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楚云梨看着禁闭的大门,有些怀疑老两口就是故意为难她,又不是进不去,天天这样……她翻墙进去,打开门让柳宝礼进了院子,嘱咐道,“你去洗漱。”
她自己则去了原先柳宝烟的屋子,还是湿哒哒的一点没收拾。她睡的正房走的时候关好了门,外面进不去,看到此时还是原样,微微松口气。
这时候柳宝礼的屋子突然传来惊呼声,楚云梨几步过去,一眼就看到屋中靠近床的地上有条青绿色的蛇扭动,她忙把柳宝礼拉到了身后,“走远一点。”
她自己则上前,弯腰抓起了那蛇。抓蛇这事,她早就会了,犹记得当初周明萱那时候,她经常进山,哪能不碰上蛇?这蛇,还是一味药呢。
这家中出现蛇,很可能是医馆那边收进来的,她的眼神再次落到了老两口住的屋子。她拎着那条蛇走到正房,一把推开窗户,把蛇扔了进去。
柳宝礼看着他姐姐在一系列干脆利落的动作,惊讶道,“姐姐你怎么会抓蛇的?”
是啊,如果换柳宝烟,确实不会抓蛇。老两口这应该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毕竟这蛇虽然毒,这边离医馆近,大概率不会死人。她仔细查看完了柳宝礼的屋子,“没了,睡吧。”
她自己回房,有柳宝礼的屋子里的情形在前,她格外注意,还是在里外间的墙上,看到了一条蛇。看清楚那条蛇后,楚云梨心里一沉。
三角形的头,蛇身呈三角形的褐色纹路,这分明就是毒蛇。这种蛇太毒了,以当下的医术,就是在医馆中大夫面前被咬,也是治不了的。
这老两口居然是想要她死!
楚云梨这会儿开始好奇当初柳成和父母兄长之间的恩怨了,什么样的仇怨,才能让他们对嫡亲孙女下手。
她小心翼翼抓起蛇,还是扔去了老两口的屋子里,就像是他们对她一般,会不会被咬,听天由命。
翌日天蒙蒙亮时,柳家小院传来老人的尖叫,“啊……快来人啊……”
楚云梨起身,柳宝礼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俩黑眼圈挂着,很明显没有睡好。
老人声音太过凄厉,外面已经有人敲门,楚云梨过去开了,对着过来的邻居解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昨天医馆那边发生太多事,我带着宝礼天黑了才回来的,现在也刚刚醒。”
“赶紧进去看看。”有人提议。
老两口的门是拴上了的,楚云梨推了一把推不开,摊手道,“拴上了。昨天我回来就没看到爷奶,他们都睡了。”
众人面面相觑,已经有人去窗户那边,倒是一推就开了,他抬脚踩上窗棂,正要翻时,突然吓着了一般,后退一步,又没估计好离地面的距离,当场就摔了一跤。
众人手忙脚乱的扶起他,来不及问他伤势,就看到屋中地上一条青色的蛇。胆小的人立时开始后退,余光又瞄到靠近窗户的桌上一条黑黢黢的三角头的蛇,顿时全部都后退到了院子里。
众人心有余悸,“看样子是被蛇咬了。”
有人疑惑,“屋子里怎么会有蛇的?”
倒是没有怀疑柳宝烟姐弟俩,再如何不睦,那也是一家人,不至于弄毒蛇。
里屋又响起柳父的声音,“有没有人啊,快点帮帮我……”
有人提议,“我去找人回来抓蛇吧,街尾的二全会抓。”
立时就有两三人跑了出去。
众人站在院子里,有人迟疑着道,“昨天我看到柳老头拎了两个竹子编的篓子,看样子就像是装蛇的那种,不会是他没放好蛇跑出来了吧?”
“哟,毒蛇怎么能带回家呢?”有人不满,“你说我们这些邻居中间就隔一道墙,那蛇它是会跑的呀。”
有人不确定,“大概是带回来泡酒吧?”
他们口中的二全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确实很会抓蛇。在厨房里找到了装蛇的篓子,他翻窗进去后,两条蛇很快装钻进了篓子拎了出来,叹口气道,“这条毒蛇是我昨天抓到的,本来打算卖去医馆,柳大爷非要跟我买,我还以为他拿去医馆了呢,没想到放在家里。”
也没几个人听他说话,大半的人都打开门进了内室,待看到床上的情形时,都惊呼出声。
柳父坐在靠床里,一脸的惊魂未定,而柳母则昏睡着,这么多人进门她都没醒,掀开了一半的被子上,看到她的一条腿呈黑紫色,高高肿起。楚云梨惊讶过后,忙道,“劳烦格外叔叔伯伯帮忙把我爷奶送去医馆。”
早前众人抬柳成回来的门板还在柴房放着,现成的,拿过来就能抬。
柳母被众人抬着,很快就到了医馆,坐堂大夫看到这样的情形,有些慌乱,“这……这如何是好?”
