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厌世状元郎 第63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穿越重生

  轻嗤笑之,良王妃再言:“吉家于他有何用?他年纪轻轻的,等到会试之后,娶个京中高门,还用忧以后仕途吗?”现在呢?想慢慢往上爬,都得张仲乐意才行。

  快到丰鲜楼了,楚陌目光终于不再正视前方,瞧见安安趴在二楼窗边,怀里拱着一只…杨小爷,心生酸意。杨宁非快满七岁了,连丈高的墙都能翻,还用得着她护在怀。

  “楚小叔,看这里。”杨宁非十分兴奋,扯着嗓子叫唤:“我跟楚小婶在这里。”一旁的费氏捂着耳朵,墩子的大嗓门实足是承了杨家。

  楚陌撇过头表示下不快,到了丰鲜楼又转过来,望向吉安,一点都没把小胖墩放眼里。吉安朝着他摆了摆花,然后轻轻丢了过去。

  谈宜田和江崇清早察觉楚陌不对了,见他马头倾向丰鲜楼高举手去接下落的牡丹,一时竟忘了躲闪,被飞过来的花两面夹击,啪啪打脸。

  接着牡丹花,楚陌给自己簪上,仰首笑对妻子无声道:“在家等我。”说完才想离开,又是两朵差不多的牡丹飘下,只听一童声喊道,“楚小叔,快接快接。”

  看在永宁侯府面上,直到那两朵牡丹快落过马头了,楚陌才懒懒地伸手接了。不过并没往自己头上簪,返身分给谈宜田和江崇清。

  “簪吧,不用有负担,永宁侯世子家的杨小爷丢下来的。”

  永宁侯府?谈宜田和江崇清相视一笑,伸手接了,他们的家眷不在延吉街,还要往前走一程才到地儿。

  楼上吉欣然手里紧紧握着芍药,看趴在窗口的三人,好想出声请她们挪点空出来,可…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听着声,知道人快过去了,不敢再耽误,移步上前。

  “小姑,我还没给云和投花。”

  吉安朝着楚陌摆了摆手,又比了个心,才与费氏母子一块退了,把窗让出。趴到窗边,吉欣然见詹云和都过去了一丈地,忙叫:“云和…”

  声音小小,被街上吵闹完全盖住。急得她直接扔花,詹云和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花落在马屁股后却没伸手接。

  吉欣然失落,趴在窗边久久不能平复。缀在一行进士后的吉彦,瞅见闺女这幅模样,一点都不心疼。一步错步步错,她为着那些无谓的猜测,能废了他的大好前程。待亲爹尚且如此,作为她的枕边人,詹云和就不怕吗?

  娘家最实在的依傍折了,他倒要看她怎么在詹家站稳脚?小妹那样的性子,都与之争执过几回,是绝不会让她借势。

  人群过去了,吉欣然才想起她没给爹扔花。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上不来了,脚下一晃,丫鬟忙扶住。

  吉安只当自己瞎,与费氏说着话。杨宁非把省到最后的一只鸭腿拿了来,倚着他娘亲的背:“楚小婶,楚小叔是不是从小就学了骑马?他控马好厉害,一路过来,身上竟干干净净。”

  他爹没白费心思,费氏知足了。

  这小家伙眼神明亮,吉安笑着回道:“四岁有了小马驹,一直养着,快六岁才上马。”楚家在辽边还有马场,说很小。但她发现太爷和楚陌嘴里的小,有差于她的认知。

  小马场有十顷草地,近两千匹马,都是良驹。马种几乎全是从关外引来的。至于怎么引…她没问。

  “我也快有小马驹了。”杨宁非向往着,两眼笑眯眯,大口咬了一块鸭腿肉,用力嚼着。得好好吃饭,长长高,不然爬不上马就要闹大笑话了。

  吉安连说恭喜,与费氏相视笑着。有这么户好相处的邻居,也是她家的福气。

  吉欣然缓过气来,失魂落魄。在来时路上,她就想好一定给爹投花,不为旁的,就望他能记着她点好。可现在…瞟了一眼小姑,要是刚刚她投完花就让出位,自己也不会错过云和,又错过爹。

  新科进士走过延吉街,拐向洪冠街。谈宜田见楚陌又去摸帽上的牡丹,不由笑道:“把心放肚里,花没掉。”

