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她拿着信,直接去了正房,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柳慧疑惑的目光中掏出信递过去。
“刚才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地上有这封信。想了想便带了回来。”
柳慧惊讶问:“什么人写的信?都到了厨房,为何不亲自来禀?”
贺厚道突然开始不安。
昨晚上那人让他好好待柳慧,他当时答应也只是权宜之计。回来后浑身痛得厉害,越想越不甘心。这明明就是柳慧引来的麻烦,还要他好好待她,凭什么?
当即贺厚道不打算按那人所说的做,不纳妾可以。但让他心平气和地对待这个有人暗中爱慕的妻子,不可能!反正夫妻俩的房中事外人又不知道。所以,从昨晚到现在,他对妻子就没个好脸色。
可是,现在信就到了!
柳慧已经伸手来接信,贺厚道不知怎地突然心虚,强撑着身上的疼痛,一把夺过。面对柳慧疑惑的目光,他勉强笑了下:“你有身孕,别碰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柳慧低下了头,两年夫妻,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在撒谎。
不让她看……兴许他知道写信的人是谁。这人一有了怀疑,就喜欢胡思乱想。柳慧偷偷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一看便知是男子的手笔,微微放下了心。
一抬眼就看到贺厚道面色难看无比,柳慧已经从信纸的背面看到笔迹和信封上一样,写了什么看不出来,却足以让她知道这信的不是什么红颜知己写的。一颗心落地的同时,好奇问:“怎么了?是生意上的事吗?”
贺厚道:“……嗯。”
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被人威胁?
信上字迹新鲜,说让他耐心一点,少呼来喝去,可昨晚上到现在,他一直痛得不行,刚才才忍不住斥了一句……他紧张地扫视了一圈屋内,这信上可说了,如果他再对柳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会挨打。逼急了直接给他下毒!
也就是说,这人真的连他的房中事都知道。如此,岂不是证明他哪怕在自己的院子里都不安全?
这谁受得了?
这一下,贺厚道不想喝安神药睡觉了,不止不睡,他还让身边信任的人把这整个府中的人重新排查一遍。凡是经常出去,外面有来往的,都要查清他们和什么人来往。
并且,从即刻起,所有出门的人必须是二人同行,其中一人由门房随意指定,出门之前要在管事处写明目的地和要见的人。还要记录出去和回来的时辰。回来之后,同行的二人要分开说一下路上的所见所闻。但凡对不上,就会被彻查。
一早上看他忙忙乱乱的,柳慧不好多问,便去准备了午膳。
本来柳慧以为贺厚道又得给自己几天脸色,很让人意外的,用午膳的时候,贺厚道还强撑着帮她盛了一碗汤。说话也和颜悦色,没有了早上的不耐烦。
对于他甩脸子,柳慧会难过伤神。看到他恢复了和善,她便放下了心,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楚云梨当然知道贺厚道变化的缘由。
查了一早上,贺厚道没能找到盯着他的人是谁,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他当然要小心一些。万一那人看他死性不改,直接给他下毒怎么办?
人家可说了,就等着他死了柳慧守寡后好上门提亲呢。
贺厚道不在乎柳慧改不改嫁,但得注意自己的小命,人活着什么都有,死了什么都不是自己的,兴许连自己的孩子都得管别人叫爹。不就是哄着妻子么,又不是没哄过!
他的这番心路历程柳慧不知,到了傍晚,贺厚道愈发温柔,柳慧更加高兴,夜里睡觉时,还拉着楚云梨说了半晚上的话。
楚云梨坐在床前的踏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柳慧只是想找个人说话,并不是要她回答,说得越发兴奋。想到什么,道:“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你说的那张家两兄弟,他们就是骗你的。压根儿就没有欠什么利钱,你以后可得擦亮眼睛,不要再被人骗了。”
楚云梨应了下来,道:“很晚了,您得睡了。小心以后孩子生下来是个夜猫子。”
柳慧本来不想睡,听到这句,不敢再熬夜。乖乖躺上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上,楚云梨刚起来,就看到贺厚道的两个随从跪在院子外。一问才得知,贺厚道要换了他们,直接吩咐人把这俩人发卖到外地去,正跪在这里求情呢。
这是怀疑二人了?