如果是普通的病患,兴许他就让人抬走了,但是这人是东家的长辈,便不好拒绝了,“看这伤,那蛇该很毒……但凡是毒蛇咬伤,那只能听天由命。”
边上的二全忙递上篓子,“就是这条蛇。”
大夫看了看,“那就劳烦小哥把蛇胆抠出来……”
二全应了,拿出蛇时众人自觉退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群人正看得认真,后头传来悲怆的哭声,“娘啊……”
众人回头,就看到柳大伯带着一双女儿,哭着奔了过来。
第95章 挨打受气的小媳妇八
“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啊。”柳大伯扑到了柳母身上,哭得伤心不已,那边大夫正给柳母绑腿,完了划十字挤毒血,忙得不可开交,加上这人不一定救得活,烦躁不已,皱眉道,“你能不能先退开?你这样,挡着我不好动作。”
柳大伯哭得伤心,闻言看向大夫和他手中的刀,看向柳父,“爹,大早上的,你们怎么会被蛇咬的?”
柳父叹气,“蛇跑到床上去了。”
柳大伯怒视楚云梨,“家中怎么会有毒蛇?你的心也太狠了,居然放毒蛇咬人。”
楚云梨扬眉,“可是有人亲眼看到,这毒蛇是爷带回去的,我反而想问问爷,您把这带回去,做什么用?”
柳父气虚,梗着脖子道,“我带回去泡酒。在厨房放的好好的,谁知道他会跑到屋子里去?还是往我们那屋跑。”
暗示意味颇足,周围人大半都不相信这事是柳宝烟姐弟两人做的。毕竟孙女对着爷奶的屋子放毒蛇,这得多狠的心,百十年内这周围几个村子都没有听说过。
楚云梨摊手,“有个事情大家可能不知,从我大伯母他们搬走,我爷奶就没给我们姐弟二人做过一顿饭,所以昨天我们回去时是吃过饭的,就是洗漱也是用的凉水,根本没有进厨房。更不知道厨房中还有毒蛇篓子。”
也就不可能放毒蛇了,要怪就只能怪柳父自己带了毒蛇回去不放好。
“我奶这样,谁都不想。”楚云梨继续道,“我会让大夫尽最大的努力救她,且不会收一分药费。”
众人都赞她孝顺知礼。
“只是……”楚云梨看向柳父,“我爷他带毒蛇回去,根本没有告诉我们姐弟,也太危险了。我要他保证,日后再不要带这些危险的东西回去,要么就搬回大伯家去住。”
柳父面色胀红,“我不会带了。也不回老大家,我还得留下来照顾你奶。”
那边大夫已经挤出了许多黑沉沉的血,就是挤出来的血,大夫也再三嘱咐药童小心不能碰上。两刻钟后,大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单是挤,可能救不回。”
“那还有什么办法?”柳父急切问。
大夫沉吟半晌,看了一眼楚云梨,试探着道,“把这截腿砍了,有五成把握救回。”
大夫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到外人眼中,就好像是大夫要截腿,先要问过东家的意思般,或者直接就是楚云梨的意思。
柳父哪里受得了这个,这毒蛇对外说是泡酒,但内情他最是清楚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从他们把那床和地打湿之后楚云梨能直接拎两桶水倒回他们床上,就看得出这个孙女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兴许就是为了勾结大夫,给老婆子截腿,目的就是为了报复。
这么想着,他立时就跳了出来,“不行!好好的人怎么能截腿?”又看向柳大伯,“老大,把你娘带走,我们去别的地方治,我就不信,没人能救你娘。”
柳大伯无奈,只得找人把人抬走。
抬走了更好。免得沾上自己说不清,其实如果楚云梨出手,也还是要截腿,不过肯定能救回。如果发现得早,兴许还不用砍腿。
柳母被抬走,带走了大半看热闹的人。
楚云梨见病人不多,拉着柳宝礼出了医馆,往后街去,这镇上只有一个秀才,恰好就住在她们的后面一条街上。
于秀才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屡试不第,已经放弃考乡试,便把希望放在了自己弟子身上,希望弟子能中举,满足自己心愿。
他看重的学生,哪怕束脩交不齐,也会收下。
于秀才以前是见过柳宝礼的,因为柳成是大夫,平日里也会教儿子练几个字,对于柳宝礼,他还是愿意教的,当场就收下,让他翌日就去学堂。
午后的时候,就听说柳父带着柳母在镇上找大夫,,都是一样的说法,要截腿,救活的可能只有四成,到了午时,只有三成了,有家甚至根本不乐意诊治。
