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小艾
林阡看到赵太后后,总觉得她有些眼熟……
林陌一语道破:“阡娘,我怎么觉得赵太后和你以前有几分相似呢?”
林阡愣住:“我和赵太后长得很像?”
“不是不是!”林陌有些苦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样子其实和赵太后不是很像,但是……就,你以前给人的感觉和赵太后又很像。”
顿了顿,林陌道,“但现在不怎么像了。”
林阡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林陌说的应该是五官的类型,以及个人的气质。
五官类型就好比后世比较出名的浓颜系与淡颜系一般,五官也许长得并不像,但都是同一个类型的长相,给人的感觉天然就会比较神似。
林阡曾用铜镜与清水看过,原主的长相就偏柔美娇媚那一挂,再加上原主性子柔弱,连带着气质也显得娇柔,于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有些楚楚可怜。巧的是,尽管赵太后如今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却也能从她优越的五官与气质中看出,她与原主确实是同一类美人。
都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对其生出保护欲的外表。
至于林陌说现在不怎么像就更正常了——
她性格与原主不说天壤之别,也称得上是南辕北辙,人的芯子都换了,气质自然有所改变。就算相貌仍旧相似,却不会再给人同样“柔弱可怜”的感觉了。
许是林阡观察太久,引来了赵太后的注意。
她转头看了过来,对上林阡视线后,竟勾唇笑了笑,眼里也浮现出几分神采来:“你就是政儿喜欢的林少使吧?快过来给哀家瞧瞧。”
林阡心中觉得奇怪,却还是起身乖乖走到了赵太后面前跪坐下来。
赵太后笑着端详片刻,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而后转头看了眼华阳太后:“说起来,在林少使出现之前,我还未听说过政儿对哪一位后妃另眼相看呢。之前我还担心政儿一直沉迷政事,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在难免日子过得没滋没味,如今好了,有林少使日日相伴,我也不用担心政儿为忙政务而耽搁了一日三餐。”
华阳太后冷冷扫了赵太后一眼,根本没搭碴儿。
林阡疑惑地看了赵太后一眼,她这话听着,还真像是关心儿子的慈母。
可是……
【嬴政当初不但杀了她的情郎,可是连她两个孩子都杀了,难道赵太后就一点儿也不记恨?这对母子之间难道没有一点龃龉?】
嬴政刚走到大殿,便听到林阡心音,原本还算高兴的心情也瞬间跌落谷底。
他顿了顿,抬脚走入了殿门。
林阡正观察赵太后与华阳太后表情,却突然发现二人脸上笑容突然凝滞,殿内气氛也瞬间变得冰冷僵硬起来。
她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嬴政。
【破案了,赵太后果然只是在和华阳太后别矛头!】
【真关心儿子的母亲看到儿子过来,不笑着迎上去就算矜持了,怎么可能害怕?】
等发现赵太后眼神又恢复了之前一潭死水的模样,林阡愈发确定:这对母子的关系果然差到了极点!
【不过也对,这对母子之间不但隔着三条人命,嬴政也差点儿被赵太后给害死,关系差才是理所当然,关系好才是见了鬼了。】
嬴政听了林阡想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走上前,依次对华阳太后与赵太后行礼后,便走到最中间跪坐下来:“林少使,你怎么在这儿?”
