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秦丰安身子腾空而起时,满脸不可置信。
他被抱了啊!
怎么能让她抱呢?
应该反过来才对啊!
紧接着胸口一凉,秦丰安回过神来,看到新婚妻子又要扒自己的衣衫,他顿时羞涩无比,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把将衣衫扯回。
“我自己来。”
楚云梨好笑地看着他:“我们俩成亲之后,随从不好进来,但我又不想让丫鬟碰你,你忍着点吧。”
二人去正院敬茶时,已经是辰时末。
很难得的,往日里天不亮就走的尚书大人还没离开,除了夫妻俩之外,边上还有林端玉在内的三个少年和两个姑娘。
这些应该都是秦丰安的弟弟妹妹,看得出来,除了秦夫人身边的那位,其余都是庶出。这其中,林端玉年纪最大。
夫妻俩随大流告诫了几句,秦夫人看到精神不错的儿子,一高兴,除了准备好的礼物外,又将手上的镯子褪给了楚云梨。
林端玉喊了嫂嫂,楚云梨送了秦夫人准备好的见面礼,事情就过去了。很快,兄妹几人退下,只剩下夫妻俩。
楚云梨本来也想找二人谈谈,但看他们似乎有话说,便耐心等着。
秦尚书肃然道:“道长批命终究不是正道,皇上兴许会多想。丰安好转,就说找到了偏方。”他看向身边的妻子:“如果外人问及,就说方子太过凶险,里面尽是毒物,使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如此,便杜绝了外面那些人要方子调养身子的念头。
秦夫人大面上很懂事,对此深以为然:“如果有人非要问,咱们就拿以前寻到的那些搪塞过去。”
秦尚书点了点头。
楚云梨可不想困守在后院,本也想说说这事,出声道:“我有个想法。”
夫妻俩都看了过来,秦尚书今日耽搁太久,已经准备起身,不耐烦地看过来。
楚云梨知道,秦尚书并没有将她看着眼中,包括秦夫人对她的好也不过是看着她对秦丰安有益的份上。因此,对着尚书大人漠然的目光,她并未生气,只飞快道:“偏方这事,到底是骗了人。我想找一些医书放在院子里,一来是混淆外人视线,二来也是想真心为夫君准备一些调理身子的药膳。”
医之道,没那么容易学。
就算有天分的人,稍微一点时间也看不到成效。只是医书而已,秦尚书随口答应了下来:“夫人,你让人去寻。最好是将那些偏一点的高明医书找来,越多越好。”
话落,他飞快出了门。
秦夫人并没有多留小夫妻,打发二人回去歇着。
从那天起,秦丰安的药就由楚云梨接手,帮他熬药的丫鬟对此很不满,还告到了秦夫人面前。
秦夫人也怕这还不熟悉的儿媳对儿子动手,不过,田家人都在京城。新儿媳想要害人,要么为名要么为利,而这些东西她已经给了。只要儿媳不蠢,就绝对不会做傻事。
再有,她看得出来,儿媳举手投足和神态间,满满都是对儿子是真的担忧,她不觉得有人能把戏做到这种份上。
她干脆撤了那个来告状的丫头,甚至还把院子里的下人又减少了俩,总之一副将儿子的性命交到儿媳手中的模样。
意思很明白,如果尚书府的大公子出了事,唯田家是问。
虽说这有些无赖,但楚云梨要的就是这种方便,她借着学医的名头还让人在自己院子里准备了一间药房。大夫配来的药被她抛到一边,秦丰安入口的吃食和药材,全都是她亲手查验配制。
秦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日都会到儿子的院子里转转,看她进门后并不乱窜,也不与不相干的人多见面,对此颇为满意。
三朝回门时,秦夫人舍不得儿子奔波,又想给儿媳这个脸面,干脆也改了规矩,把田家人接到府中做客。
田家夫妻到了尚书府,连路都不会走了,也不敢多说话。看到一身红色绸衫衣着首饰都很精致的女儿,几乎不敢认。
粗略地用过一顿午膳,田家夫妻被送走。
他们也看出来了,女儿挺受重视,无人敢对她不敬。便宜女婿的身子骨实在有些弱,坐都坐不了多久。不过,也不像是即刻就要办丧事的样子。
放心是不放心的,只是稍微安心了些。
……
林端玉想等着兄长办完丧事之后再回书院,等来等去却等来了兄长娶妻,见兄长一日日再好转,刘姨娘便催促他回书院。
他各种不放心,却也知道留在府里对自己没好处。要知道,那两个从柳城带回来的管事还被夫人押着,只等着大喜过后亲自审问。
会读书的人都不蠢,林端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哪怕姨娘没有明说,他也隐约察觉到逼嫁这件事情似乎和姨娘有关。
他嫌弃姨娘多事,但也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打算,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烦躁。
临走时,他又去见了新嫂嫂。
彼时,楚云梨正陪着秦丰安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找了一套剑法,“生疏”地练着,这也是在为以后的日子做铺垫,等到秦丰安能站起来之后,每日就跟着她练。
林端玉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里面拿着剑翩若惊鸿的女子,只觉得格外陌生。
这是那个看了他就羞涩低头的未婚妻么?
好像是两个人似的。不过,他又一想,都说人靠衣装,这有了银子做底气后,气质变些也正常。
秦丰安看到门口的人,唇边笑容落下:“二弟,你有事吗?”