柳父本来想把她送回来,却听到路旁有人议论说大山中有个猎户会治蛇毒,就是有点远。
不知道柳父怎么想的,反正他是让柳大伯带着人送他们进山了。
由于太远,当日就没能回来。这边余氏被押着上了官道去县城,楚云梨得了消息之后,送了柳宝礼去学堂,就去官道旁等着。
余氏满以为会有人去狱中看她,左等右等不来,她又觉得兴许是镇长看得太严,不让柳家人见她。直到出了镇子,却还是没有看到人,她心里就慌乱起来,有些胡思乱想。
毕竟入了狱的女人,哪怕只是一天,落在外人眼中那名声也不好了。
离开镇子两里外,余氏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熟悉的女子闲适的坐在路旁的树荫下,看到她后站起了身,走到衙差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衙差就退到了一旁。
看着她走近,余氏有些戒备的退后,“你想做什么?”
“来看看你。”楚云梨双手环胸,“看这样子,似乎没有人来送你?”
余氏别开脸,“他们肯定是有事情耽搁了。”
这倒是真的,不过楚云梨当然不会告诉她,上下打量一番余氏的狼狈,把她看得不自在的别开脸,才道,“我就是有些怀疑,为何我家的铺子地契全部给了你?医馆中也是你在看,我大伯他们反倒不出面,如今出事了,被抓的就你一个。这……是不是我原来他们早就想到我会回来找你们算账?”
余氏冷笑一声,“是我们把你看错,以为你是大门不出天真单纯的人。果然是怎么都弄不掉的孽障,命就是长。”
她语气不屑,对着楚云梨时满是厌恶。
楚云梨倒是好奇她怎会说这样的话,面色不变,“我当然不会死,我死了岂不是让你们都如意?我偏不死,我还要一直活着,供宝礼读书。”
余氏嗤笑,“姐弟情深,你还真以为他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楚云梨扬眉,难道不是?
当下也不与她纠缠,这些事情完全可以去问柳父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让知县大人审问余氏的时候,心甘情愿拉柳家下水。
“可能你不知道,家中确实出事了,奶她昨晚上被跑进屋子的毒蛇咬了,大伯他们正送她去山里找猎户解毒。”楚云梨这样一讲,就看到余氏的眼神亮了亮,继续道,“大伯身边还带了个女人……”
余氏立时就紧张起来,“什么样的女人?”
楚云梨想了想,道,“年轻的,十四五岁吧。”
确实嘛,柳宝安和她年纪差不多。
余氏登时就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娼妇,一家人害我坐牢,想要另娶年轻的,想得倒是美……”她情绪激动,那边远远的看着这边的衙差飞快过来,“走走走,别闹了。”
强拉着不肯走的余氏继续上路,老远了还看到她回头看这边。
楚云梨心下沉吟,这柳家,定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往回走的时候,她去找了原先帮柳家做饭的陶婆,这做饭洗衣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再说,医馆那边她也要着手开始治病,善值攒一点算一点。
陶婆来了,乱糟糟的各间屋子很快就收拾出来了,每日三餐有热饭热菜端上,日子似乎安慰下来了。
她也去了医馆,一开始没有人愿意让她帮忙治,不过在大夫来不及治病她帮着看了几个病人后,渐渐地就改善了,这些人也不抗拒让她治了。
又是两日,这日她还在医馆中,陶婆的孙女就跑来了,是个五六岁大的姑娘,“姐姐,你大伯来了,奶让我来找你赶紧回去。”
又来了?
楚云梨起身随她回家,刚到院子里就看到床板上少了一条腿的柳母,不过两日,先前还精神十足的老太太现在整张脸泛着青黑,一看就是毒没解清。
陶婆一脸为难的站在边上,看到她进门,松了一口气,“方才你大伯和爷抬了她来,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他们说要……”
柳大伯振振有词,“你奶在你家受伤,我照顾两位老人多年,现在轮到你们了。”又补充,“你只需要照顾你奶一个就行。主要呢,你到伯母那边我们得抽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