  他说了,但楚陌还是要摸过才安心。江崇清摇着脑袋,一脸的不可思议:“楚陌,你听过暗里的传言吗?”也不知哪来的风,说楚陌娘子是使了不干净的手段,才得进楚家门。

  他瞧着怎么不像?楚陌的心机…可深似海。

  楚陌敛下眼睫,眸底有笑,殷晌早就回禀过了。那般传无外乎是想动摇他后院,后院不稳家不宁。还有他这张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单指男子,女子亦然。可惜他心若磐石,只慕一人。

第62章 请封

  晚上琼林宴皇上并未出席, 不过太子有来。宴上人虽多,但太子也没避讳,多番问话一甲三人。楚陌倒是没觉有什, 就谈宜田很是受宠若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看好,太子竟点了吉彦的名, 说起他那篇以小家论大家的策论,虽无多赞赏, 但言语间亦不乏认同。一众进士耳不聋,自听出了意思。吉彦差在会试。

  吉彦心里苦比黄连,八十一名, 注定此生抱憾。

  太子走后, 最受关注的不再是一甲三人, 而是詹云和。

  多人引题拉他作诗, 从梅兰竹菊到秋暮冬寒, 好在詹云和肚里还有点墨,都应上了。一甲三人默契地不参合,只观之, 时不时地点个头。

  其实也不怪, 楚陌、谈宜田、江崇清盛名早已在外,会试又占着前三,在一众进士眼中, 他们摘得鼎甲乃名副其实。但詹云和…会试第十六,位传胪, 实难服众。

  早已听闻其是状元楚陌的内侄女婿,结合会试放榜那日的事,再看今天太子行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了。但有数归有数, 不平还是要纾解,不伤大雅便可。

  詹云和腹中也盛满不忿,他以为传胪位自己当之无愧。说会试者,怎不看看他的乡试成绩?紧随楚陌之后。压着郁气,笑对众人。

  挨到戌时正,琼林宴终于散了,楚陌谁也不应酬,出了宫门,就加快步伐。走在他后的谈宜田,眼看着一样的跨步,那人却离他越来越远,嘴里泛苦,低头看自己的腿。

  为什么会短一截?这两但凡再长上两指节,他都无丁点怨气。可…叹一声气,谈宜田不想跟自个过不去,抬首看向前,鹿眼一眯,人呢?这才多久,楚陌就跑…是走不见了?

  “你不急着归家吗?”江崇清不胜酒力,两腮酡红,脚下有点浮,求稳遂走得慢。

  谈宜田回头下望,这个腿不短,但走得还没他快。见人左晃右摆的,伸手扶了一把,陪着“漫步”。

  “你今天提到的那个传闻,我也入过耳。只听过就算,没当真。”

  摆摆手,江崇清头跟着摇:“不要当真,齐州府、范州府离京多远?好几百里近千里,走水路日夜不停摆都要三四天,传言怎么跑到京城的?”

  “对,楚陌那人又不活泛,瞧他走路那步子,就知是独来独往惯了。”谈宜田打着哈切,两眼泛泪光:“等着吧,邪风不会平地起,也不会一点没刮着就散。”

  京里不太平,江崇清酒虽吃多了,但清醒得很:“谈兄,授官文书这两日便会送达,我们…”迷蒙的双目渐渐敛起,他不是祖父。

  未等到后话,谈宜田又打了个哈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不怕,前头还有楚陌撑着。”最迟等庶吉士选馆完,张仲的病也该好全了。到时啊…大概就会逼他们站队了。

  站吧,他喜欢跟比自己好看的人一道。两人晃晃悠悠地走着,出了东华门,谈家、江家的下人立马迎来。分别时还在叨以后,说回家要好好喂马,夜草不能少,不然跑多了路,肯定不及楚陌家不怎跑路的马儿健壮。

  缀在后的詹云和与吉彦,看着那两人上了马车,不约而同地轻吐一口气。吉彦抿唇浅笑,眼眶还红着,这一天终于过去了。席上太子殿下的话,还荡在耳边,他不愿挥去。

  “岳父,事已至此,徒悲无益。”詹云和敛目:“我们还是赶紧收拾心绪,想想前路。”他定是要参加庶吉士选馆,这个无需多思,好好准备考试便可。就是岳父…同进士头名,又得太子欣赏,倒可以操作一番,只不知楚陌那是什么意思?

