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厌世状元郎 第26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穿越重生

  “巨细无遗。”楚陌想出去走走,有些经过不知道也好。

  “吉老爷,”周老管家左手里攥着方巾,上前半步真切道:“我家小少爷跟贵家千金就是天定的良缘。不然咱一个范州府人家,怎那么凑巧就在贵家千金危机时候出现了?”

  楚镇中听完连连点头:“说得太对了。”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与吉忠明讲,“这就是老天爷牵的线。”

  他们是来提亲的?楚陌留意着吉家众人的神色,强硬地抽回自己的手,来到堂中,向吉忠明夫妇拱礼道:“善之知您二位十分疼宠吉安,恨不能将她时时刻刻护在身后,是万不想她远嫁。”

  确实,但如今情况由不得人。吉忠明现就想要楚陌一句话。

  “善之不才,求你们掌中明珠。堂堂男子,顶天立地,今以先父之名立下誓言:此生吉安若不背弃,陌允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敬之重之,护其怡然,她生我生,她陨我亦”

  “呸,”楚镇中斥道:“大好的事,提什么丧?你和吉安一定会活得比我长。”

  吉忠明笑着附和:“您老说得对。”他无甚可说了,转眼看向老妻。

  “你上回来,不巧家里有客。喝了一杯茶,就匆匆离开了。”吉孟氏终于能理解那日钟蒋氏的心情了,越看楚陌是越觉满意。真真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身条也好。

  往那一站,远近看都是翩翩佳公子,就是亲缘薄。脸上神情和蔼,内里也心疼这孩子。

  “今儿有闲,你也出去转转,好好看看咱家。”

  楚镇中知这是要交换庚帖了,立马摆手:“去吧去吧。”

  “好,”楚陌拱礼,临走时还看了一眼他太爷,明显是对其不甚放心。只楚镇中此刻一门心思全在快要到手的庚帖上,压根没注意。

  出了正屋,楚陌目光扫过院子,见东厢檐下少了一只小竹桶,脚跟一转往右,向后院走去。

  吉家后院虽有鸡有牛、驴,但日日清扫,干净整洁,一点异味都无。站在后檐下,楚陌看女子面目柔和地瞧小肥丫耍玩,其唇角不时高扬,小小的梨涡或深或浅。眼底的墨色浅了些许,双目变得清澈。

  戴着猫儿帽的欣欣正拿着小木勺,一勺一勺给小果树浇水。那小木勺也就跟她吃粥用的勺子一般大,她爹特地给做的。浇几勺,小胖丫就对树说:“结果欣吃。”

  每每听到此言,吉安都忍不了笑。可怜的小树喝点水,压力也是真不小。

  楚陌没有收敛脚步,慢慢走近。听到动静,吉安扭头见是他,难得地生了些不自在,转过身微屈膝:“上次的事,感激不尽。”

  “不用感激。”楚陌驻足在她身侧,低头看大仰脑袋望他的小肥丫,问吉安:“她还闹吗?”

  “欣不闹。”欣欣盯着望了一会,小肉嘴动了两下,将勺子塞竹桶里转动手腕,舀了半勺水举起,冲楚陌说:“给你喝。”

  楚陌瞥了一眼她的小竹桶,摇了摇头:“我不渴,你自己喝。”背在后的右手中指一勾,一只墨绿绣囊滑出袖口,将它送到吉安面前。

  见到绣囊,吉安有些意外,抬眼问道:“怎在你这?”

  “之前在贡院外见文礼兄戴着,觉囊上小像十分生动,故印象深刻。”楚陌指一翻,将小像那面朝上:“考完后,见它被遗落在地,便捡了起来。想着哪日见着文礼兄,再还予他。”

  吉安扬眉:“那你又怎知是出自我手?我三哥可是有妻有女。”

  这问楚陌没直接答,左手落在欣欣的猫耳帽上,轻轻揪着小猫耳,歪首笑看吉安。

  美目下瞥,吉安顿时明了,不由笑之。抬起手去拿绣囊,收回时指尖相触。他的手微凉,抬眼观其身,是只穿了两件吗?

  楚陌平静的眸底荡起波:“绣囊很特别,小像画得很有趣味。”

  闻言,吉安心中一动:“你喜欢?”

