自命不凡
为了获取金银钱财来保证自己的花销,他们勾结西耀的贡拉查氏,还替贡拉查氏买通陵阳县主身边的男宠刘梓康,让刘梓康把陵阳骗去月华寺。
按照岑家的计划,刘梓康必然是要灭口的,可岑鲸反应够快,让白秋姝叫人围了温泉庄子,拿下了刘梓康。
虽然刘梓康不知道收买自己的人到底是何身份,可耐不住岑家心虚,几次想要赶在官府开印前把刘梓康弄死在大牢里,却反而露了马脚,让燕兰庭顺藤摸瓜查到他们。
萧卿颜:“这么蠢一家子,是怎么养出你来的?”
岑鲸:“谢谢?”
萧卿颜慢慢找回了点和岑吞舟说话的感觉,虽然岑鲸的表现还是和岑吞舟有所差别,但比起去年刚遇见那会儿,显然要好许多,至少没那么半死不活了。
两人随口闲聊,期间萧卿颜想到什么起身到博物架前,给岑鲸拿来一个小木盒子。
“庆贺你还活着的礼物。”她说。
岑鲸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几张纸,她还没看清纸上写的是什么,又听萧卿颜说:“还有件事儿想和你谈谈。”
岑鲸把纸放回木盒:“什么事。”
萧卿颜:“你和燕兰庭的婚事。”
岑鲸:“唔……这有什么好谈的,皇帝下旨赐婚,况且我也不介意嫁给他。”
萧卿颜蹙眉:“皇帝下旨赐婚又如何,你正当年轻,找燕兰庭那老男人作甚?亏不亏。”
岑鲸眼神往边上移了移:“这话说的,年不年轻有那么重要吗?”
可能是忘了岑吞舟给自己带来的阴影,又或者是岑鲸现在的年龄让萧卿颜放低了警惕,她顺着岑鲸的话,随口道:“谁不爱俏?”
岑鲸没再说什么,只抬抬下巴示意她往后看。
萧卿颜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身,发现驸马不知何时进的屋,此刻就站在她身后。
再一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萧卿颜赶紧拉住驸马的手,辩解道:“我不爱俏。”
岑鲸乐得翘起了二郎腿。
驸马的年纪比萧卿颜还要小三岁,但那仅仅是相对萧卿颜而言,京城里头有样貌有学识还比驸马嫩的青年才俊不是没有,可他一如既往地乖顺:“我知道,早饭做好了,去吃点吧。”
萧卿颜多了解他,怎么看不出他绝对在介意自己方才的话,气得回头就朝岑鲸吼:“岑吞舟你敢不敢不挑事!!”
岑鲸脸上带着笑:“我可什么都没做,爱俏那话也是你自己说的。”
要放以前,萧卿颜这会儿该掏鞭子了,偏岑鲸没有武功,身体还不好,萧卿颜就是恼炸了,也只能咬着牙不痛不痒地骂对方一句:“你就欠吧你就!”
岑鲸靠进椅子里,身体的疲惫也没能阻止她越发欢快的心情,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捉弄了萧卿颜,也因为眼下这比童话还要圆满的局面。
够了,至少对她而言,足够了。
第64章 你是什么样的性子,岑吞舟……
岑奕昨天在白府待了一天,在旁人眼里也失踪了一天。
今早好不容易在大街上出现,被人知道他去了长公主府,不一会儿便有虎啸营的人来长公主府找他,因公事将他叫走。
被留下的岑鲸陪萧卿颜去吃早饭,又进了半碗紫米粥。
这期间有数位官员来找萧卿颜,都被管事安排在花厅等候。
岑鲸见萧卿颜有公务要忙,陪她吃完早饭就准备回家去。
萧卿颜送她到门口,边走还边问她:“你既然回来了,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岑鲸摇了摇头:“没想过。”
萧卿颜:“趁早想想吧,若是要和以前一样入朝为官,就别在功课上藏拙,免得入了考场,一下子考太好,又被人怀疑是燕兰庭那厮给你透题。”
自五年前有一明德书院的学生女扮男装连中三元被识破身份后,女子为官一事便被摆到了台面上。
有萧卿颜出面,过往参加科举的女子都保留了自己的功名,已经为官的女子也至今还待在朝中,加上世人默认下场考功名的都是男子,并没有在律法上白纸黑字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于是有越来越多的女子同男子一般下考场。
像有才女之名的安馨月,就已经在前年过了童试。
岑鲸:“当官就不了吧,多累啊,我现在的身子可撑不住。”
萧卿颜蹙眉:“好好调养就是,若不为官,你这一身才能岂不白白浪费?”