林阡看向赵太后,却见她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想和嬴政说话一般,只能自己开口:“回陛下,赵太后许是不曾见过妾身,方才召妾身前来认认人。”
嬴政点头:“既然已经见过,你且退下吧。”
林阡巴不得呢,立刻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就在她回去不久,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奇异的乐声。林阡听不出是什么乐器吹奏,只觉得庄重神圣,又见屋内众人纷纷冲着门口翘首以盼,便猜测是新人来了。
果然没多久,一对新人便相携而至。
男方是林阡曾见过的扶苏,即便身着以黑色为主色调、纹有红色玄鸟图案的婚服也盖不住他满身温柔,女方则容貌出众,眼神坚毅,身穿以红色为主色调、辅以大片黑色玄鸟图案的婚服站在扶苏旁边,竟让人生出几分佳偶天成之感。
二人在奉常引导下一步步走完婚礼步骤,最后给几位长辈磕了头,这才离开大殿回了扶苏的住处。
新人都离开了,大殿里的人自然也要散了。
嬴政最后一个来,却第一个走。他几乎是在新人刚踏出大殿的门槛,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之后便是两位太后。
华阳太后还好,可能是担心又在林阡手上吃亏,所以从头到尾都没多看她一眼。
那赵太后却有些奇怪,她落在最后,偏偏不急着走,等其他两个人离开后才慢悠悠来到林阡面前,端详片刻后笑道:“方才在华阳太后面前不好说,如今嘱咐你一句,政儿当秦王多年,性子早养得唯我独尊,他又惯来喜怒无常,你如今荣宠最盛正该多学学示弱才好,若一味逞强,只怕过不久就要被他厌弃了。”
说完,赵太后便施施然离开了大殿。
林阡一头雾水。
她大概能猜到赵太后居心不良,但是……
她什么时候得宠过了?
==·贵族·==
林阡身处后宫,扶苏这场婚礼能见到的场面有限,倒不如宫外的百姓见到的场面宏大:那赫赫扬扬的热闹景象惹得街边百姓驻足观望,家中小儿更是光着屁股也要跑出来看个热闹,扶苏的聘礼与王家的嫁妆被士兵抬着绕咸阳城转了足足一圈儿还多,扶苏才迎着新娘踏入了咸阳宫的大门。
可即便这般景象,落入韩国贵族眼底,也不过得了句:“一国公子之婚礼竟这般寒酸,与寻常公侯也多有不如,委实失礼至极!”
旁边的张良皱眉扫了他一眼,那人本想顶嘴,却听一声刀剑出鞘的铮鸣,转头看去,就见门口站着的两队士兵齐刷刷回头对他怒目而视,眼底火苗蹭蹭蹭地燃烧,大有他再敢多说一句就要他好看的意思。
今日能够出门望风,本也是张良好言好语和这些看守的士兵讲条件才换来的,自己不过蹭了光而已,担心被继续赶回去关着,他立刻闭嘴缩到了角落。
领头的士兵哼了一声,这才让手下收回武器。
张良回头继续看着扶苏迎亲。
他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等迎亲队伍都看不见了,这才与门口士兵说了声,转身回了住处。
之前开口那人凑上来:“张良,你可否看出了什么?”
张良不答,回到屋内坐下后,才幽幽开口:“不过一个不知得宠与否的公子婚礼,能看出什么?排场倒确实配不上诸侯公子的身份,但秦国本就是偏远之地,能期待他们懂什么礼仪?”
那人一听,也是,遂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见张良说完这话就陷入了思索之中,那人又忍不住撩闲:“张良你在想什么?想怎么逃出去?亦或者想去救韩王?我劝你还是别想太多,无论如何,韩王也曾是诸侯王,秦王就算将人俘虏也不会对他太差。你真要担心,不妨多担心担心自己。”
“逃跑呢,我劝你也别多想了。秦国戒备森严,出门处处受限,你真要侥幸逃出了这个宅子,怕是反倒活不下去,若再被抓住,只怕连命都没了。”
张良看了他一眼:“区区性命,纵然丢了又何妨?”
那人愣住,突然想起张良是曾做出过在亲弟死后,即便身负百万家财也连个葬礼都不愿给弟弟办的狠人。若非秦国后来突然改变主意,直接派兵将所有贵族的私产抄没充公,以张良手中钱财,指不定真能按他想法资助一些反秦势力,亦或者干脆收买几个武艺高强的剑客去……
刺杀秦王。
这人说不在意性命,那是真不在意。
这般想着,那人只得讪讪开口:“你这人怎么回事,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都不懂?”