  “嗯,”楚陌点了点头,耳根处生热,这感觉很陌生。吉安笑着撇过脸,眼睫下敛,目光却撞上一双黑亮的圆眼。不知何时,欣欣已站起,正面朝着他们仰头盯着望。

  楚陌手覆上那张小圆脸,与吉安说:“范州府距离枣余村虽有一百余里,但两地民风无差,你不用害怕会不习惯。”另他们在范州府待的时日也不会久,成亲后该是大多住在京城。

  “我没有害怕。”吉安想吉欣然意欲勾引的男子,应十分靠得住。在这古代,她也不贪求真爱,只愿夫妻能彼此尊重。

  “你”楚陌正欲说什,余光瞥见一道长影从走道来,从两只肉乎乎的小爪子中抽回自己的手。得重见光明的欣欣,大呼一口气:“好好累。”找不准方向,东倒西歪地在原地转了个圈,才一头栽向她姑。

  知道吉欣然来了,吉安帮小胖丫正好歪了的帽子。带着她后退一步,与楚陌拉开点距离。

  见之,楚陌薄唇微抿,面上少了两分柔和。

  “小姑,原来你在这。”吉欣然着桃粉,刻意不去看背对她的那人,走到近前草草屈膝,然后面向吉安,兴高采烈道:“奶说后日要带我们去寒因寺上香。”

  吉安理解不了她的欢喜:“记得准备点银子,给欣欣祈个福袋。”

  笑容僵冻,吉欣然尴尬,只瞬息又想起什,立马正了神态,返身两手交握置于左腹,屈膝道:“欣然谢楚公子救小姑和欣欣于危难。”

  楚陌淡而笑之,没叫她起,望向吉安:“我去瞧瞧太爷。”都说往寒因寺了,那庚帖应该已经换了。

  “嗯,”吉安待人进了走道,才转眼看向已站起身的吉欣然,幽幽道:“丑态毕露。”

  吉欣然还在望空无一人的走道,并未将那四字听进心:“小姑,您说您到底是什么命?”刚她看两人站一块,竟觉十分般配。怎会生如此荒诞之感?

  回过头来,她笑着说:“欣然很羡慕您呢。”

  “羡慕不来,就决定往我心上扎刺。”吉安看她面上笑意渐渐散去,敛目轻语:“知道楚陌为何不搭理你吗?”

  吉欣然沉默,只盯着吉安那张美丽动人的脸。

  知她在想什,吉安只觉其真的白活了一世:“不是我比你貌美,而是因为你看低了他。一而再地撩拨,你亦同时在作践自己。”牵起认真听她们说话的欣欣,起步离开,“白话告诉你,在这个院子里就属你与你娘最蠢。”

  两个都不懂得生活为何。

  她凭什么这么说?吉欣然忽地转过身,气急败坏道:“容一个下人欺负自己的亲侄女,你又聪明到哪”里字含在嘴里,见她爹阴沉着脸出走道,踉跄着后退半步。

  心头的火冲上鼻间,燎得吉彦生疼,小妹刚所言皆入他耳。走近,冷眼打量起已长成的闺女,迟迟才道:“你刚在冲谁叫唤?”

  “爹,”吉欣然两眼蒙泪:“女儿知道错了。”她不甘心,为什么自己重生一回,好全归了别人?不是这样的,不该如此。

  “错了?”吉彦苦笑:“这两字为父已经听腻了。”闺女大了,他打不得骂不得,可又不能不管。看来有些银子该花还是得花,省不得。

  楚陌三人在吉家用了午饭便准备离开。小欣欣得了一大包果糖,心情好极,拖着她姑将三人一直送到门外,不住嘴地叮嘱:“再来玩喔。”

第34章 七杀

  看着马车远去, 吉安在想楚陌还绣囊之事,也许她该给他做一个。不过能不能送出,还得等合了八字以后。

  “秀才公, 家里又要有喜事了?”途经门前的村民笑呵呵的,眼不敢乱瞟。

  吉忠明未答, 但也不掩喜悦:“这是要下地?”

  “是。”村民瞧老秀才那样,心里一肚数:“冬麦冒头了, 我去瞧瞧有什地方要补。再把田围的草根清一清,看着埋点油菜、地豆啥的。”吉家真不一样了,吉三才中举, 这又捞了个举人女婿。

  村里都传遍了, 说初九那日救人的是个解元。天老爷啊, 那可是他们陕东最会读书的人, 比吉三高了不知道多少头。

  家里婆娘还酸, 说孟氏把闺女成日关在家里,原就是在教些上不得台的把戏。

  呵,心眼跟针尖似的, 初冬里吉家小娘为什下河, 不要命了?人这就是运道,该她的。一个个的只图嘴上快活,一点不往远里想。这些年, 他们枣余村有吉家镇在村头,可从未被哪个欺上门过。

  “回吧。”吉忠明低头摸了摸小孙女的猫耳帽, 交代老二:“给她扣着点糖,一天一小块,别让多吃。”

  吉俞正想着回屋里要把闺女的糖藏起大半,听他爹这话, 立时点头:“旁人糖吃多了,就没啥胃口。我家这位,饭一口没少吃。”

  “欣欣在长牙。”吉忠明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老二,背着手悠闲往正屋去。小欣欣一脸懵懂地望着她爹,还将爷的话重复一遍:“欣在长牙。”

  “对,”吉俞瞅着闺女这憨样,不自禁地将大掌贴上她的小肉脸,指下软嫩嫩热乎乎的。婆娘说闺女才从水里捞起来时,浑身冰凉。这话叫他连着做了三天噩梦,好在他的小星星还亮着。

