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她眼神癫狂,楚云梨摇摇头,伸手拽了一根手指粗的藤蔓,缠绕上粉蝶脖颈。
“你做什么?”粉蝶眼神惊恐。
楚云梨淡然道,“试试你和贺从志杀青玉的法子,应该很好用。”
粉蝶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面色大变,“那是梦……”接下来的话,她再也说不出了。
上辈子的李添喜始终想不通女儿为何会想不开寻死,本以为是因为感情。现在才知道,女儿并没有想死,而是被人勒死。
既然仓家人的死因查清楚了,便没理由再留着这个女人。
想着这些,她手中越来越重,地上的人一开始还挣扎,渐渐地就不动了。
楚云梨缓缓起身,拿出火把在狼嚎声中走出密林,外面月凉如水,她的心里已经一片平静。
翌日早上,还一大早村里就喧闹起来,原来是孙翠竹不放心跑去了密林中找人,结果只看到了粉蝶支离破碎的衣衫和几根骨头,他气急之下,跑去周家大闹。
何氏得知后恨得不行,还有几天就是婚期了,现在闹出这种事,这要到手的儿媳妇很可能就要飞了,急忙忙去周家把人拽回来。
哪怕孙翠竹没能闹多久,村里人也还是知道了粉蝶的下场,暗中议论周家狠辣的人很多,不过也有人认为是粉蝶自作自受。谁家摊上这么一个不顾家里人的闺女都挺倒霉……
今天注定多事,中午的时候,又有衙差进了村子,想要锁拿周粉蝶,因为昨天受伤被抬走的贺从志没能救回来,贺家主大怒,去了衙门状告。
周家全家老老少少都被抓走,主犯粉蝶已死,周父他们算是从犯,几年之内,别想回来了。
村里少了一户周家,一开始的议论过后,众人渐渐地就淡忘了。
孙翠竹娶了妻,他妻子花儿是个普通大人农家姑娘,家境不太好,何氏多花了聘礼才把人娶进门,花儿听话,干活麻利,整个人勤快,把家里家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和粉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何氏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孙翠竹一开始郁郁了两年,直到花儿生下孩子,他的脸上又多了笑容。
自此,村里提起粉蝶的人就更少了。
老人们下意识不在孩子面前提村里曾经有这么个人,实在太恶毒了,不能茶毒了孩子的幼小的心灵。
楚云梨回到家之后,村里因为周家和粉蝶而起的议论她并没有多关注。又过了两个月,到了夏天,母女两人在家中避暑,她又问起仓青玉的心思,“还要等多久?”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仓青玉却明白了,看了看外头的阳光,“等到秋收。”
这话不对,要是想议亲,现在和秋收之后应该没区别才对。楚云梨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仓青玉脸一红,低下了头。
这模样很明显就真有心上人了,楚云梨好奇,“是谁呀?”
“要是合适,咱们就开始议亲。难道她家里长辈不愿意?”
不是楚云梨自夸,青山手中的那二十两银子村里人都知道,该算是富裕的那波,娶了青玉,嫁妆多寡且不说,至少不用担心她贴补娘家,甚至还能占些便宜。
仓青玉本身也勤快,这样的姑娘,一般人家都不会拒绝才是。
好半晌,仓青玉低声道,“我怕您不愿意。”
咦?
楚云梨自认为平时表现的够宽和,是个可以商量的长辈,这在村里很难得,两个孩子都不怎么怕她,“说来听听。”
仓青玉偷瞄她一眼,“杨栗!”
楚云梨:“……”
这是救了个女婿回来?
仓青玉低着头搅着衣摆,“他不让我跟您说。他说,您帮杨家好多好多,他这样不合适。但是他不想放弃,我也不想放弃,所以,他这个夏天都在外面打短工,等秋收后,粮食进仓,他就能把欠我们家的债还了,然后明年,就有银子下聘……”
楚云梨气笑了,“你都十六了,明年才下聘,你想成老姑娘么?”