没事就赶紧走,盯着谁看呢?那是他能看的人么?
林端玉察觉到了兄长的不悦,缓步进门:“我明日要启程去书院,临走之前特意来探望下大哥。”方才离得远,走近了之后他才发现,兄长似乎真的好转了不少,以前面青唇白,看着就没有血色,仿佛随时会死。可现在兄长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份死气。
难道冲喜真的有用?
他是读书人,信奉有舍才有得。就比如他读书考功名,外头人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考这个功名付出了多少。因此,他不太相信这些玄学。
想到最近听说的流言,好像兄长时寻到了一张偏方才能留住小命……他自以为找到了真相,看向楚云梨:“嫂嫂,看在同村的份上,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楚云梨收了剑:“有话直说。”
林端玉见她并没有避讳兄长的意思,心里彻底明白,这个未婚妻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是成了别人的妻。他心里酸溜溜的:“大哥身子好转,是不是你给的偏方?”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话也不算是错。
秦丰安颔首。
林端玉面色复杂地看着楚云梨:“你拿偏方换什么不好,为何要进尚书府?”
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这话他没有问出口,但楚云梨却明白了他的意思,颇有些无语:“你想多了。”
第1849章 被逼嫁的姑娘十二
林端玉欲言又止,她不为了离自己更近一点,难道是为了嫁给秦丰安那个病秧子?
两人才见几次面,她就愿意许嫁?
若不是当着秦丰安的面,林端玉就开口反驳了。
不过,也可能是为了攀附权势。毕竟,尚书府大少夫人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在这整个京城里,也不算是无名之辈。
林端玉一脸失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楚云梨对上他失望的眼神,真心觉得林端玉想得有点多,这是又想到哪儿去了?
等人走了,秦丰安微微皱眉:“他以前也这样吗?”
楚云梨回想了一下田兰芝记忆中的未婚夫,诚恳的道:“我们俩不熟。”
曾经,这对未婚夫妻之间基本上一两个月就会见上一面,说起来是挺频繁,但是,田兰芝很害羞。林端玉也不是健谈的人,二人见面后压根说不上几句话。
一转眼,两人成亲已经有了十来日。楚云梨没有忘记那两个管事,那些可是害了田兰芝的人。秦夫人那边始终没动静,她还想着找机会请安顺便催一催呢,这一日午后,秦夫人身边的人就过来请她。
秦丰安刚刚躺下,听到动静准备起身陪她一起。
楚云梨将他摁在床上:“我自己去。”语罢,也不带他有反应,她飞快出了门。
正院中,除了秦夫人之外,还有刘姨娘母子。
看到林端玉,楚云梨挺意外的。前两天他才去书院,这又赶了回来。看来,应该是逼嫁的事有结果了。
秦夫人直言:“兰芝,我已经问明了真相。来福是刘姨娘铺子里的管事,另外一位是翰林院学士夫人身边的婆子,他们俩跑去逼嫁,目的就是为了让端玉死心。”
林端玉不愿意惹上这种麻烦,虽然猜到这就是真相,他还是不甘心:“母亲,我姨娘温柔善良,不会做这种事,里面肯定有误会。肯定是那个管事自作主张。”
来福趴在地上,浑身狼狈不堪,头发还是湿的。应该在进来之前先被人洗涮过,他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似的。
另一个女管事也在堂中,浑身没骨头似的软倒在地上。
“兰芝,张夫人说,这下人是主动为她分忧,她事前并不知情。因此,特意将人送到尚书府,随你任意处置。”
楚云梨摇摇头:“我不相信她不知情!”
秦夫人沉默了下,道:“但下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张夫人也不承认。就算闹到公堂上,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她也有些憋气。
“张家想要结亲,我这里就不答应。”她看向刘姨娘:“你听见了吗?”
刘姨娘低着头:“一切由夫人做主。”
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没有林端玉说话的份。
秦夫人又看向楚云梨:“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两个管事?依我看,胆敢打着主子的名义欺压百姓,可以送去衙门,由大人做主。”
私底下怎么处置都不合适,尤其来福还没有卖身契,此时他这般凄惨,已经算是动用私刑。当然,说气急了教训一二,也能解释得过去。
楚云梨颔首:“就依母亲所言。”
这两人固然有错,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真正害了田兰芝的是张夫人和刘姨娘。送去大牢,他们会被依律严惩,有秦夫人盯着,更别想脱身。
恰在此时,外头秦丰安过来,他半边身子靠在随从身上,但确确实实是自己走过来的,秦夫人看到后,激动地站起身,眼圈泛着水光。
上一次看到儿子站着,已经是三四年前。
大半个月前,她还在担忧儿子的小命,如今人就能站起来了,她如何能不欢喜?
与之相对的,刘姨娘面色惊疑不定,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庶子和庶长子的区别太大了,由不得她不重视。
最后,她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楚云梨身上。难道冲喜真的有用?否则,这已经快要死了的人,怎么能站起来?
楚云梨察觉到她的目光,回望过去:“姨娘?”
说起来,秦夫人还没有让楚云梨见家里的姨娘,她也只认识这么一位。
刘姨娘低下头:“没事,就是高兴。道长也太灵验了,好在夫人信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