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我陪你们一起去。”
那也不错,楚云梨笑着答应下来,然后就开始命人收拾出行的东西。
两日后,天光正好,两架马车出了京城,去了尚书府在郊外的庄子。那里已经准备好了马儿。
楚云梨本身就会骑马,还是很会骑的那种。她一开始装作不会,和秦丰安骑着马儿遛着走,后来小跑起来,再后来就跑疯了。
秦夫人看得羡慕,忍不住也换了衣衫上马,跑了一通之后只觉得特别畅快,下马的时候脸颊都红彤彤的,特别激动。
“回头也圈出一片院子修马场,哪怕小点呢,”秦夫人越说越兴奋:“回头咱们每天就在府里溜上两圈,每个月出来跑两回。”
秦丰安赞同,于是,母子俩开始商量着拆哪边的院子来修。毕竟,尚书府那一片的宅子住的都是各家官员,想要扩建那是白日做梦,只能在自家的园子里占用别的地方。
楚云梨又去安排午膳,秦夫人觉得庄子上的饭菜好吃,楚云梨回头就带着母子俩去山上挖野菜了。
野菜不好吃,但挖野菜别有一番野趣。秦夫人回程的时候,还挺不舍的,特意跟楚云梨挤了一架马车回味。
“以前我老听说那些贵女觉得自己不如乡下的姑娘自由,我一直都不相信。现在看来,乡下姑娘确实要比贵女过得洒脱些。”
楚云梨哭笑不得:“可乡下的姑娘得为生计奔波。”说到这里,她叹口气:“好多姑娘的一生都是被父母操控,出嫁后又被婆婆压制,少有几人能过的顺心如意。”
秦夫人若有所思:“其实,这姑娘不受重视,说到底是赚不来银子。若是她们有了一技之长,甚至比家里的男人赚得还多,我就不信家人还敢忽视她们的想法。”
这话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的。
楚云梨想了想:“母亲,前几天我翻阅古籍,得知了一种织布之法,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女子就能织出。咱们办一个织坊吧!”
秦夫人:“……”
她觉得儿媳过于自信了些,连织布机都还没有,原料也不知道在哪,就敢办织坊。不过,儿媳实在得她的心意,她不忍心让儿媳失望,笑着道:“你先把织布机弄出来,只要能让我看到布,我就给你拨银子。”
楚云梨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一回她身份比较特殊,做生意是想都别想,也只能借着行善的名头帮别人。只希望这织坊遍布天下,到时候所有女子都有一技之长,待料子便宜下来,家家都有新衣穿。
婆媳俩越说越兴奋,刚下马车就看到了,不远处黑着脸的秦大人。
楚云梨笑容一顿,秦夫人拍了拍她的肩:“你回去,这有我呢。”
秦丰安不太放心。
见儿子担忧自己,秦夫人心里高兴,笑吟吟道:“放心。”
小夫妻俩一步三回头,楚云梨低声问:“你爹会不会动手?”
秦丰安想了想:“没有对娘动过手。”
那就行了。
只要不打起来就好。
身后,秦夫人似笑非笑:“你这是怎么了,好像谁欠了你银子没还似的,臭着一张脸,把儿媳都吓着了。”
秦大人咬牙道:“你今儿还跑去骑马了?”
秦夫人颔首:“怎么了?”
秦大人:“……”
“你还好意思问,你身为尚书夫人,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好?”
见他不是怕自己丢脸,而是担忧自己,秦夫人心情愉悦道:“有儿媳在呢,不会出事的。”
秦大人皱了皱眉:“她一个乡下丫头,你不说把她教的知书达理一些,怎么反而还跟她学?”
“她要是知书达理,已经听从你那姨娘的吩咐嫁给了那个混子了,也不会跑到京城来找我们。就算有道长批命,咱们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她,就算找到人她也已经嫁为他人妇,咱们总不能强抢别人妻子吧?你儿子娶不到她……怕是早已入土为安了。”现在的秦丰安已经和常人无异,还是需要休养,但却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随时会断气的模样了。因此,秦夫人也能坦然说起儿子的生死来。
秦大人不悦:“所以我说让你教嘛。没说让你跟她学啊!你都一把年纪了。不怕那玩意把你颠下来?万一被踩上一脚,我看你怎么办?”