这俩人能做到贺厚道身边第一人,平时没少打听这处的美人。那位柔姨娘,就是他们找来的。
把这俩送走,柳慧是一万个愿意。
没多久,贺厚道就吩咐人把他们拖走,丝毫情面不讲。
无论贺厚道心里怎么想,反正是拒绝了那些美人的探望,一心一意只守着柳慧。
楚云梨教出来的丫头已经能独当一面,偶尔她也能告个假休息。
姚氏最近挺喜欢见她,大概是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每次见面都絮絮叨叨地嘱咐,想到什么说什么,楚云梨也耐心听着。
这日午后,祖孙俩正在吃午饭,外面有人敲门。反正楚云梨休假,那个照顾姚氏的小丫头就休假。所以,院子里只有祖孙俩。
楚云梨去开门,外头站着的是个熟人,正是张朝北。
上一回,楚云梨知道那俩给姚氏灌药的人是张朝南找来的,给他们灌了药之后把人放了。她这边腾不出手,南街离外城又那么远,跑一趟不容易,她便没再管张家……反正有那俩人在,张朝南别想过好日子。
本想着等她腾出手来就收拾他,没想到他们倒先找上门了。
张朝北满面焦灼:“玉荷姐,我哥被人打了,您看看去吧!”
哎呦,这是好事儿啊!
楚云梨惊讶问:“伤得重吗?”
看到她惊讶,张朝北心里一安,急得直跺脚:“很重,关键是我们没有银子请大夫……”
张朝南挨打,她当然要去看看的,当即去找来了小丫头守着姚氏,跟着他去了外城。
一路上,还催促了车夫好几次。
张朝北见状,愈发安心。想着这一回妥了。
张家的院子周玉荷来过一次,就是第一回 上门送谢礼。后来二人有来往之后,她反而不好意思上门。
很普通的外城小院,一间正房两间厢房。张朝南就躺在厢房的床上,脸上青青紫紫,一层又一层的伤。就跟猪头差不多,当真是被揍地连亲娘都认不出他了。
张朝北本来以为周玉荷看到这样的哥哥会哭,情绪再激动的话,趴到床边嚎啕大哭也正常。
毕竟女子天生胆小,看到人被打成这样,肯定会被吓着,再加上担忧,吓晕过去都是可能的。
正酝酿着劝人的话呢,就听边上女子兴奋道:“打得好!”又惋惜:“怎么没打死你呢?”
张朝南:“……”
张朝北:“……”
第1035章 偷银子的丫鬟十
张朝南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
之前他受伤那次,她很担忧,最后是被他再三想要分开的话气跑的。
后来二弟去贺家找她,她大概还在生气,所以才没有回来找他。
上一回他受伤,她那般担忧急切。今日的伤比上一回重多了,她应该更加担忧害怕,飞快帮他请大夫才对。
总之,张朝南想破头也想不到,她看到他这身伤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为何你没被打死”。
他仔细看她神情,想要找出她脸上玩笑或者是还没消气而嘴硬的神情。可是……没有!
她很认真,脸上似笑非笑,别说哭了,唇角甚至还带着讥讽的笑意。
张朝北上一次就发现了这女人对自己大哥好像没多少感情,回来也实话实说了,可大哥不信。今日看她得知消息立刻就赶了来,一路上还催促马车夫快些,他还以为自己感受错了。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错,这女人对大哥确确实实已经没有感情了。
此时看她神态轻松,不见丝毫担忧。张朝北心里有些不安,试探着道:“玉荷姐,能帮我哥请个大夫吗?”
楚云梨笑吟吟反问:“这是你大哥,请不请大夫怎么还要问我呢?”
