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彼时,楚云梨已经洗漱过后熟悉了新的屋子,打算睡下,还没躺好,已经有人过来相请。
尚书房的正院里,此时聚了不少人,几乎整个府中的主子都在。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一脸苍白的柯红梅,这会她脸上还带着泪珠。
看到进门来的楚云梨,柯红梅眼睛一眨,又落下了两行清泪。
她还没开口,安氏已经出声质问:“红烟,我们找你来,就是想问一问,你和红梅有多大的仇,才非要把她推入江水中?”
“我没有推!”楚云梨看着柯红梅脸上的泪:“当时我确实与红梅站在一起,但我不知道他怎么落的水。”
柯红梅咬牙切齿:“就是你推的。”
当时屋中的姐妹都作证说,姐妹俩站在同一个窗边。离柯红梅最近的人只有大姐姐柯红烟。
“没有推!”楚云梨再次强调,又一脸疑惑:“说起来,红梅今日有些古怪,我站在哪儿她就往哪凑,我想喝杯茶都不行,她非要把我拽去窗边……红梅,让我被家里所有人怀疑质问,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柯红梅:“……”
她再想给这个堂姐添堵,也没想搭上自己的小命啊!
那江水足有好几丈深,掉进去之后还能活着出来几乎不可能。柯红梅自己是绝对绝对不敢往里下的。
“我只是想拉你看热闹。”柯红梅满脸悲愤:“我是好心,结果你却把我往水里推。”
“再说一遍,我没有推。”楚云梨沉下了脸:“我离你最近,就一定是我推的吗?有谁看见了?”
没人看见。
两人互相僵持,谁也不肯退让,柯红梅气得咬牙。
安氏咄咄逼人:“红烟,当时红梅的身边只有你,那窗户也挺高的,要是没有人推,她哪下得去?”
楚云梨颔首:“反正我也下不去,至于她怎么去的,我不知道。”
从头到尾,楚云梨一直都在说自己不知。尚书夫人余氏看不下去了,这屋中所有的人都在逼问女儿,要真是女儿做的也罢了,偏偏她没有。
这姐妹俩从小就不和,苦肉计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她板起脸:“弟妹,这事没证据,你就别乱说。红烟是我一手养大的,她的性子我最了解。小脾气是有点,但把人往水里推,这绝无可能。她连蚂蚁都不敢踩,怎么敢杀人?”
说实话,柯家众人确实怀疑柯红烟,但也不认为她真的有胆子杀人。
“既然人没事,回头好好养着,就这样吧。”柯尚书摆了摆手:“天色也不早,最近都挺忙的,大家都回去歇着。”
柯红梅:“……”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她不甘心!
她怒斥:“红烟,你好歹毒的心肠!”
楚云梨满脸不以为然:“你爱骂就骂,你跳一场水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
柯红梅:“……”才不是!
她压根就没想下水。
她气得眼圈通红,安氏看了颇不是滋味:“红梅,如今养好你的病要紧,别太生气了。”
柯红烟死活不承认,再纠缠下去,只会惹得大房更加厌烦。
这仇她记下了,来日方长,以后多的是机会!
各人回了自己的房,当日夜里,楚云梨好好睡了一觉。
翌日早上,威武将军亲自带着礼物上门,想要见自己的未婚妻。
两人已经是未婚夫妻,有人看着的情形下是可以见面的。
此时正值夏日,尚书府的池塘里开着荷花,楚云梨到的时候,汪明辉站在边上的亭子里赏景。
“汪将军?”
汪明辉听到喊声,回头上下打量她:“听说昨日你家中姐妹落了水,当时你们俩站在一起,你没事吧?”
楚云梨摇了摇头:“我挺好的。”
她态度冷淡,气氛有些尴尬,汪明辉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一个匣子推在她面前:“我给你买的首饰,你看看喜不喜欢?”
楚云梨接过匣子打开,看到里面是大红色的手串。她伸手拿起戴在了腕上,大红色的手串衬得肌肤雪白,煞是好看。
“挺好看。”楚云梨说着,将手串脱下放回了匣子里。
汪明辉有些奇怪:“既然喜欢,那就戴上啊。”
楚云梨低下头:“你送的东西,我得好好珍藏。”
汪明辉摇头失笑,打开匣子拿起那串珠,又伸手拉楚云梨的手,似乎想要帮着戴上。
楚云梨手往回收:“别!”
落在汪明辉眼中,就是她害羞了。
“汪将军,天色不早,最近城里挺多人,人多是非就多,你应该挺忙,还是回去忙正事吧!”
被下了逐客令,汪明辉微微皱眉:“红烟,你是我未婚妻,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成婚了,你别这么拒人千里。”
楚云梨低下头:“这不是还没成婚吗?”谁知道以后能不能成呢?
这还落在汪明辉的耳中,就是未婚妻还没成亲,不敢和自己亲近。
他没了耐心,站起身告辞,临走前嘱咐:“这珠串是我用心挑的,你千万要戴。”
看着他背影消失,楚云梨眼神落在了另一边的柳树后。
那里,站着一抹浅绿色的身影。
柯红梅被丫鬟扶着走出,她挥退了丫鬟,自己往亭子里走,看到桌上的珠串,冷笑道:“你倒是春风得意。别以为你糊弄住了所有的长辈,就能当你推我入水的事没发生过。”
楚云梨扬眉:“明明是你先推我入水,只是我反抗了而已,怎么,只兴你推我,就不许我推你吗?你当你是谁?”
