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这么多人都在赶路,她疯了才停下来跟她掰扯!
留香谷离山庄有千里之遥,一行人骑马,十多日后才到,此时山谷外早已聚满了人。甚至还有住在周围的普通农户在这里摆上摊子,卖些熟食。
众人赶路都是带了干粮的,不至于饿肚子。但干粮哪有现做的好吃?
留香谷说是谷,其实是一个避世的地方,谷外有一片全是瘴气的密林,只有每日午时才会稍稍散去,林中野兽横行,树木浓密,很容易迷路,一般人不敢进去。
过了密林,里面据说和外头一样,也是住着各色江湖人。和外面不一样的是,他们不需要缴各种税。换句话说,甫花山庄管不到这地方。
众人虽然赶到了这里,但却不知寒月剑的下落,又不敢贸然进林,只得耐心等着。
楚云梨几人赶路飞快,竟然和大公子他们前后脚到。看到她,兄弟二人面色都不太好。
到了晚上,基本没有人去找借宿的地方,就怕一离开就错过寒月剑。留香谷外点起一簇簇篝火,楚云梨他们也不例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点起篝火烤馒头片吃。
却有人缓步过来,素白的衣衫在月色下愈发高洁,大公子含笑坐到了楚云梨旁边,“夫人既然要来,为何不与我们一起?”
楚云梨把手中的匣子抛过去,“我来是凑热闹的,可不是来帮你的忙的。这是那日你忘在我家院子里的东西,还请大公子自己收好。”
大公子接住匣子,有些意外,“你不帮我?难道帮三弟?”
“我说了,只是来凑热闹的。”那日之后,楚云梨都不太想搭理这人,“难道我非得和你们山庄扯上关系吗?”
大公子微微笑着,“既然你对我们兄弟没有偏向……这天底下就没有做不成的生意,单看买家能不能给得起价钱而已。你来都来了,顺便帮我一把,回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如果楚云梨是个以利益为重的江湖人,此时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可她不是,“我这个人做事随性,不喜欢有人指手画脚。这里这么多人,总有比我好的。大公子还是请别人吧。”
大公子面色不太好,“你当真要拒绝我?”
楚云梨扬眉。
“拒绝我之后,若你还要抢剑,那你就是我的敌人。”大公子面色无比严肃,“对待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楚云梨拱手,“我真没打算掺和。”
大公子皱起眉,他发现这女人特别难对付,软的不行,硬的她也不吃。武功还高,私心里,他是真不想和这女人为敌的。可劝也劝不动,只得悻悻离去。
深夜里,三公子一行人也到了。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各家的篝火旁,不时有素白衣衫的弟子来来去去。一看便知,这是三位公子在邀众人帮忙,说白了就是拉拢,犹以在江湖上闯出名头的各人最忙。
天亮的时候,又有个素白衣衫的人过来,压低声音道,“夫人,我家公子说,密林危险,没有地图的话很容易迷失,瘴气散去的时间快,你们到时候可跟在我们后头一起走。”
周氏打量他,“你家公子是谁呀?”
提及主子,来人有些傲气,“正是三公子。”
周氏瞬间就没了兴致,说实话,从许良新想要抹她脖子的那天起,她就不敢再信任儿子。现在山庄那边虽然没有揪着他的身世计较,可这庄主之位一日不落幕,他的身世就可能再被人翻出来。到时候,许家还是会被卷入。
换句话说,许良新随时随地都会担忧许家人认亲。
这样的情形下,他很可能再对许家人动手。当然了,如今许家人的武功在,一般人也杀不了他们。
天渐渐大亮,众人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启程时,又有人过来了,“我家公子说,几位若是愿意,可跟我们一起走。”
周氏好奇,“你家公子是谁?”
“正是二公子。”来人一礼,对着楚云梨道,“公子还说,夫人若是夺得了剑,想要出手的话还请先考虑我家公子。他一定会付让夫人满意的酬劳。”
楚云梨心里清楚,正是看到了她的实力,三位公子才这样争取她的帮忙,至少,都不想与她为敌。
午后,大公子在前,带着人进入了密林。
楚云梨谁也没跟,坠在最后。而他们前面走在最后的正是许良新和他的人。
他倒是想走前面,可他带着身子不好得坐马车的齐娇,人家不耐烦等他,好多没有和三位公子一起的江湖人,纷纷越过马车往前去了。
楚云梨带着许家人也跟着越过去,还没走多远,许良新骑马追了上来,“玲儿,瘴气危险,你要小心。护好平安。”
“我儿子用不着你操心。”楚云梨毫不客气,“你上来是想找揍吗?”
许良新:“……”
“我是担忧你。不如你跟我们走在一起好了,我这里有些药……”
“用不着!”丢下一句话,楚云梨骑着马飞快去往前去了。
许良新勒马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
没多久,后面的马车跟了上来,车厢中传出齐娇嘲讽的声音,“大哥都找了她好几次,我不信只是单纯地找她帮忙……大哥无论从武功、威望、长相、外家哪样不比你好?但凡是个女人,只要不蠢,在你和大哥之间就不会选你!”
许良新做了十几年天之骄子,得众人推崇。就算大家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人这样直白地把他和甫霄做对比。恼怒之下,看向马车,“你也选了大哥,可惜他看不上你,也看不上你齐家。”
帘子霍然掀开,露出齐娇暴怒的脸,“你……”
许良新忍无可忍,“你给我收敛一些,我会迁就你,可不是因为你这怪脾气。”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不是因为她,那就是因为她身后的齐家了。
齐娇面色更加难看,“你敢欺辱于我?”
“欺辱?”许良新嚼着这俩字,突然道,“临出发前,岳母找到我说,我们俩之间没有孩子不好,你的身子又不适宜生孩子。她说要是此次我们能安然回去,让我纳你八妹为妾,生下来的孩子记在你名下。”
齐娇抓着帘子的手瞬间捏得死紧,“你敢!”
