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辛一成
他可是万剑宗的宗主,万剑宗本应该是天下门派之首啊!
在他身旁,宋倾意缓缓站起身,她看了宋如意一眼,冲她温柔一笑,接着扭过头,面朝着天下各门各派的弟子,面色冷静地开口:
“诸位,纪家灭门之事,是我一人的主意。”
宋如意:“!!!”
所有人:“!!!”
“畜生!禽兽!”
“丧心病狂!”
“天理不容!”
“你们自己苟合,为何还要连累纪家的人?!”
一人开口,所有人都跟着骂了出声,气势汹汹,竟是丝毫不把围在外面的万剑宗弟子放在眼里。
这下子,就连宋如意也吓怕了,脸色煞白,不敢出声。
上陵纪家灭门的事,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被人翻出来?!
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若是再这样下去,星照门是不是也要受到牵连?!
面对一众不堪入耳的痛骂,宋倾意却笑了,她弯身去抱宋钦砚,摸了摸他的脸,柔柔地说:“钦砚,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拜过堂,被所有人祝福过的夫妻……”
宋钦砚阖上眼,眼泪流了出来。
宋倾意抱着他,缓缓坐在地上,将头枕在宋钦砚的膝上——
一时间,辱骂声越发刺耳,越发疯狂,甚至有人朝他们扔东西,将席桌上的酒杯朝他们扔过去。
眼看着酒杯就要砸到宋倾意的脸,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接住,人群刹那间安静下来。
陆宴之一袭白衣,眼睛上蒙着黑布,站在堂前,手里拿着宾客扔过来的酒杯。
辱骂声、苛责声,在他出现的一刹那,全都停下了,烟消云散。
天下人分为两种,一种让人无条件尊敬,譬如天清君;另一种则是普通人,如宋钦砚之流,穷尽一生不断地积累名誉、声望,渴望得到天下人的尊敬,而朝夕之间,也可以变成群起而攻之,千夫所指,万劫不复。
人们停下动作,静静地注视着陆宴之,等着他开口,或者做出什么举动。
隔着人群,阮轻远远地看着陆宴之,一字不发。
姬夜顶着宋星的脸,小声地凑到阮轻耳边,好奇地说:“他什么意思?”
阮轻示意她不要出声,静观其变。
陆宴之什么都没说,在众人的注视下,将那只飞来的酒杯轻轻地放在堂前,旁若无人地走开,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因他这个小小的举动,宾客们变得克制很多,云子昭站出来说:“既然宋夫人已经亲口承认了,那么纪家的事,是不是该给天下一个交代了?”
宋如意欲要开口,陆嘉尘拦住她,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大势已去,宋如意只得再一次保持沉默。
不管怎样,她的一双弟妹是不会害她的……
万剑宗名誉受损,也始终是万剑宗。再过几十年,人们就会忘了今日之事,这个强大的门派还会不断地壮大,再一次屹立于天下门派之首。
“宋家……愿意给纪家一个交代,”宋钦砚伸手摸了摸宋倾意的头发,喘了口气,艰难地说,“一百三十余条人命,我和发妻……愿意以命偿还。”
听到“以命偿还”几个字,宋如意痛苦地闭上眼,眼泪滚了出来,身体不住地发抖。
“除此之外,万剑宗每年将会派出一千名弟子,日行一善,救济百姓,每人每年至少救下十人性命,与此同时,万剑宗每年都会在天下各地进行捐款,接济穷人,”宋钦砚缓缓说着,看了宋如意一眼,“此事可交给宋长老,或者我儿宋笙丞来安排,诸位若是还有意见,可一并提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宋钦砚抱起宋倾意,看了“唐星遥”一眼,垂下脸,什么都没说。
阮轻知道,这一切都了结了。
不知道她师叔唐星遥会怎么想,但这一切的的确确都结束了。
万剑宗会因此事一蹶不振,宋如意也因此大受打击,失去了万剑宗这个靠山,日后要除去她,远比从前简单多了。
可阮轻仍不甘心。
她没有陆宴之当众接下酒杯的气度,她还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要让宋如意付出代价,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痛苦不堪。
她脊背挺直,双手端在身前,越过席月生,款款走到宋钦砚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你既已知道自己恶贯满盈,不配为人,今日便将万剑宗宗主之位交出来,在众人面前,让你儿宣誓继位,再自戕谢罪也不迟。”
直到此时此刻,众人才惊觉,万剑宗出了这么大的事,宋宗主的儿子竟然完全不见踪影!
宋钦砚气笑了,吩咐说:“去,把笙丞找来。”
阮轻看了宋如意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快意。
趁着宋钦砚的人到处在找宋笙丞,各门各派也纷纷表态,表示要与万剑宗决裂。
每念出一个门派的名字,宋如意的脸色便阴沉几分,心凉一截。
“玄音宗云子昭立誓,今日之后,只要我云子昭担任玄音宗宗主一日,宗内弟子绝不得与万剑宗有所往来!”
“南天宗于茂华立誓,宗内弟子与万剑宗断绝关系!”