柯红梅恨得咬牙切齿:“你终于承认了?”
“那时候你三番几次靠近我,非要把我往窗边拽,我心里就起了疑心。”楚云梨似笑非笑:“水里的滋味好受吗?”
柯红梅死死瞪着她:“柯红烟,你险些害死我!看我病成这样,你就没有丝毫内疚吗?”
楚云梨讶然:“好像你没想害死我似的。我要是入了水,还不一定能被人救回来呢。”她摸着下巴,一脸好奇:“话说我们姐妹俩也没有这么深的仇恨,你为何要害我?”
柯红梅别开了眼:“如今是我被你害了,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何要害我?”
“是你先推我的啊!”楚云梨抱臂靠回栏杆上:“我后来仔细想过,我没把你得罪到这么狠。说说看,是谁让你杀我的?”
柯红梅不接话茬,眼神落在湖上,突然伸手来推楚云梨的肩膀。
此时她靠着栏杆上,栏杆到她肩膀微微向下的位置,如果力气足够大,她很可能真的会被推入水中。
但那是一般人,楚云梨肩膀微一动,躲开了她的手,一把伸手拽住她的腰带,微微一提,手一抛。柯红梅像是一尾鱼般,直接窜入了水中。
楚云梨收回手,冲着不远处的丫鬟大喊:“你家姑娘又落水了,赶紧叫人。”
丫鬟离得远,视线不太好,也没看清楚自家姑娘到底是怎么落的水。不过,自家姑娘不会水是真的,再耽搁一会儿没人救,哪怕救起来也只是一具尸首。
昨天出了事,丫鬟被训了一顿,今日又来一回……丫鬟只想一想,眼泪就直往下流,尖声大叫:“快来人呐,姑娘落水了。”
立刻有好几个婆子,赶过来跳入水中。
楚云梨站在岸边摇了摇头,嘀咕:“这是跟水犯冲么?”
第1543章 被克死的姑娘三
尚书府的湖是人工挖掘,没有多深,若是无意落水,也可能会被淹死。
但是,柯红梅刚一落水就有好几个婆子跳入水中,很快就把她给捞了上来。
她又呛了几口水,但无性命之忧。
湖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府里的主子,不到一刻钟,凡是在府内的人都跑了过来。
柯红梅裹着披风,面色苍白如纸,不停地打喷嚏,瞪着楚云梨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在看到母亲过来后,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娘,她又推我入水……她好歹毒的心肠啊,这是不害死我不罢休么?”
安氏面色铁青:“红烟,你妹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下这样的狠手?”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尚书夫人余氏:“嫂嫂,孩子做错了事,就该被罚。惯子如杀子,红烟如此胆大妄为,可不能再护着了。”
余氏也有些头疼,看向楚云梨:“到底怎么回事?”
楚云梨摊手:“和昨天一样,我也不知道红梅是怎么落水的。”
柯红梅听到这话,气得七窍生烟,脱口喊道:”就是你推的!你敢对天发誓吗?”
“还是那句话,我没做过的事,我为何要发誓?”楚云梨叹口气:“汪将军方才在这里与我见面,说完话之后,他起身告辞,我正打算回院子呢,你就到了。”
她看向围过来的柯家人:“红梅有多怕水,我们都看见了。如果真是我推的她,她今日怎么还敢靠近我?”
说到这里,又叹口气:“红梅,我是真想问你一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么费劲心思地陷害我?你从小就不会游水,这简直是拿命在陷害我,我就那么逗你恨吗?”
柯红梅:“……是你推我!”
楚云梨摇了摇头:“跟你说不通。”她看向余氏:“娘,真的是她主动凑上来的,您信我么?”
余氏平时里很疼女儿,以前姐妹两人暗地里后别苗头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女儿太过良善受了不少委屈。这会儿听到女儿问话,立刻道:“娘自然是信你!”
她看向安氏:“弟妹,刚才你说的话挺有道理。惯子如杀子,咱们不能惯着孩子。”她看向柯红梅:“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人子女要孝顺。你伤害自己,也是不孝!无论你有多恨你姐姐,你都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万一婆子没赶得及,你娘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柯红梅刚从水里捞上来,衣衫还没来得及换,虽然裹了披风,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听到这话,大概是被气着了,抖动得愈发厉害。
“我没有故意下水,我傻吗?”
楚云梨适时接话:“谁知道呢?”
她看向安氏:“二婶,红梅冷成这样,还是先带她回去换下湿衣要紧,至于她是怎么落的水……回头再说吧!如果红梅非要找我麻烦,我也只能奉陪。”
柯红梅险些气疯了:“柯红烟,你睁眼说瞎话,良心不痛吗?”
楚云梨反问:“你良心不痛吗?”
姐妹之间不合,吵闹都可。如果实在感情不好,那就少相处嘛。
柯红梅可倒好,把人往死里整。
昨天那样的江水,落下去之后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她还特意挑人多挤不过去的时候,分明就是想置柯红烟于死地。
柯红梅还想再说几句,安氏已经吩咐人把她拉走。
安氏也觉着,落水的缘由可以慢慢追究,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女儿的湿衣换下。昨天落水之后,女儿一直都在咳嗽,大夫说得好好调养着,想到今日又呛了水……一个弄不好,可能要落下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