秦夫人也不高兴了:“那我骑都骑了,你当时没阻止我,现在又来扯什么?再说了,我都没出事,你搁这嘀嘀咕咕做甚?”
“我是让你下次不要去骑!”秦大人咬牙道。
听了这话,秦夫人想到什么,道:“我要在府里修一个马场。”
秦大人:“……”你怎么不上天呢?
“不行。”他黑着脸一口回绝。
秦夫人劝说:“不是我贪玩,咱们得为儿子着想,丰安的身子是康健了些,但是还没有彻底好转。大夫都说了,得多骑骑马,把他身子骨练练。”
秦大人:“……我怎么觉得是你想骑马呢?”
秦夫人义正言辞:“你胡说。”
第1866章 被逼嫁的姑娘二合一
楚云梨不知道夫妻俩怎么商量的,就带他们回来的第三天,府里的西北角一个没人住的偏院被推掉,重新建起了墙,那里就是以后的马场。
听说秦大人挺不高兴,但还是三天两头的过去看进度。
秦夫人很期待,几乎天天都去。
不差钱的人想要建东西是很快的,前后不过半个月,那边就已经被推平,府里还多了几匹马。秦丰安每天都能带着楚云梨过去跑两圈,秦夫人偶尔兴致来了也会过去。
到后来,连秦大人都学会了。
秦大人嘴上说着不好,文官学什么骑马,摔了还耽误事。但每次上马,都挺兴奋的。
自从刘姨娘被送走,林端玉夫妻俩也搬走后,府里的气氛都不错。毕竟,像他们那般没眼色的人到底还是少。反正,楚云梨看到其他的妾室和庶子庶女都挺老实的,每天去正院请安之后,几乎都不冒头。
秦夫人最近还在为底下的姑娘议亲,听说是个寒门秀才。为此,那个姑娘的姨娘满心感激,天天跑主院请安,就怕婚事出了变故。
事实上,秦夫人还是很靠谱的,前后不过几天,婚事就定了下来。那个秀才还上门见了秦大人,甚至还和秦丰安这个大舅子见了见。
“我对孩子好,大人不敢对我不好。”秦夫人一脸感慨,侧头看向楚云梨,忍不住笑道:“我们这些官家女和你们不同,我们从小学的就是相夫教子三从四德,男人有妾是正常的……你也不用理解,反正,我看丰安没那心思。当然,如果他以后真的有了女人,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最要紧是对自己好。”
这番话一出来,楚云梨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这婆婆对自己的疼爱。
“我知道了。”
秦夫人笑吟吟:“你是个挺聪明的姑娘,丰安应该没有心思找别的女人。”
言下之意,秦丰安是被她训听话的。
楚云梨有些不好意思:“夫君他身体不好,若是女人多了,会伤身的。”
秦夫人笑了笑:“也是。丰安情形不同。”
反正她是没想给儿子塞女人,甚至还帮着儿媳严防死守,就怕被那些丫鬟钻了空子毁了儿子的身子。
……
一转眼,到了秋日,离林端玉二人搬出去已经好几个月,日子一直挺安宁的。楚云梨以为的张红玉会生病而亡的事情现在还没发生。她不觉得是自己猜错了,应该是林端玉不想这么快动手。
郊外有庙会,秦丰安带着楚云梨跑出去凑热闹,秦夫人还想同行来着,可惜刚好身上不舒坦,未能成行。
庙会上很热闹,各种吃的玩的都有,二人逛得很尽兴,就是在午后得知城门口堵得厉害,又刚好遇上有将军班师回朝,今日怕是不能进城。就算能进,至少也得等上一个时辰。
楚云梨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两人一商量,准备去周边的农户家中借住。边上秦夫人特意派来跟着的嬷嬷欲言又止:“大少夫人,这里过去不远就是庵堂,庵堂隔壁有一家清幽的客栈。”
秦丰安想了想:“可这么多人,那边不一定有空余。”
嬷嬷低声道:“庵堂里好多都是官家女眷,那间客栈修缮得好,平时宁愿不接客,也一定要接贵客。这庙会上人虽多……”但住得起那里的人不多。
在允许的情形下,楚云梨当然不愿意让自己吃苦,拉着秦丰安就跟着嬷嬷往那边去。
靠近庵堂,几乎都没有人。嬷嬷上前敲定了一个小院,还多给了银子,让客栈的人将被褥全都换上新的。
路旁栽了不少桂花树,香味闻久了还有点腻,楚云梨摸着小花,秦丰安含笑看着。没让二人等多久,客栈的人就过来请了。
夫妻俩即将进门时,庵堂外面来了一架马车,看起来风尘仆仆,应该是从外地而来。
正如嬷嬷所言,庵堂中有许多被家里人送来的官家女眷,张夫人和刘姨娘都在此处。但是外地人……外地也有庵堂,应该不会这么费事才对。
楚云梨多瞧了一眼,突然脚下一顿。
因为那从马车里钻出来的夫人,眉目间和秦夫人有些相似,弄不好就是姐妹。而秦夫人除了有一个亲姐姐之外,还有好几个庶出的姐妹。楚云梨扯了一下身边的秦丰安:“那是不是你家亲戚?”