“我愿意等!”仓青玉飞快答,认真看着她,“娘,我没求过你。现在,我想求您答应我这一回。”
楚云梨:“……”好像我棒打鸳鸯了似的。
稍晚一些的时候,杨栗上门了,两个月不见,他身板壮实许多,整个人被晒成了铜色,眼睛却亮,进门直接跪到了楚云梨面前,“大娘,是我对不住您,但我真想娶青玉,以后我一定好好待她,您等我两年,两年后,我一定拿出一份像样的聘礼。”
等两年也挺好,要是两年后,这两人初心不改,该也能幸福的过一辈子了。
两年间,楚云梨没多做什么,就是普通富裕一些的庄户人家妇人。杨栗果然置办了一份村里最好的聘礼上门求娶,仓青玉满心欢喜地嫁了人。
朱鸢娘生了个女儿,本来还担忧她不喜,但见婆母一点异样都没有,暗地里和仓青山都松了一口气。
又过几年,兄妹两人都生下了其余的孩子,别说儿女双全,多的都有了。
到楚云梨六十岁时,突然某天她就起不来了,兄妹两人带着儿孙跪在床前,杨桃也来了,和她哥哥两人哭成了泪人一般,很是悲伤。
听着满屋子压抑的哭声,楚云梨嘴角微微勾起,“别哭了,往后……好好的。”
仓青山和仓青玉两人趴到床前被子里,哭声压抑,“娘,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第612章 继母难为一
看着四十岁左右的李添喜含笑渐渐地消散,兄妹两人都儿孙满堂,不愁吃穿,想来这一回她是很满意的。
打开玉诀:李添喜的怨气:500
仓青山的怨气:500
仓青玉的怨气:500
善值:150160+1500
这一回她基本没有做善事,这点善值也挺正常。楚云梨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身子一沉,楚云梨眨眨眼,发现自己正坐着,屋中摆设豪贵,只她手中捏着的杯子釉质洁白轻薄,不止一只,足足一套,左手边大佛的屏风上绣着仙鹤,料子薄透,绣工精湛,栩栩如生,面前的桌子是香木,隐隐透着香气,窗前的花瓶花纹精致,里面的花朵开得正艳,一看便知刚插的。
一眼看到这些,楚云梨心情放松了些,这一回,总不至于让她下地干活。
忽而有啜泣声传来,楚云梨闻声望去,发现自己坐在主位上,而右手边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底下还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此时正满脸不耐烦。
屋中正中间,站着个梨花带雨的妙龄姑娘,一身素色,此时正拿着帕子哭得泪眼朦胧,一看就惹人怜惜。
但楚云梨心里却一阵烦躁,这是原主的情绪。
右手边的姑娘不雅地掏了掏耳朵,“姐姐,你别哭了。”
面前的姑娘抽噎几下,“我……我忍不住……”又看向楚云梨,“母亲,我不是……不是故意……”
得,这一回又是这么大闺女。
还有,边上的小姑娘唤她姐姐,也就是说,这几个都是原身的孩子。
楚云梨:“……”惆怅!
只一瞬,她收敛了心神,摆摆手,“先回去歇着,别哭了。”
妙龄姑娘忙不迭福身离开,身子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把她刮跑一般。
那边两个孩子满脸不忿,小姑娘问,“娘,您就不问了吗?”