说话间,管事从门口走来,向萧卿颜禀道:“殿下,燕大人来了,正在外头,说是来接岑姑娘回白府的。”
萧卿颜还记恨燕兰庭早早知道岑鲸的身份,却不告诉她,冷哼一声:“他来得倒是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嫁给他了。”
岑鲸并不接话,免得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又招来萧卿颜“棒打鸳鸯”。
两人朝门口走去,远远看见燕兰庭立在门外,依旧是一身紫衣,冠束青丝,面容冷峻,通身清贵雅致、不怒自威的气派。
可随着距离拉近,岑鲸发现燕兰庭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淤痕,非常刺目。
岑鲸蹙眉,问:“你脖子怎么了?”
燕兰庭一副才想起自己脖子上有淤痕的模样,抬手抚了抚脖颈,轻描淡写道:“没什么,过几日就散了。”
燕兰庭几乎不对岑鲸撒谎,也很少在岑鲸当面提问的时候如此隐瞒遮掩,岑鲸心下不快,正奇怪是怎样的内情会让燕兰庭不愿在她面前细讲,突然想起岑奕昨晚亲口对她说过的话——
“我一看那字就知道是你,后来又听殿下说她把这字给燕兰庭看过,我又去找了燕兰庭。”
“燕兰庭这些年变了许多,全然没有当年那样好相处,我与他没说几句便不欢而散,来了你这……”
岑鲸问燕兰庭:“阿奕弄的?”
燕兰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当时也是心急,不怪他。”
燕兰庭越是如此,岑鲸越是生气:“心急也得道歉,多大人了还这么莽撞。”
燕兰庭:“那你好好同他说,别太凶了。”
岑鲸:“不凶点他能记住吗?打小就这样,总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非得惹得人生气了才肯收敛一二。”
燕兰庭劝她:“不至于的,别气着自己。”
一旁的萧卿颜越听越不对劲,总觉得她母后跟先帝说话好像也是这般,看似劝着哄着,实际每一句都在拱火。
应该……不会吧?
萧卿颜心中犹疑。
岑鲸暂且放下岑奕的事情,回头跟萧卿颜道别,萧卿颜回过神,又叮嘱岑鲸:“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
燕兰庭不知道萧卿颜方才同岑鲸说了什么,他护着岑鲸上马车,一路骑马护送她回到白府,等到岑鲸从车上下来,他才问萧卿颜让她考虑什么。
岑鲸低声:“她要我再考一次科举,说不好浪费了我的才能。”
燕兰庭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说抗旨退婚的事。
至于岑鲸未来要如何,燕兰庭还是那个态度:“你愿意考就考,若只想悠闲度日也无妨,不必听她的。”
岑鲸随口道:“你也不怕我越发疏懒,岑吞舟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燕兰庭眉头微蹙:“你就是岑吞舟,你是什么样的性子,岑吞舟就是什么样的性子。”
岑鲸微愣,随即在面上漾开一抹浅浅的笑:“好。”
燕兰庭眼底映着岑鲸对自己笑的模样,面上不显,唯独胸口的心跳诚实地快了几分。
路边风大,他抬手替岑鲸把鬓边落下的发丝挽到耳后,以此按耐下心中的悸动,听岑鲸与他道别,转身进了白府的大门。
岑鲸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补眠。
她昨天睡得晚,早上起得早,看似和平常一样,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头疼得有多厉害,后脖颈往上到后脑勺的地方时不时泛起一阵不详的酥麻,偶尔转头转得用力些,她都感觉脑子像是在脑壳里晃动,非常难受。
她特地吩咐挽霜,不用叫她起来吃午饭,就这么一觉睡到了下午。
下午醒来,岑鲸的头总算不痛了,就是精神有些萎靡,四肢也软绵绵的,不怎么用得上劲儿。
岑鲸心想果然还是懒惰不得,得找个时间,把齐大夫那套慢吞吞的拳法再捡起来练一练。
挽霜端来好下口的汤粥给岑鲸填肚子,岑鲸吃完,趁挽霜收拾好桌子,端着食盒离开的功夫,拿出萧卿颜给她送的那份贺礼。
萧卿颜昨天夜里才知道她的身份,哪里来的时间悉心准备,能直接拿出手,说明盒子里的东西萧卿颜出于某种目的,一直备着。
会是什么?
岑鲸打开盒子,拿出里头的纸张细看,发现居然是一张又一张的契书。
【萧卿颜给你送房子干嘛?】系统的声音轻快地几乎要飞起来。
估计是上元节后一直不敢说话,把它憋够呛,今早从岑鲸睡醒开始它就没停过声,因为岑奕的好感也满了,它就笃定自己距离集满三个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只差萧卿颜那一步。
岑鲸被吵得难受,威胁再吵就拿刀抹脖子,才让它安静下来。
之后见了萧卿颜,又回到白家,系统一路都安安静静,愣是一点声没出。
这会儿岑鲸吃饱睡足,它终于忍不住,冒了头。
岑鲸:“都是岑吞舟死前还拥有的庄子别苑,除了相府,几乎都在这了。”
岑鲸感到不可思议,萧卿颜怎么办到的,岑家的人居然没能抢过她,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