秦丰安顺着她视线望去,摇头道:“我不知道。”
楚云梨颇有些无语,不过倒也能理解。过去的许多年里,秦丰安都见不得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个大家闺秀还娇气,几乎不见外人。
倒是从里面来接二人的嬷嬷听到这话后,往那边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那位夫人被里面的道姑迎进去,疑惑道:“她怎会在此?”
到了二人所居的小院,楚云梨问:“那人是谁?”
嬷嬷正在沉思,闻言回神:“是……夫人的庶妹,成亲前在家里挺受宠的,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时常和夫人互别苗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着实让人厌烦得很。后来嫁了人,因为身份的缘故,两人的夫家天差地别,倒是少了来往。不过,前年吴夫人的一个侄女入了宫,听说挺得宠的,短短两年就被皇上封为贵人。于是,吴夫人又得瑟起来了,还往尚书府送过信。不过,夫人没拿她当一回事。”
楚云梨霍然起身,嘱咐秦丰安:“你先洗漱。既然是姨母,我就该去见见礼。”
嬷嬷一脸不赞同。按照规矩,怎么也轮不到嫡出的孩子给庶出见礼吧?
就算是亲戚不计较这些,也没必要上赶着。
楚云梨眨了眨眼:“嬷嬷陪我一起去吧!”
这一次,嬷嬷没话说。
主仆俩到了庵堂外,嬷嬷不太乐意,楚云梨低声道:“我觉得她是来见刘姨娘的,弄不好又要暗戳戳搞事……”
嬷嬷听了这话,看着楚云梨的目光满是惊奇,她是秦夫人的陪嫁,二人感情深厚,算是秦夫人最得力的人之一。之前都在帮秦夫人管嫁妆,也是小夫妻俩想要跑郊外凑热闹,秦夫人不放心才特意将她挪了过来。
以前就总听说主子很喜欢这个儿媳,不少人暗地里夸赞大少夫人聪慧,但嬷嬷知道大少夫人真正的出身,难免还是小瞧了。
“夫人稍待,奴婢这就去敲门。”
嬷嬷一礼,上前敲开了门,又低声和小道姑说了几句。
于是,楚云梨进门后谁也没见,直接去了一间静室。隐约还能听到隔壁的说话声。她靠近墙壁偷听。
嬷嬷见了,颇有些无语。
大户人家的规矩讲究非礼勿听,再想知道隔壁发生的事,也没有主子会像大少夫人这样。最多……就是让下人偷听。
楚云梨知道嬷嬷身份不同,当然不会把她当下人使唤,再说,这传话的时候一个字不对,那意思就大不相同。口口相传说不准还会传错。不如自己上。
“你凭什么不救?”这是刘姨娘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点霸道和理直气壮。
听到这一句,楚云梨就知道没白来。
“你自己蠢,怪得了谁?”这声音比秦夫人要年轻些,此时带着满满的不耐烦:“我特意从荫城赶回,可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少做多余的事,别想拖我下水。”
刘姨娘咬牙切齿:“你要是不救我,就别怪我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