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辛一成
“燃、青,”阮轻加强语气,“莫要我惩罚你。”
燃青:“……”
听到这话,燃青立刻焉了下去,垂着脸走进来,将房门关上,恭敬地跪坐在阮轻身旁。
他脖子上仍挂着一截囚龙链,在这里的身份仍属于俘虏。
“起来吧,”阮轻说,“别跪着,今日就当是四海各族相聚,你是王子,和众人平起平坐。”
燃青便顺从地坐在阮轻身旁,吃了点东西。
当夜,阮轻守在陆宴之房中,在小榻上睡了一夜,安安稳稳。
翌日大清早,蚌王、精灵王、燃青、靳十四都来了。
“带上蚌王给的珍珠,”精灵王说,“遇到情况立刻逃跑,不要跟任何人交手,别忘了你现在不能催动灵核。”
阮轻答应了。
蚌王又嘱咐了其他,这才从背上的蚌壳里取出两面以布包裹着的镜子,摆放在一旁。
靳十四缓缓解开乾坤袋,取出另外六面镜子,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八面镜子以特殊的序列摆放好,房中开始出现奇异的变化,光与影在小小的空间里不断地折叠、以诡异的速度转动起来,而光环的中心——
阮轻抱着双双,身影没入刺眼的明光之中。
靳十四看着她,喉咙里仿佛梗着刺,眼眶泛红。
阮轻冲他一笑,启唇说:“等我。”
天旋地转,阮轻睁开眼时,周围已经换了天地。
双双在她怀里探出头,好奇说:“这是哪?”
阮轻站在一处阴冷潮湿的巷子里,衣着打扮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取出珍珠,隐去身形,从巷子里走出来,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这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阮轻走过转角,看到老家院子的门开着,便直接走进去了,像个局外人一般,审视着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她与她的过去。
院子里,一小糯米团子扎着冲天辫,在弯腰捡木柴,小团子满脸脏兮兮的,只有那双水灵灵的乌黑大眼,能让人将她和今后那出落大方的陆家千金联系起来。
“哇……”双双小声说,“这就是小主小的时候吗?”
阮轻笑着点点头。
小团子约莫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破洞衣服,将木柴从院子里抱到柴房,撒手一丢,接着小短腿一蹬,撒腿就跑了出去,迈出院门,一脸欢快的样子。
阮轻好奇地跟了出去,看看小时候的自己是要往哪里跑。
院门对面,有一户破败的房子,墙垮了一片,里面住着一个断了腿的老叫花子,衣裳褴褛,双手撑着地,蹒跚前行,正在破墙下面晒太阳,一见到小团子,肮脏不堪的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小团子偷偷给叫花子拿了一片鱼干,叫花子在水桶里洗干净手,拿干净的布擦了擦,这才接过小团子手里的鱼干,摸了摸小团子的脸。
阮轻也终于想起来了,小时候她家对面的确曾经住着这样一个叫花子,自有记忆开始,她经常去找那叫花子玩,悄悄地给他拿吃的。
那叫花子待她极好,每每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拿给她;他会缝针线,见她衣服破了洞,会主动给她缝上;阮轻小时候得到的第一个玩具,就是叫花子用篾片扎的大蚂蚱……
缺了腿的叫花子,跟小糯米团子差不多高。
他朝小团子招招手,小团子便凑上去,乖巧地在他面前站着。
叫花子伸出手,摸到了小团子的头顶。
“小主!”双双紧张地说,“他要做什么?”
换做任何人,看到一个邋遢不堪的老乞丐,对一个小娃娃动手动脚,恐怕也要提心吊胆。
阮轻抿了抿唇,淡淡说:“别怕,他不会害我。”
没过多久,就见那老乞丐拆了小团子的冲天辫,巧手给她扎了一对双丫髻,一边系了个小小的铃铛。
末了,那叫花子还打了水,给她将脸擦干净了,露出粉嘟嘟的小脸蛋,衬着那双丫髻,顿时可爱极了。
双双:“……”
“没想到这人挺心灵手巧,”双双小声说,“跟小主你一样。”
阮轻悄悄地靠近,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小团子面容无暇,双眼乌黑,奶声奶气地跟那叫花子说着什么,高兴的时候抱着叫花子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阮轻:“…………”
“这人不会是骗子吧,”双双嘀咕道,“怎么跟你小时候感情这么好?”
阮轻:“嘘。”
正是日落时分,村子里家家户户冒着炊烟,远处还有人正在喊小孩回家吃饭。
道路两边,几乎没有人影出没。
夕阳拉长了树影,屋影,小团子和叫花子就在残垣的影子下,分享那一块小小的鱼干。
时间缓缓流逝。
阮轻手里拿着一柄匕首,伺机以待,准备随时从小团子身上取点血。
就在这个时候,老叫花子突然抬头,喝了一声:“谁?!”
