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楚云梨有些意外,黎右志已经许久没有和她好好说过话了。“嗯。”
黎右志叹息一声,“我和娘都还没吃晚饭。”
“你们中午吃了什么?”楚云梨随口一问。
黎右志看着她,“巷子口的大娘送来的饭菜。”
巷子口那边好多做小食的铺子,楚云梨也去巷子口吃过两回。
楚云梨身上带着隐隐的药味,起身去厨房烧水,打算洗澡,“你要是不想做,再让她送就是了。”
黎右志看到她往厨房去,本来以为是做饭,闻言皱眉,“大娘送一次得花几十文,根本不划算。”
听见黎举人说这话,楚云梨觉得挺接地气的,只道,“绣楼那边还等着我的绣活,最近半个月都得去,我没空帮你们做饭。”说话间已经熟练的点火,又起身去往锅中添水,“婆婆病得重吗?大夫怎么说?”
黎右志叹气,“大夫说,娘本来身子不好,这一次受了打击,得好好养着。药钱还没付呢。”
楚云梨假装没听见他最后一句,重新坐回灶前烧火。
厨房中一片沉默,火光掩映下,黎右志看着妻子的侧脸,有些意动,“双兰,我的伤已经好了。小莲也离开了,我想搬回正房去住。”
这话……是想要求欢吧?
狗男人肚子还没填饱呢,想得倒是挺多。
楚云梨点头,“可以。刚好绣楼那边掌柜让我赶工,我夜里还要绣花,明天就不回来了。”
黎右志惊讶,如果说一开始就商量好了,她应该进门就说才对。听了他的想搬回去才说,分明是想要避开他。下意识就道,“不行!你一个女人留宿在外头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不出去住也行。我们还是分开睡吧。”楚云梨又往里添了一把火,“坦白地说,我只要想到你和阮小莲一起睡,就真不想再和你同床共枕。”
黎右志面色严肃,“你居然还惦记这个?阮小莲都走了,难道你还要记一辈子?”
楚云梨似笑非笑,“我也出去找个男人睡,你能不能接受?”
黎右志噎住,又道,“这不一样!”
楚云梨起身,从锅中把水装到桶里,“不是你声音大就有理的。我在外头找个男人睡和你找女人有什么区别?”
“将心比心,我若真找了男人你是什么想法,我就是什么想法。”
说完,她拎着水出门去了水房,又回屋去收拾换洗的衣衫。黎右志一路跟着,不再提搬回来住的话,转而道,“你这边先给我一点银子,我明天请个婆子买肉菜回来做。娘的药钱还没付,我的腿伤也还要喝药……”
楚云梨假装没听见,挤开他直接出门去了水房。
黎右志坐在屋檐下等着,看着天色渐渐地黑了她才出来。浑身都是水汽,脸颊上一片酡红,肌肤白嫩。心下愈发意动。
楚云梨拿着衣衫去井边洗,察觉到身后焦灼的视线,微微皱眉,故作不知,继续打水洗衣。
黎右志起身,一步步走近,从身后拥住她……床头打架床尾和嘛,那富贵人家的男主人弄一大堆女人难道还不过日子了?再接受不了,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楚云梨丢下衣衫去打水,井口只有腰那么高,黎右志伸手一抱,楚云梨侧身避开,对着他腰眼踢了一脚,下一瞬间,只听见一声惨叫,然后“噗通”一声,黎右志已经消失在井口了。
井挺深的,夜色下,里面一片黑暗,只隐约看得到井里面有人扑腾。
楚云梨把桶丢下去,“我拉你上来。”
丢桶的时候,是对着他的头狠狠掼的,黎右志又是一声惨叫,整个人沉到水里,要不是会一点水性,真就起不来了。
折腾好半晌,他才抓住了水桶,楚云梨拉到一半,似乎乏力一般一松手,黎右志又掉了回去,如此折腾了三次,饶是黎右志会些水性,也喝了不少水,还累得筋疲力竭,手颤抖着几乎抓不住水桶,要不是清楚抓不牢会死,他真就放弃了,还勉力把水桶中的水尽量倒完……又摇了几次,楚云梨才把人摇上来,就这么让他死了也行,但太便宜他了。
好容易扶他抱住了井口,她伸手一拉,黎右志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不停喘息。
楚云梨也有点累,从井底拉一个大男人,一般人根本拉不起来。
眼看着他在地上挺尸,楚云梨又开始打水洗衣衫。
黎右志趴在地上,眼前一片晕眩,半晌回神,看到她在不紧不慢洗衣,一股气直冲脑门,“我要死了……”一开口就开始呛咳,呛出许多水来。
楚云梨把衣衫晾完,才过去扶他起身。
外头的动静吵着了屋中床上的黎母,“怎么了?”
