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莱
是真没事,赵誉说要娶她,不管真假,她都要嫁给他,她要看看在外祖母心里是魏王重要还是她这个外孙女重要。
“紫文呢”
“奴婢让她去给小姐端豆沙酥了。”
紫诗比紫文心思细腻,一早就猜到赵誉在屋子里。
“别让我娘知道,也不要同紫文说。”
“奴婢知道,那这嫁衣是收起来还是……。”
“当然是收起来,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穿了。”
紫诗愣了愣,随即笑道:“倒是奴婢糊涂了。”
不是她糊涂,是赵誉做事毫无章法。
第75章
戏台上传来婉转动听的吟唱, 陆靖瑶兴致索然的听了两场, 往中间的鲁国大长公主和永庆大长公主看了两眼。
永庆大长公主正拿着帕子拭泪,余光瞥见她, 对着她招了招手。
陆靖瑶站起身走过去福了福身, 唤道:“姨外祖母。”
永庆大长公主笑着点头:“乖, 阿瑶又漂亮了。”
她抚了抚陆靖瑶头上的珍珠钗,又凑近瞧了瞧, 陆靖瑶有些怪异,又想到赵誉为她插的那支钗她没摘掉,笑着说:“多谢姨外祖母夸奖。”
永庆大长公主扭头对鲁国大长公主说:“你这外孙女生的好,难怪清河想多留几年, 若是我也舍不得她嫁出去。”
若是旁人说这话难保不会有暗讽之意,永庆大长公主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她自己的女儿是个痴儿至今待字闺中自不会去笑话陆靖瑶。
“这姑娘在家中时都是宝贝,嫁了人就要做人媳妇, 伺候公婆, 做了母亲后更是要担心孩子好不好,没有在家中自在,能多疼些就多疼些了。”
“哪里用担心这些, 阿瑶是个可人疼的, 搁谁也舍不得欺负她啊,你若是不嫌弃,我这里倒是有个现成的好亲事。”
一旁坐着观戏的夫人们听了永庆大长公主的话都有些诧异,转念一想永庆大长公主辈分摆在那里, 自是不需忌惮秦王殿下的。
永庆大长公主家也有几位同陆靖瑶年纪合适的孙子,这会她提起陆靖瑶的婚事,众人都以为她是要为自己的孙子提亲,倒是鲁国大长公主反应快,笑着说:“这种事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说,回头咱们姐妹俩坐下来慢慢聊。”
这里都是人,若永庆大长公主说的人选合适也就罢了,若不合适,岂不又要闹笑话了。
鲁国大长公主心下有些不满,暗叹自己这个姐姐年纪大了,做事不经脑子,倒不觉得永庆大长公主有什么坏心。
永庆大长公主被她堵了话,也不生气,只是心中有些遗憾,刚刚要是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当众说出来成的可能性大一些,多好的姻缘啊,她这妹妹为了昔日的愧疚,宁愿赌上身家性命,怎么不想想她这把老骨头了死了也就死了,那孩子们还年轻呢,为了过去的事执着,赔上李家与陆家两大家族的人甚至更多的人太不值了。
她笑眯眯的继续喝茶,清河郡主对陆靖瑶道:“阿瑶,你爹早上夸下海口说给你选了一样礼物你一定喜欢,你回去瞧瞧屋子里有没有多什么宝贝。”
这就是支开陆靖瑶了,陆靖瑶的屋里倒真多了东西,只不过不是她爹送来的。
陆嘉回房时就见妻子面露忧愁的坐在榻上,他宴上饮了酒,身上散着酒气,平日里清河郡主早撵他去沐浴了,今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没有注意到他。
他走过去搂住妻子的腰,下巴搁在妻子的肩膀上,问道:“怎么了?”