阮轻心脏快跳出来了,屏住呼吸,停在了原地。
好半响,她顺着老叫花子凌厉的视线,扭过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影。
第90章 来人悄无声息,就连阮轻……
来人悄无声息, 就连阮轻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随着叫花子这一喝,阮轻屏住呼吸,悄悄地挪到墙后,转过脸去, 看到了一个让她无比惊讶的人——
年轻时候的陆嘉尘, 白衣翩跹, 面容俊朗, 步履从容, 带着温润的笑容, 朝他们走过来, 注视着叫花子和小阮轻。
阮轻心脏砰砰地跳。
陆嘉尘?!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她那么小的时候, 就跟陆嘉尘打过照面吗?!
他那个时候到底知不知道, 面前这个粉嘟嘟的小团子, 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阮轻脸色大变,扭头看向那叫花子, 却见他不慌不乱,从容地推开小阮轻, 温声说道:“轻儿乖了, 早点回家吃饭吧。”
小团子愣愣地点了下头,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远道而来的陆嘉尘,迈开小短腿,朝家门口慢慢吞吞地走过去。
叫花子又朝她摆了下手,小团子便听话地进了屋。
院子里面,传出养母的呵斥声,接着“砰”地一声,院门被关上了。
叫花子坐在地上,满身肮脏不堪, 他先将那块没吃完的小鱼干藏在桶底,以手撑地,艰难地转了个身,抬起脸,这才终于认真地看着陆嘉尘,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来了。”
陆嘉尘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眼里流露出厌恶和嫌弃,冷笑道:“想不到,你还能活着。”
叫花子看着小团子的时候,笑容灿烂,目光柔和,得到了看着陆嘉尘的时候,神情变得极为冷漠,一脸麻木不仁。
他嘴角抽了下,散乱的、油腻肮脏的头发垂着,挡住了半张脸,一只手在身侧微微一动,紧接着,一道灵光不知从何处出现,流星一般朝着陆嘉尘那边刺了过去!
“叮”地一声,陆嘉尘手持九星卷轴,轻轻松松地接住了这一招,他抬手一扫,空中现出无数金色字符,星辰一般绕着他有序地转动起来。
阮轻:“!”
对付一个叫花子而已?!需要用得到九星卷轴吗?!
阮轻惊得无以复加,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过去、发生在她家门口的事情?!
这本来,只是一个平静的傍晚。
双双用力撞了她一下,警告她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阮轻暗暗地抽气,默默地在旁边观察着这一切。
陆嘉尘启动九星卷轴,却不发起进攻,只令那些威力无穷的字符环绕着他转动,令那叫花子无力攻击他。
“雕虫小技,”陆嘉尘手里捏着叫花子掷出来的那道符,冷笑,“就这点本事,还想来对付我?”
叫花子双手撑着身体,微微后退。
只听得“咚”地一声,陆嘉尘一脚抬起,当胸狠狠踹了一下,将那残废整个儿踹了出去,脸朝着地面,砸在了泥坑里!
他满身泥浆,双手用力,将头从地上撑起来,艰难地踹了口气。
紧接着,一个金色字符朝他飞了过去,便见什么东西飞了出去,往阮轻这边甩来,“啪嗒”一下砸在她面前的泥墙下面——
是男人的手臂。
是曾经,给她扎过辫子,给她缝补破洞的衣服,给她做出了无数玩具的手。
阮轻:“……”
“陆嘉尘为什么要这样做……”阮轻浑身发抖,小声地说,“他为什么……不远千里而来,来这个小地方,来对付一个叫花子……”
双双垂着脸,她猜到了真相,却紧紧咬着牙,不敢开口说话。
她怕阮轻动摇,怕她冲动,怕她做出无以挽回的事情!
“你为什么、还能活着?!”陆嘉尘走上前,一脚踩在叫花子胸口,用力狠狠地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死?!”
阮轻手里的匕首转了个方向,看着这一幕,不住地喘气。
“小主!”双双爬到她肩上,在她耳边说,“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你改变不了过去,千万不要插手!”
阮轻眼眶发红,瞪着陆嘉尘,“我不能……看着他杀人。”
双双说:“他已经杀过一次了!人也已经死过一次了!你改变不了事实!”
两人小声地交谈着,仿佛有无形的风,在现场诉说着什么。
陆嘉尘踹了几下,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动作,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阮轻这边。
阮轻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那一瞬,陆嘉尘分明就是在瞪着她?!
双双趴在她肩上,保持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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