  吉彦笑笑:“想多也无用,你我、善之在这京城都是浮萍。听天由命吧。”同进士外放,地方不会好,但他胜在是…头名,该也不会太差。云和说的也对,事已至此徒悲无益。

  戌时末,楚陌回到家中,正房的灯还亮着。轻手轻脚绕过摆屏,进去内室,见他想的人正坐在榻上织着袜子,顿时心就满了。

  “不是说晚上不用等我吗?”

  是啊,吉安抬眸娇嗔地瞪了一眼楚陌:“几日前也不知是谁在前院待久了,回来见我睡着,硬将我弄醒。那脸上就差明写,你对不起我的好。”嘻嘻笑着,一排针走完,将织了一半的袜子收进线篓子。伸手将走到一步外的大老爷拉进,不用嗅,酒味不小。

  顺势抱住妻子,楚陌哼唧两声:“授官文书后日送达,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这么快。”吉安以为要有几天的。

  “鼎甲授官都是在传胪唱报完就宣,旁的要等。”楚陌低头,手抚着吉安透粉的颊,眼神幽幽:“过几天我就上折请封你。”六品安人,目前他只能给她到这。但将来肯定会往上,到很上。

  吉安眨了眨眼睛:“会不会太急了?”他们可以等回乡归来后,再上折请封。

  摇了摇头,楚陌凑近亲吻她泛光的鼻头:“这本来就该是你我应得的。”他不请封妻子,那扭曲事实的流言又怎么能消停?

  “也是。”吉安抬手去摸了摸他乌纱帽上的金花,弯唇柔声道:“恭喜了,状元爷。”

  “同喜,娘子。”楚陌眼里生雾,唇下移亲吻她的

  一趟打马游街,让一直活在戏文、话本里的俊俏状元爷有了具体的样儿。楚陌片花不沾,却当街笑问娇妻要花,引得不少百姓纳罕。不过一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楚陌爱妻,甚至连拱吉安怀里的杨宁非都被安排了角色,楚陌儿子。

  不知永宁侯府听了是什么反应,反正楚陌是冷了脸。杨小爷哪点长得像他?

  吉安回避着楚大状元的冷眼,全神贯注地翻着花样册子。坚定地认为,只要她不抬头,楚大状元的冷眼就与她无关。

  盯了一会,楚陌上前俯下身,把自己的冷眼送到妻子眼前:“你就没什么话要与你相公说吗?”

  “谣言止于智者。”吉安秉着,脸上无异色:“我以为我相公是个智者。”杨小爷六岁了,她今年才十八,楚陌也就二十一,但凡会掰指头的都知道传言有误。

  “我不管,你以后不能再抱杨小爷。”楚陌心里酸,她要抱可以抱他。才甩脱一个小肥丫,这又来了一位,他媳妇好像对肉滚滚的小东西都很好。

  吉安秉不住笑了:“我怎么觉着你是借故在发作?”有人老毛病又犯了,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亲他,“够不够?”

  “不够,再来几下。”楚陌噘嘴等着。才亲完,辛语就来报:“姑,前头杨小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楚陌才好了点的心情又不美了,见吉安丢下花样册子,立时虎下脸道:“你在这待着,我先去会会他。”

  吉安推了他一把,笑骂:“你最多也就跟杨小爷一般大。”闲了就撒欢似的闹她,她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看人背手板着脸走出内室,立马下榻跟上去瞧热闹。

  杨宁非也是个自来熟的主儿,今个第二趟进楚家门,他熟门熟路地领着方管事穿过二门:“楚小婶,我来看您了。”不想才拐进甬道就对上一张“夫子”脸,他笑眯眯道,“楚小叔,您也府里?”

  “不然呢?”楚陌打量着他那样:“你夫子还没伤心完吗?”这都放了四天假了。

  “估计还得要有几天。”杨宁非正想问他:“楚小叔,您家什么时候办席?”

  “我家不办席。”楚陌歪头向跟在方管事身后的那个青衣丫鬟说道:“回去将此事告知世子、世子夫人。”杨小爷这岁数,还是要好好读书。

  “不…不办席?”杨宁非惊了:“您被皇上钦点为状元,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办席?”瞅见往这来的楚小婶,立马绕过楚陌跑上前,“有喜事要办宴,不办宴怎么收礼?不收礼,那十年寒窗不是白受罪?”