清河郡主深吸了口气,蹙着眉说:“离我远点。”
陆嘉笑着在妻子嘴上偷了个香:“郡主,为夫想你了。”
清河郡主因永庆大长公主的话心烦意乱,今日永庆大长公主说要为福宝做亲,她以为说的是永庆大长公主府上的公子,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秦王。
永庆大长公主为人亲和,对小辈都很疼爱,尤其是秦王赵誉,应该是心疼他自幼没了母亲,对他格外关心一些,为他说亲也没什么奇怪,可秦王这两年做的事实在让清河郡主失望,加之他们支持的是魏王,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秦王。
别说是清河郡主了,便是鲁国大长公主也不能答应。
似是料定了她们不会答应,永庆大长公主也没坚持,只是说让她们不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孩子身上,那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底也还要看孩子喜不喜欢。
“陆嘉,你说福宝会不会喜欢秦王。”
陆嘉沉思一会,道:“这也说不准,从前咱们以为她喜欢魏王,魏王大婚那会福宝什么感觉都没有,可见她不喜欢魏王,那秦王从前也是常常带着福宝玩的,不过福宝年幼,说不得只拿秦王当兄长看。”
清河郡主深吸了口气,欲言又止,陆嘉虽是做父亲的,到底是男子,这种事还是不好同他说。
“好了好了,不必担忧,阿福最懂事了。”
“她是懂事,可她越懂事我这心就越不安,她若不喜欢秦王还好,若是喜欢,现在宁国公府和秦王府这个样子,便只能委屈她了,我心疼我娘,不忍心违背她的意愿,那我也心疼我女儿啊。”
清河郡主眼里闪着泪花,微微扬头,陆嘉当然也知道妻子心里难受,他是男人,身上担负保护妻儿的责任,岳母为了心中的愧疚非要支持魏王,他虽有异议,还是不忍叫妻子为难,能做的也就是支持。
清河郡主拿帕子掩面:“我们做的事已经连累了阿福。”
陆嘉把妻子揽入怀中,承诺道:“没事,总会过去的,咱们一家人一起,阿福会理解的。”
他语气温和:“别难受了,阿福不过十五,将来选个合适的夫君嫁了,再给咱们生个白白嫩嫩的小外孙,叫你外祖母,叫我外公。”
陆嘉也知女儿的亲事秦王从中作梗,可女儿至今未定亲也不单单是这个缘故,那些人里确实没有合适的,若不然以宁国公府也不至于被秦王打压的连女儿都嫁不出。
“别哭了。”
他拿帕子为她拭泪,好容易才把清河郡主哄住,到了床上清河郡主又唉声叹气的,陆嘉索性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叫她没有工夫再胡思乱想。
翌日一早陆靖瑶到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老夫人见她来了,笑着说:“今儿来的早,可去给你娘请安了。”
“我娘院里的人一早过来说今日有事,让我不必过去请安,顺道在祖母这里告个假。”
“告什么假,你娘忙,我早说了不必日日过来请安,她不听。”
老夫人眉眼中尽是满意,儿媳妇身份高贵,难得的是对她还如此孝顺,这么多年便没有婆媳不和睦的,便是二儿媳妇三儿媳妇时常吵吵闹闹的,对她却没有不尽心的。
陈氏笑着插嘴:“大嫂向来孝顺。”
老夫人乐道:“你们妯娌三个都好,是我的福气。”
陈氏和张氏一齐起身行礼道能做老夫人的儿媳妇是她们的福气。
一番寒暄,陆靖瑶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守在外头的小丫头小心翼翼道:“小姐,郡主在里面。”
紫文笑着说:“你这丫头,郡主来了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那丫头摇了摇头,陆靖瑶心里有些不安。
屋子里清河郡主一脸严肃的坐在榻上,地上跪着芷柳和紫诗,紫诗脸颊上还有个清晰的巴掌印,清河郡主待下人向来宽和,不像有些主子爱拿下人撒气,何况紫诗还是陆靖瑶的贴身丫头,清河郡主更是不会罚女儿的丫头了。
“娘。”
从未见过清河郡主发这么大的火,陆靖瑶有些心慌,目光触及清河郡主右侧的红木箱子,她脸色大变。
清河郡主一看女儿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
屋里都是清河郡主的心腹,清河郡主指着红木箱子问:“阿瑶,这个箱子从哪儿来,紫诗不说,你自己说。”
陆靖瑶垂着头,清河郡主冷声道:“打。”
紫诗扬起脸,闭上眼睛,陆靖瑶跪到地上道:“别打她,娘,这事与她无关,是女儿不让她说的。”
“阿瑶,娘最疼你,你是娘的第一个孩子,在娘心里你弟弟都比不上你,可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连这种事也要瞒着娘了吗?”