楚云梨懒得回答,黎右志倒是想应声,但害怕过后,最大的感觉就是乏力和冷,根本说不出话来。
黎右志腿软站不了,大半的身子靠在她身上才走进了屋中,冷得浑身颤抖不已,牙齿都在打架。进门的时候,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楚云梨把衣衫给他找出来,“自己换吧。”
说完就要出门。
黎右志冷得不行,“帮我……烧……火……”
楚云梨摇头,“我得回去换衣衫!”
湿了的衣衫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只觉得透骨的冷,把衣衫换完,她顺便就睡下了。任由隔壁的黎右志再喊,她也不起身。
黎右志浑身都冷僵硬了,换了衣衫立刻就躺进了被窝,半夜了才回暖,晚饭自然是没吃。
翌日一早,楚云梨起身后,从窗户看了一眼黎右志,见他满脸潮红,已经发热了。也打消了去医馆的想法,真去了一会儿该有人去绣楼找她了,那她没去绣楼绣花的事就瞒不住了。
大概是听到了她开门的动静,黎母在屋子里喊,“双兰,昨晚上怎么回事?右志也不答我……”
她声音有些虚弱,很明显病还没好。
楚云梨靠在她门口,“没什么,就是他一不小心掉进了井里,然后我费了半天劲才把人拉上来……”
黎母眼睛瞪圆,“这种天气掉井里还没什么?”她勉力坐起身,扶着床柱,气喘吁吁的起身,一路扶着墙走到门口,“扶我去看看!”
楚云梨扶着她去了书房,待黎母看清床上的人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请……请大夫……”
她扶着床柱坐下,催促道,“快!”
也难怪她如此,黎右志不止脸上潮红,额头上还有个包,左边脸颊上还有擦伤,昨晚上夜色太黑,楚云梨都没发现。
楚云梨去请大夫,请的是以前一直帮黎右志治腿伤的那个,听说是黎举人又受伤了,大夫都想叹气,“黎家真是流年不利!”
看到昏迷不醒的黎右志,大夫面色肃然,仔细把脉,道,“得尽快退热,黎举人要赶快醒,要不然,恐会有性命之忧!”
黎母本来就乏力,闻言靠着床柱,真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当然了,也可能是饿的。
好半晌,黎母才找着声音,“双兰……赶紧熬药……”
楚云梨去拿了药回来熬,特意不多熬,随便灌了黎右志喝下,天色已经大亮了。
而黎母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双兰,我肚子好疼啊。”
第494章 我是正室十七
黎母的面色惨白,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她说肚子疼……应该不是病。他们母子俩都是昨天中午吃的饭,再加上一早上就这么紧张,腹中难受是正常的。
“双兰,我可能是饿的,先做饭吧。”
楚云梨叹气,“绣楼那边还等着我呢。不如,我找人给你们做饭?”
这样也好!
见黎母没反对,楚云梨转身出门去了梅家,问过梅母,得知就这巷子里就有几个专门给人做饭洗衣的婆子。
梅母想了想,“还有个刚搬来的三十多岁妇人,姓陈,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她压低了些声音,“据说偷偷捡人家不要的菜回去吃。”
那就她了!