  蹲下身,抱起姑娘。

  “爹允你最后再放纵一日,咱从明天开始遵守你爷的话。”

  没想事情都过去二十余年了,爹还记着。他在蒙学有一同窗,叫杨平康。家里好几百亩地,上头四个姐姐,只他一个儿子。爹娘宠得跟眼珠子似的。

  杨平康有一爱,糖。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喝口汤都要搅两勺糖。一嘴牙才换齐整,就开始疼,把他爹娘被吓得魂都没了大半。连夜雇马车将儿子拖去府城寻名医。花了百两银,只得四字,糖吃多了。

  掂了掂怀里的宝,吉俞在闺女小小的肩上蹭了蹭。平头百姓家吃口糖难得,但他家这个,还真的要扣着点。长相上比她姑欠了点没事,但牙口一定要好。

  走在后的吉安,依旧淡淡。穿过院子,看都没看站在西厢三房门前的黄氏。话是她说的,黄氏若不服,可以来质问。

  她不惧。

  黄氏有那心,但却没胆。明明气得五脏都疼,还得摆出笑脸迎人。

  “小妹,我家欣然不懂事,你可别跟她计较。”

  “我不计较。”吉安才没那劲儿:“不过她缺心眼的病,还是早点治一治。万不要等病入膏肓了,再去求人宽恕。”但看近日吉欣然的作态,她深觉在其原生一世,谭家姑娘已手下留情了。

  深入细想,种种也甚是合理。吉欣然小家出生,见识浅,手段又拙劣。于谭家姑娘来说,只要她不能生,其确是个好继母。

  心情烦闷时,拿她当笑话看。高兴了,再略施小计逗一逗。

  不要小瞧长在高墙里的女子,她们可是自小就在学着看脸色,揣度人心。不说个个都是人精,但也十有七八。

  吉安打算去寻娘要块绯红锦缎,几次见楚陌,他都着黑衣。用绯红来做绣囊,正相衬。

  黄氏脸上笑意不减,凝目看着人进了正屋,心里暗骂:“真以为仗着一张好脸,能享一辈子的福?就你这古怪劲儿,我且看那楚解元能受用到几时?”

  西屋书房,吉忠明抽了《易经》翻开,回头看一眼跟来的老三:“你准备怎办?”

  “请个严苛的教习嬷嬷。”吉彦已经悔不当初,他想差了爹娘兄长,纵着黄氏胡闹。现在恶果来了,欣然内里全无大局观。

  这该怪谁?他自己都不晓该怎说。楚陌十七岁的解元,就算错过明年会试,只要不懈怠,三年后必是金榜题名,青云直上。

  他与他是姻亲,最该守望相助,不能因一些小节坏了情谊。

  “那就尽早吧。”吉忠明目光落在书页上:“明年便及笄了,不小了。”

  黄氏吉彦有些提不起气:“爹说的是。”

  吉诚进来时,书房父子正无话,他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瞧不出什,干脆说事:“爹,您看儿子要不要往范州府走一趟,也察听察听楚家?”信耘说亲时,她婆娘就请娘家大哥大嫂跑去填塘口那转了几回。

  今日闲话,善之他太爷说家里地比较多,每回芒种都跑断腿。

  善之骑的是马,今日来拉车的也是马,还非同一匹。老太爷衣着上普普通通,但逃不过他娘的眼,说是十好几两银一匹的棉锦布料。脚上的靴子,鹿皮面儿!

  提及这个,吉忠明就不禁想起年初买庄子时,周老那盛气。他看过的地没有万亩,也有八千亩。

  楚家怕不是一般的富裕。

  “等后天去过寒因寺再说。”

  也是,八字还没合。吉诚挠了挠头,瞟了一眼老三,犹豫再三还是多了句嘴:“欣然那性子得夯一夯,不然嫁去谁家,都是结个仇。”讲完扭头就走,像是怕谁反驳他。

  吉彦一口气吊着,上不来下不去。

  东耳房里,吉安将一尺宽的绯红缎布固在花绷子上,放于一旁。拿了纸笔,开始描绘楚陌眉眼。眼是小像神韵的关键所在,瑞凤目眼头有钩,眼角上翘

  辛语端着一盘洗好的冬枣进来,见姑正忙,放轻手脚。半天过去了,今早上的那气还没消。将枣放到柜上,坐到绣架旁,噘着嘴开始分线。

  修修改改好几遍,直到日落时,吉安才停下手,拿起纸,转身问辛语:“像吗?”

  辛语凑近细观,点下头:“我能认出是楚陌公子。”

  绣样有了,剩下就是她专精的,那不急。等墨干了,吉安将小像小心收起,搬凳子到辛语对面坐,帮着分线:“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抬眼看姑,见她竟一点没在气,实想不通。辛语不忿:“她有大病。”

  吉欣然有没有大病,吉安不清楚,但却晓其认定了她是克夫命,故打她的脸也没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