陆靖瑶膝行向前扑到清河郡主怀里:“娘,不是女儿有意瞒你,女儿怕你知道了难受。”
清河郡主抚着她的发顶,叹了口气:“是谁”
“是……是誉表哥。”
“他送你嫁衣你就接着了,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一个男子给你送嫁衣,若传扬出去旁人该如何笑话你。”
陆靖瑶死死的咬着下唇。
赵誉昨日才送她嫁衣,今日娘就知道了,这就是他说的方法吗?
“女儿知道,可是女儿喜欢他,女儿也知道宁国公府如今与秦王府对立,女儿不敢同娘说让娘担心。”
她长睫阖上,脸上尽是难堪,一个姑娘家亲口说喜欢一个男子,便是在自己的亲娘面前也还是很尴尬。
一面羞涩,一面不敢直视她娘的眼睛,她怕她娘发现她在撒谎。
她对赵誉当然谈不上多喜欢,准确的说是从来没往那方面考虑过。
清河郡主听她说完这话倒是没有怀疑她,也没有继续发火,只是扶着她起身,摸着她的脸心疼道:“阿瑶,喜欢一个人不丢人,是娘连累了你,你喜欢什么娘都可以满足你,只除了这一样,宁国公府与秦王府两立,秦王性情不定,你若嫁给他,他未必会对你好,甚至会把对宁国公府的怨恨转加到你身上,娘不忍心看你受苦。”
陆靖瑶趴在清河郡主怀里,她自然知道娘心里是为了她好,按照目前形势她确实不适合嫁给赵誉,可依她看来嫁给赵誉是最好的了,等赵誉登基后,还能求一求他,放过宁国公府。
对于陆靖瑶与赵誉的事清河郡主一时也没想好要怎么办,她只是在女儿房里发现嫁衣时有些生气,永庆大长公主暗示她女儿喜欢赵誉,发上的钗戴的都是赵誉送的,陆靖瑶的首饰太多,清河郡主也不知哪个是赵誉送的,心下不安趁女儿不在到女儿的屋里看了看,没想到发现了嫁衣,她气懵了,事关女儿名声,岂可草率,传出去不是要说女儿不知廉耻了,她本想训斥女儿一顿,可女儿亲口承认喜欢赵誉的时候她又舍不得了,若不是如今这个局面,女儿也不至于此。
可怜天下父母心,清河郡主劝了陆靖瑶好久,陆靖瑶也只是抿着唇不说话,用她的倔强表示她真的喜欢赵誉。
清河郡主只好答应她此事从长再议。
清河郡主刚走,陆靖瑶便写了封信命人送到秦王府,这封信自然是要兴师问罪的。
第76章
赵誉负手走进霜月居时, 陆靖瑶正趴在窗边, 听见门响,也不回头看他。
赵誉猜到她是生气了, 姑娘家, 有些小脾气也可爱, 这样才有他发挥的地方。
“你一直往外边瞧,可是有什么好东西。”
陆靖瑶听了他的话, 垂了垂眼,她有些小性子,心里不畅快时总要说出来,总想着让那惹了她不痛快的人知道她不痛快了, 只是如今赵誉身份不同,不能像从前那般了, 她这一路上都在克制自己的怒气,这会还镇定的坐在这里已经是不易了。
赵誉撂了袍子坐在她身旁问道:“是本王惹了你吗?”
陆靖瑶噏了噏唇, 忍住没说, 扭了头不往他看。
赵誉沉了声说:“这算什么,把本王叫来,什么话也不说, 就这么晾着人吗?”
他挽着她的胳膊拽了两下, 她固执的没动,抿着唇睨了他一眼,赵誉这才注意到她眼圈红红的,刚哭过的样子。
“怎么又哭了。”
陆靖瑶吸了吸鼻子, 眼睛涩涩的,闷声道:“就哭了。”
这就有些赌气了,赵誉听着她这撒娇的口气,心里有些开心,阿福这几年因为家里事都不和他亲了,这怎么行,他们是要成亲的,总要成为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他不希望阿福怕他,他觉得那样不好,夫妻两个人相敬如宾的,见面互相行礼,有什么意思。
他想娶阿福时觉得阿福不喜欢他,但喜不喜欢他已经无所谓了,横竖也没什么人真心喜欢他,从小到大也就和阿福亲近些,若阿福都不能陪他,他就真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便是要枯燥乏味的生活,他也得拉着一个人。
可这会,他又不想了。
人果然是不知足的。
阿福若是能哭能笑能撒娇,总好过夫妻日日相对无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