楚云梨到了那家,敲开门发现院子里人挺多,这家是合租的,里头住了不少人,当然了,租金也便宜。她表明了来意之后。立刻就有人喊陈氏,这屋子基本上不隔音,出来的陈氏一脸喜色,拉着她出门,“夫人真愿意请我吗?”
楚云梨点头,余光看到院子里两个四五岁的瘦骨嶙峋的孩子,心下一叹。
也是个可怜人。
“可是,”陈氏有些迟疑,“我不太会做饭……”
楚云梨扬眉,“先试试嘛!”
当下带着她去采买肉菜,回家后看着她做。
陈氏的手艺……一言难尽。
别的不说,那盘焦黑的青菜就看得出来个大概了。
陈氏很紧张,“夫人,我不太会……以后我会学的!”
楚云梨勉强吃了几口,入口只觉得苦,别的什么味儿都感觉不到了。也不勉强自己,放下碗筷道,“你每日去做饭伺候老爷和老夫人,把家中打扫干净,再帮他们洗衣,差不多就这样。每个月工钱二钱,菜钱另算。”
陈氏忙不迭道谢,“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我和两个孩子一辈子都不敢忘!”
黎母不想吃这样的饭菜,楚云梨也没管,爱吃不吃!
翌日早上,楚云梨给了菜钱就去了医馆,饭菜都在那边吃,晚上了才回。
黎右志一整天没有醒过来,热倒是退了,大夫说只要醒来就无大碍了。
因为请了陈氏这事,院子里好多人都知道黎家母子双双病倒的事,都赞黎家儿媳妇坚强,还善良,请人还请了走投无路的陈氏。哪怕她不会做饭也容她慢慢学。
梅双兰绣花赚钱众人是知道的,但是黎右志因为受伤连赶考都没去成,后来又被家贼偷了几十两的事情众人也知道,大半的人都不认为黎家还有银子。都认为黎家如今是儿媳妇撑着。
邻居中也有人来探望黎母的,基本上每个人都会称赞她儿媳妇善良。
黎母真是有苦说不出,家丑不可外扬,总不能是儿媳妇的不是。每次听到有人赞儿媳妇善良,她都咬紧了牙关,生怕一不小心就开始发牢骚……那陈氏做的饭再难吃,但儿媳妇一口没吃,都是他们母子在吃啊!
楚云梨回家时,陈氏正在打扫院子,见她进来,忙道,“夫人回来了?”
听到动静,黎母大声道,“双兰,你进来我有话说!”
闻言,陈氏有些心虚,“夫人,今日我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糊了……老夫人说很难吃,我明天一定仔细。”
难吃?
进了黎母的屋子,床上的人捂着肚子,“双兰,我知道你善良,但没道理花银子找罪受,这女人不会做饭,实在太难吃了,今天我和右志除了喝粥,什么都没吃下去……”
不过一天而已,黎母满脸愁容,恍惚间觉得她脸颊似乎都瘦了一些。楚云梨叹气,“她们母子三人什么都没有,要是我们家不要她,过几天她就该让人赶出去睡大街了。刚才她说,明天会仔细些,您先忍忍……”
黎母饿得狠了,“我不要她!”
楚云梨叹气,“我累了一天,得歇会儿,要是连我都倒下了,这个家就完了。”
说完,也不管她什么神情,转身出门。
陈氏见楚云梨没有要辞她,千恩万谢的走了。
楚云梨想起什么,道,“厨房中的剩饭菜你可以带回去。”
陈氏大喜,再次道谢。
翌日楚云梨回来,黎母又找了她要辞了陈氏,“我根本什么都吃不下,昨天还有粥喝,今日那粥咸得跟盐不要钱似的!咸死个人,我身子不好,喝多了水还要起身……这样折磨我,又吃这样的东西,我如何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