“……”
一朝一夕,一个天下门派之首,变成了万人唾弃的对象。
这一切变故之快,令人简直无法相信。
阮轻在旁边听着,心里默默地记下这些门派的名字,宗门中人的名字,又格外留意了那些一开始就愿意站出来,敢于向万剑宗讨要说法的人。
突然间,她听到一道极为熟悉的、清亮的少年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整个人愣在原地。
林淮风带着人,推开一扇门,剑眉星目,笑得明目张胆,热切张狂——
“哟,这么热闹,看来没我们蓬莱阁不行啊。”
阮轻站在人群中,阴沉着脸,手指轻轻地颤了下。
靳十四注视着她,看了眼林淮风,神色不明。
少年着一袭暗黄色武服,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大喇喇走进来,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乐呵呵地说:“今日万剑宗宋宗主大婚,我蓬莱阁林淮风不请自来,哎,宋宗主人呢?”
众人好奇地打量着林淮风,林淮风神色自若,越过一众人,自顾自走到堂前,在宋如意旁边坐下来,却对她熟视无睹,只看了眼垂丧着脸的宋钦砚,手里的折扇敲了敲宋钦砚的头,笑道:“这位……不知如何称呼,敢问你们宋宗主何在?”
“……”
宋笙丞就是这个时候赶来的,他一身的伤,晕晕乎乎,经陆萱萱搀扶着,从后院里走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宋钦砚抬头看向林淮风,目光越过他,看到了被人搀扶着进屋的宋笙丞,便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笙丞,从此你就是万剑宗的主人了。”
宋笙丞:“?”
林淮风看着宋笙丞,大笑:“就这人?灵根被毁,这恐怕今后连剑都握不稳了,就他还想当这宗主之位?”
陆萱萱认出了林淮风,愤怒不已,恼道:“林淮风,你休得胡言乱语!”
林淮风冲她笑笑,“二小姐,这么久不见,你精神了不少啊,看来我们东海的血蛟确实滋补,给你补成了个小胖子。”
“你!”陆萱萱摸了下脸,恼羞成怒,“你给我闭嘴!”
第53章 而你,就等着下地狱罢。……
林淮风展开扇子, 人往后仰了仰,摇摇扇子,笑道:“胖就是胖,还不让人说吗?”
陆萱萱恼怒极了, 啐了一口道:“厚颜无耻, 今日我舅舅大婚, 这里可不欢迎你, 给我滚出去!”
“你舅舅?”林淮风大笑, 收了扇子指着她点了点, 说道, “我怎么听人说, 他娶了自己的亲妹妹, 竟然还是拜完堂掀开盖头才发现的……”
陆萱萱当即怒不可遏, “你胡说什么,不要胡言乱语!”
林淮风噗嗤一笑, 一拍大腿,乐呵呵道:“二小姐, 这么大的事, 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陆萱萱愣了下,看向四周宾客,众人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再看自己的亲人们,一个个都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和宋笙丞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对婚宴上的事情一无所知,此时才紧张起来,问宋如意:“娘?这是真的吗?”
她开口时, 宋倾意忽然抬头,眼神落在陆萱萱身上,目光柔和。
宋钦砚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林淮风冷嘲热讽地说:“陆萱萱,你出去外面走一圈,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谈论宋宗主这桩美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你这个瓜皮脑袋,还蒙在鼓里呢!”
陆萱萱皱着眉,又愤怒又委屈,满脸可怜地看向宋如意。
她舅舅娶了自己的亲妹妹,这事竟然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如今万剑宗怕是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陆萱萱不知该作何感想,看了眼身穿红色喜服的两人,一脸鄙夷,退到了宋笙丞身边。
宋如意摇摇头,缓缓站起身,显得疲惫极了,朝众人说道:“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事,让各位看笑话了。”
云子昭客气地说:“宋长老这是什么话,修道之人讲究因果,宋宗主都说了,愿意偿还这其中因果,只要他说到做到,救济世人,为后世积德,相信今日之事也不会有人再追究了。”
林淮风笑了笑,捡起一旁的点心,咬了一口丢掉,朗声说道:“宋家若是早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因果,那六十年前的传言,怎么会流传到了现在?”
宋如意紧张地看着他,“林淮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淮风站起身,走到宋如意面前,他挺着胸,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目中无人,语气散漫,幽幽地说:“宋长老,你当日为何要给轻儿下毒,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却连自己的女儿也要害。”
宋如意恼道:“林淮风,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林淮风轻轻一笑,转过身面朝众人,淡然说:“诸位,阮轻是我未婚妻,几个月前在东海以一己之力抵抗魔族,此事诸位应该都有所耳闻。”
阮轻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时,不禁皱下眉头。
白纸黑字都写清楚了,她已经和他退婚,哪里还有“未婚妻”之说?!
于安游叹了一声,感叹不已,“岂止是有所耳闻,简直恨不得早日结识这位英雄,也怪我们南天宗支援不力,不能及时赶到蓬莱阁,救下阮轻姑娘。”
“说起阮轻姑娘,”云子昭道,“我们玄音宗也曾想过,为她立一座雕像祭奠她,奈何从未见过阮轻姑娘,也没有她的画像,这事才一再耽搁……”
此言一出,堂上寂静了一瞬,阮轻转过脸,目光倏然落在陆宴之身上。
他安静地立在一旁,神情落寞,与一众人格格不入,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林淮风点了下头,说道:“想要画像又有何难,直接找宋长老,让她画一张就是。”
宋如意厌恶地看着他,冷漠地说:“宋某不善丹青,恐无能为力。”
“你根本就是不想为她作画!”林淮风眼眶忽然发红,“轻儿故去这么久,你们连一个名分都不给她,仍当她是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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