  这孩子在说什么?吉安连眨着眼睛,把他话里的逻辑捋顺后,再看眼前才脱去奶气的男娃,面露忧色:“杨小爷,答应楚小婶,长大后做官了,一定要爱民护民,要剥膏脂就往上剥。他们肥。”

  楚陌乐了,贪看着他媳妇。杨小爷懵了:“我们家不剥民脂民膏。就有一年家里穷,祖父回京,便从曾祖母开始,挨个过生辰,大摆宴席,然后…就不穷了。”

  还有这样的事?吉安也是开眼界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可以。”但京里能这般脱贫的,估计没几家。

  “所以你家还是要摆宴席。”杨小爷展开双臂画了个圈:“大摆。”

  大摆,也要有人来吃呀。吉安叹气:“这样吧,明天我给你摆桌宴。吃完了,你就别惦记着了。”

  杨小爷忙到:“不用不用,跟大家一块吃席才热闹。你先下帖子到我家门房,然后定了日子,我会跟我娘一道来。”

  “那你回去等着吧。”楚陌出言撵客。

  “我才来,一口茶还没喝到嘴。”杨宁非不想走,瞥了眼地上的影子,他爹说楚小叔可能是个高手,也是胆肥突然回身扫腿。

  楚陌站在原地动都没动,顶在他脚腕处的那只小短腿粗倒挺粗,就是力…太虚了。杨小爷咬着牙还往后压,可惜把自个腿脖子都压疼了,也不见楚小叔动一下。大泄一口气,算了,他还小。爬站起,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吉安就已经能想象到将来楚陌跟小后代相处的模子了。你不退我也不让,僵持到最后,谁弱谁没脸。

  杨小爷赖着喝了两盏茶,不情不愿地被他娘亲的大丫鬟彩蝶拉走。目送他们进了永宁侯府的后门,吉安才放心地转身。

  原以为外头的流言传两天,等新鲜劲过了,也就散了。不想楚陌接了授官文书去翰林院上值五日了,那流言还在传,且越传越盛,越传越往偏里歪。

  这天方大娘和宥大嫂买完菜回来,吉安等她们到辰时,两人才一脸难色地进了正房。

  “怎么了?”吉安翻着范州府才送来的账本,去年下半年家里的进项同比上一年多了一些,主要是来自辽边马场出的一批马。去年雨水也好,田里收成亦不错。

  方大娘锁着眉头:“少奶奶,咱家日子过自己的,外头说什酸言,都当笑话听,别往心里去。”

  两手一拍,皮子有点暗的宥大嫂附和:“是啊,多少人见不得咱们家好?您想啊,都是一鼻子两眼珠子,凭什您就穿金戴银,我就得吃糠咽菜?凭什您和永宁侯世子夫人坐酒楼上喝茶,我就得站大街边跟一众人挤来挤去。那嫉妒心一起,稍微听着点不好,唉…他们就跟蚊子见着血一样。”

  嗯,吉安明白了:“说吧,外头传我什么了?”

  沉凝片刻,方大娘与宥大嫂对视一眼,身子稍稍前倾回道:“说您当初不是体面嫁予少爷的,是使了下流手段。”

  就这吗?吉安合起账本:“还有什么?”

  宥大嫂嗤笑地回道:“说您没个正经模样,家里家外都贴着少爷。说少爷骨头软,迟早要死在您身上。”

  死在她身上?吉安想到昨晚那人…竟不由得心虚起来,眨了眨眼睛,清清嗓子再问:“还有吗?”就她这身子骨,要死也是她死在楚陌身下。

  方大娘冷哼一声:“话分好几头呢,说少爷好美色的有,也有说您配不上少爷。更有说过不了多久,少爷在官场上吃着苦头了,肯定会找点事由休了您另娶。一个个够不着边的陌生人,非要操着人爹娘的心,纯属吃饱撑的。”

  听过之后,吉安是发现了,外界已经给她定性,非善类。真是谢他们抬举了。她努力努力,但愿有一天能把楚陌镇得稳稳当当。骆斌云那事,她是想忘又不敢忘,就怕一疏忽,楚大老爷再给她来一出。

  “也说说我是怎么不体面地嫁进楚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