这姑娘叫的是娘,语气也比方才那姑娘亲近……楚云梨此时忙着接收记忆,扶着头道,“我头疼,你们也回,让我歇会儿。”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担忧,少年忙道,“娘别生气,我去请大夫。”
楚云梨也由得她。
原身罗蔓娘,出身留城商户罗家。
这罗家并不是多富裕的商户,十几年来都靠着帮留城首富顾家采买货物,卖给顾家的赚些辛苦费,顺带卖一些给普通百姓,日子还算能过。
总之,干的活就像是顾家手底下没卖身的管事。
顾家家大业大,并不缺采买的管事,会让罗家分一杯羹,谁看了都会奇怪。
这事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那时候的顾家少爷顾宗娶了心爱的姑娘柳氏进门,柳氏出身一般,顾宗出身富贵,长相俊秀,又是顾家唯一的嫡子,他说服了双亲奉上大笔聘礼求娶,彼时羡煞了不少留城未婚姑娘。
可惜,柳双瑚是个命薄的,进门不过三年,生下一个女儿后伤了身子,不过一年便撒手人寰。
之后,这桩佳话每每有人提及,便惋惜不已。
顾宗痛失爱妻,悲痛欲绝,一度想要随妻子而去,但女儿年幼,又有偌大家业等着他,若是寻死,一对不起女儿,二对不起双亲。要知道,顾家豪富,庶子蠢蠢欲动,也多的是人愿意做嗣子承继这大片家业。
他挺了过来。
但堂堂顾家少爷,怎能没有主母掌管后院,就在家中想要帮他续娶门当户对的妻子时,他又已经选好了继室人选。就是罗家独女罗蔓娘。
那时候罗家只是家中有十几亩地的乡绅,尽管猜到顾宗求娶是为了占住顾少夫人的位置,罗家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罗蔓娘进门后,因为身份低微,规矩礼仪也粗浅,并不符合罗家长辈期望,被婆母刁难不说,底下人也看她不起,夫妻感情又一般,一度过得十分艰难。
就在她郁郁时,转机来了,两年后,她得以有孕,竟是双胎,有惊无险地生下来一儿一女,就此,婆母对她改观,愿意指点她几句。顾宗虽还是不冷不热,看在孩子的份上,到底好了许多。主子都这样,下人就不敢看不起她,罗蔓娘的日子渐渐地好过起来。
如果一切顺利,罗蔓娘做着这顾家少夫人,以后变成顾家夫人,老夫人,夫妻相敬如宾,平淡地过一辈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
问题要从柳双瑚留下来的那个女儿顾念霜说起,这姑娘自小就挑食,无论厨房费多少心思,她也吃不下多少东西,一直都挺瘦弱,每到春夏交替,她是肯定要病上一场的。
稍大一点后,她还很喜欢哭。有时候她自己坐着也会垂泪,真心一个泪美人。
是的,顾念霜的容貌随了她娘,能够把顾少爷迷得顾不上门当户对也非要娶的女人,容貌秀美,身段玲珑曼妙……罗蔓娘没有见过她,但听到过传闻,其进门后,留城中有人赞她为第一美人,所有赞美女子容貌品德的话都往她身上堆。
就算看在顾家面子上这称呼有些夸张,柳双瑚就算不是第一美人,也绝对是个美人!
话说回来,顾念霜长成这样,身子虚弱单薄,未雨泪先留。为了这个,罗蔓娘自进门起,没少为了她受委屈。
本来嘛,她是继室,外人一看原配嫡女长成这样,瘦弱不堪还喜欢哭,肯定是受了委屈,而这个家中能让顾念霜受委屈的,除了她这个继母不作她想。
但天地良心,罗蔓娘本身虽没多善良,但也绝不是恶毒的人,尤其她知道顾宗之所以会娶自己进门,就是不想让和顾家身份相当的女人进门做继室欺负了女儿。而她这个身份低微,娘家还靠着顾家养活的女人可以随意更换……这样的情形下,罗蔓娘对于这个继女,就跟手中这价值不菲的茶杯一般,能捧着就捧着,生怕磕了碰了。
罗蔓娘也不是蠢的,经常引到顾宗和顾宗他娘故意发现这姑娘的性子,日子久了,顾家自家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又有双胎孩子在,她这个继室的日子才渐渐地好过起来。
但是外人不知道啊!
顾念霜长得好,少年慕爱,许多人暗中喜欢,又看她柔弱不堪,那么喜欢哭,私底下脑补了不少佳人受委屈的事。
罗蔓娘和两个孩子的悲剧,也就此开始。
门被推开,方才出去的兄妹两人带着老大夫走了进来。
“娘,您怎么样?”
问话的是罗蔓娘的长子,也是顾宗唯一的儿子顾道宇,此时满脸担忧。
楚云梨笑了笑,“现在已经好多了。”
女儿顾道嫣站在一旁,不赞同道,“娘,不能讳疾忌医,大夫都来了,该看还是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