张良都懒得搭理他。
那人又气又恼,很想拂袖而去。可这处宅院就关了他们两个人,除此外就只剩下门外看守的士兵,连个帮忙打扫做饭的奴隶都没有,就算他现在气怒离开,等会儿也只能灰溜溜地找张良服软讨饶。
他可受不了一个人。
张良没搭理他,脑子里还盘旋着自己被押解到咸阳时的所见所闻,以及方才惊鸿一瞥,所见到的……街边百姓为一个寻常的秦国公子成婚,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这样的画面,张良从未见过。
张良如今已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因父亲去世之时不过垂髫之龄而无法凭借父荫入朝为官,等到年纪大了又早已人走茶凉,即便有心入仕,张良也只能在韩国做个微末小官,再不能如祖父与父亲般延续“五世相韩”的传奇。
但他并不甘心,为了传扬名声也曾四处游历。
可就算富庶强盛如齐楚,能人辈出如魏国,骁勇善战如赵国,民风彪悍如燕国……
也似乎与韩国没什么差别。
贵族的生活是一样的奢靡无度,官员的生活是一样的醉生梦死,百姓的生活也是一般的朝不保夕。
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百姓别说是为王族成婚感到高兴了,看到了不暗自唾骂几句都是好的。
他几乎要以为,七国都是如此了。
却没想到,张良在年纪太小的时候自觉本事不济——因为秦国常年压着其他国家打,又地处蛮荒之地,所以在各国的名声一直不太好——不敢贸然进入的秦国的,反倒给了他与其他六国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一直被人称作律法严苛的秦国,其君主、乃至其子嗣,竟然很受底层百姓的爱戴?
张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不懂,为什么在非一般严苛的秦律治理下,还会有那么多爱戴君王的百姓,反倒是律法宽容的六国,只能受到百姓的畏惧与背后辱骂。
张良坐在原地思考了一整晚,想得脑袋都要炸了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却不想,次日他竟从那个一贯不学无术的“舍友”口中知道了答案:“你为何会纠结这般可笑的问题?我父亲时常赞你比旁人聪慧,可你竟从未想过,你张家被秦国抄没前那富可敌国的家财到底是从何而来?”
张良皱眉:“自是祖父与父亲多年为官的俸禄、多年积攒下来的陛下赏赐,以及张家持续多年购置、增加之田地的积年粮食产出。”
“那你祖父与父亲所获得俸禄,陛下的赏赐与张家的田产又从何而来?”
张良语气略有些迟疑:“自是……百姓每年的税收。”
“你看,这不就有一部分答案了吗?”
“一部分?”
“对啊。”那人一脸的理所当然,“除秦国每年从百姓手中征收的赋税比六国更低外,秦国贵族犯法后与庶民同罪,我们可否一样?秦国贵族打死了百姓要杀头赔命,六国律法可敢效仿?秦国贵族强抢百姓田地会触犯秦律,六国贵族一样?秦国百姓可以花钱读书当官封侯,六国贵族愿意?秦国……”
“你都知道?”
“你不知道?”
“你知道,为何不试着劝陛下变法?若韩国变法,国家势必变得强大,何至于被秦国轻而易举吞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韩国不被吞并,我们才不会沦为亡国遗民,不会沦为阶下囚,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张良,我以为你继承了令祖父与令尊之聪明,却原来……你连我都不如?”那人扯了扯嘴角,“你以为只有我知道秦国为何强大?我只是个略读了几本书的纨绔子而已,连入朝为官都会被人笑话没本事,朝中比我更清楚秦国为何强大的人多了去了,你看他们想过变法了吗?”
张良不信:“怎么可能……”
“远的不说,令祖父、令尊就不可能不懂秦国为何强盛!”
“那为什么……”
“为什么?”那人突然想到了关键,“也是,令尊离世之时,你也不过将将启蒙,张家除了令祖父与令尊也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令尊去后,你这许多年既无人教导,也无法接触朝中大事,不知这些也理所当然。”
他意识到自己竟也有一样比张良更强,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你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等都是贵族!秦国百姓自然比韩国百姓过得好,但你看秦国的贵族,哪有韩国乃至其他国家的贵族逍遥自在?能过上之前奢靡无度的生活,谁会愿意过得跟秦国贵族一样?你愿意?”
张良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车裂·==
张良此后沉寂了许多天,就在他舍友忍不住担心,拜托门外守卫士兵想请他们去外面找一个大夫给张良看看的时候,林阡终于知道了张良已经被押解到咸阳的消息。
林阡觉得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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