张朝北:“……”当然要问了,还得靠你给银子呢。
这么不要脸的话他说不出。毕竟之前这女人已经很严肃的跟他说过,以后她和大哥再无关系。
她不着急,有人着急。门“砰”一声被推开,张母奔了进来,满脸是泪,直接对着楚云梨作势就要跪:“求你救救我儿子,那银子算我们借的……”
无论是谁,看到一个足以做自己母亲的长辈对自己下跪,但凡懂礼一些,都会伸手把人扶起。
张母根本就没想真的跪,可她都已经屈膝跪了一半,面前女子还没伸手……跪是不可能跪的,可人家不扶,她也不好起身啊。
事情僵住,张母的面色尴尬无比。
还是张朝北见势不对,起身去扶母亲:“娘,你是长辈,玉荷姐和大哥又是那样的关系,你跪她不是为难她么?赶紧起来!借银子而已,凭着玉荷姐和大哥以前的关系,她肯定会帮忙的。”
楚云梨闲闲道:“你倒是大方。”
张朝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话实说嘛,我哥为了救你差点丢了一条命,只这救命之恩,借点银子难道你会不给?”
张母急忙接话:“对,那一次朝南足足躺了半个月才下地,险些丢一条命!”眼见楚云梨神情淡漠,还是那副讥讽模样,她心里有点慌,放弃了“借”银的打算,认真道:“我们用这份恩情跟你换银子,不提我儿子险些丢命的事,你自己说你的贞洁值多少银子,给了就行了。”
这是要清算以前发生的事,直接开口要银子了。
张朝北见母亲话锋凌厉起来,也改了方才的卑微,正色道:“好多女子被人侮辱之后,直接就一根绳子吊死了,你就说自己的命值多少吧。”
楚云梨摇摇手指:“被人侮辱之后就吊死,搁我这儿不可能。错的又不是我,我为何要死?”
张朝北:“……”好像还挺有道理。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让她给银子!他不耐烦道:“那你愿意给多少?”
“我一个子儿都不给!”楚云梨掰着手指:“既然你们要跟我算,那我也要跟你们算一下,张朝南找人毒害我奶,你们该赔我多少银子。”
屋中三人面色各异。
张母霍然转头看儿子,满脸的震惊。
张朝北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楚云梨。
张朝南眼中惊骇一闪而过,差点就脱口问出“你怎么知道”这话。他深呼吸一口气:“你奶被人毒害,是什么时候的事?”
“玉荷,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最清楚,我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奶奶呢?”
楚云梨气笑了:“装什么呢?睁眼说瞎话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她无比耐心的解释:“那俩混账喝了我给的药,原原本本都招认了,他们会对我奶奶动手,就是因为你给的消息,说我能拿出一千两银票,还说拿到好处,你们三人平分。”
张朝南心下恨得不行,那两人回来就找他麻烦,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他们跟周玉荷坦白了的事。
要不然,他也不会让二弟去找她过来借银子了。
本来嘛,他毒害人家奶奶,都是生死仇人了,怎么可能借得到?
对着他惊疑不定的脸,楚云梨笑吟吟道:“当时我还帮他们分析了一下,你们这种分赃的法子不行,事情都是他们俩干的,出了事都是他们俩扛,可若成功了,你却要分走三成好处。你太占便宜,他们太吃亏了。”她偏着头:“也不知道我说的够不够明白,他们有没有想通?”
张朝南:“……”够明白,他们已经想通了。
要是没明白,他也不至于躺在床上请不起大夫。
本来他还疑惑呢,他们三人算是同谋,那俩就算事情不成,应该也会自认倒霉。怎么也不可能回头找他的麻烦。
这会儿发现,这一切竟然是周玉荷的功劳。张朝南恨得咬牙切齿:“周玉荷,你太狠了。”
楚云梨扬眉:“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害我奶奶的是你,怎么狠毒的人成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