许良新实在不想忍受这个女人,可惜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耸耸肩,缓和了语气,“从我本心来说,我并不想纳妾。你要相信我。”
齐娇咬牙切齿,“甫锡,你要记住。你能有今日全靠我扶持。若是你敢对不起我……同床共枕近十年,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谁也讨不了好。”
“我怎会对不起你呢?”许良新低着头,语气温柔,“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你看到我纳妾的那一日。”
听了这话,齐娇颇为满意,甩下帘子,“赶紧赶路吧!”
随着日头渐渐地落下,密林中渐渐地起了雾,有些看不清路。事实上早已经没有路,别说马车,就是马儿都不能再走,众人纷纷弃马在林中飞掠。
一开始进林子的时候是长长的队伍,等于众人结伴而行。但走了这么半天后,内力抵挡不住瘴气的人越来越多,此时分成了两拨人,一波加快速度,想要在天黑之前出密林,着急之下,更分不清方向。
而另外的人比较稳妥,干脆退出密林。林子里乱糟糟的,感觉各个方向都有人在飞。
楚云梨带着许家人一直不紧不慢,身后有人追了上来。
正是许良新揽着齐娇,两人身形优美在林间穿梭。看到楚云梨一行人,两人落到了她旁边。
许良新看着齐娇,好半晌,齐娇才不情不愿地掏出一个白瓷瓶递了出来。许良新接过递了过来,含笑道,“这药吃下,瘴毒会多少解一些。”
“不用。”楚云梨一口回绝。
齐娇冷哼,“要不是夫君,你以为我愿意给你吗?不吃就算了,我自己留着吃!”
闻言,楚云梨抱臂,“你倒是吃一个我看看?”
齐娇面色一僵,抱紧许良新的腰,“不识好人心,我们走吧。”
那药还在瓷瓶中,楚云梨只是下意识戒备而已,见她这样,抬手拦住两人,“药拿出来!我吃!”
齐娇狐疑地看着她,还是飞快把药瓶掏了出来,落在她眼中,就是楚云梨既戒备她,又想要吃药。
楚云梨接过打开,捏起里面淡粉色的药丸,看也不看,屈指一弹,就将药丸弹进了齐娇的口中。
齐娇如今身子虚弱,哪里躲得开?药丸入口,顿时面色大变,忙去腰间摸索。
见状,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药分明就有毒,楚云梨摇摇头,“记吃不记打,你怎么还干这种事呢?”
第696章 命硬的女人十九
楚云梨这话实在不好听。
可是齐娇却顾不上与她计较,只忙乱地在腰间摸索,越摸面色越是难看。渐渐地,她就站不直了,浑身无力地靠在许良新身上,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渗出黑血来。
楚云梨有些惊讶,“你没解药吗?”
自己都没解药的东西还敢拿出来用?
就像是她的脸,当初在藏剑楼,齐娇扔出来那把药粉落到了自己脸上。这么多年了,整张脸还是疙疙瘩瘩的,根本治不好。
上一回在酒楼,齐娇下在汤中的药被楚云梨灌回给了她,好在那一次她带着解药。还以为她长进了呢,没想到这一次又没解药!
齐娇唇边血迹越来越多,满脸痛苦,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许良新,在腰间摸手的手越来越慢。渐渐地,突然她想到什么,瞪向许良新,咬牙切齿道,“是你!”
她伸手推开他,自己却结结实实摔倒在地。让人意外的是,他们身边并没有下属也没有丫鬟,所以,齐娇落地,只有许良新弯腰去扶。
楚云梨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几趟,最后落在齐娇脸上,此时在她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再没有了方才两人翩翩落地时的优美,“你的解药被他拿了?”
闻言,齐娇猛然抬头瞪着她,眼神凶狠,一字一句道,“我输了!但你……也没赢……这个男人……他没有心的!”
她一边说,唇边血迹滴滴落在地上。
许良新叹息,“娇娇,我没拿你身上的东西。我们是夫妻……”
齐娇一把推开他,眼神冷如寒冰,“别碰我!”
“娇娇?”许良新一脸疑惑,“你怎么会怀疑我呢?”
边上许父面色不太好,“玲儿,要是她死了,齐家会不会把账算在我们头上?”
很有可能哦!
看到齐娇眼中满满的不甘和怨恨,楚云梨眨眨眼,问,“其实我有办法能缓解她的毒……你们需要吗?”
许良新眼神复杂。
“要!”齐娇面色惨白,“救我!”一边说话,一边拽下腰间的玉佩颤抖着手递过来。
给谢礼就更上道了!
楚云梨接过玉佩,“你们都转过头去!”
许家人毫无异议,立即掉头。
许良新不动,楚云梨好奇问,“你不想救她?”
许良新:“……”
就算他不想救,可齐娇还没死,他不敢说这话。只得转身。
楚云梨拿出几名银针,将她身上的毒逼往指尖,再割开指尖后,黑如墨汁的血瞬间喷出,十几息后渐渐地越来越少。
见状,她收回银针,淡然道,“暂时死不了。不过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毒,还是得早些吃下解药。”见齐娇看着她手中的银针,楚云梨失笑,“方才你还想杀我,现在我还反而救你。看我多善良,所以,下一次你能不能别对我动手了呢?”
齐娇压根儿就没听她说的话,瞪着银针,咬牙切齿问,“那年真的是你?”
楚云梨扬眉,坦然承认,“是我又如何?讲道理,是你要跟我抢东西。你这脸上的药也是你自己掏出来的……话说,我就想不明白,你自己都没解药的东西,怎么敢往身上揣,就不怕它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