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而赵家那边,赵老爷一认罪,兄弟两人就分了家。眼见白纸生意做不得,便改了行。
……
春光明媚,阳光正好。
近一年来,整个府城来了许多读书人,都是来看白纸之乡的。对于白纸世家也挺好奇。
今日周家大喜,大开府门,迎八方来客。整个府城所有的富商包括知府都送上了贺礼。还有许多读书人也上门贺喜。
周家热闹无比,老夫人坐在上首,偶尔和众人寒暄,笑得见牙不见眼。
楚云梨身边时常都围着一群人,不得空闲。
吉时已到,周顺宇带着新人从外面跨火盆进来,脸上笑容爽朗,眉眼俱是笑意,拱手谢过周围人的贺喜。
他牵着红绸到了楚云梨面前,由喜婆高喊着三拜成礼。
楚云梨恍惚想起来的那一日,也是周顺宇成亲。彼时他面色苍白,眼底青黑,身子虚弱,整个人暮气沉沉。毫无成亲该有的喜意……如今这样,看起来才是新人嘛。
周家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整个镇上的人都听得到喜庆声。
齐玉华趴在一个就两间房的小院中的床上,腿上已经溃烂,整个人身上泛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本来昏迷不醒,被这喜庆声吵醒后痛得直吸气,听着外面的热闹,忍不住问:“现在新人成礼了吗?”
门外是她二嫂,正看着周家的方向一脸羡慕,听到她的问话后,翻了个白眼:“这个时辰,肯定成礼了!周家可不是普通人家,才不会出错!”她讥讽道:“怎么,后悔了吗?当初周家八抬大轿娶的人可是你。若是你不搞出这么多事,现在周家的少夫人就是你,本该风光无限,如今却躺在这床上……”她嗤笑一声:“你也别怪我不给你买药,你二哥受的那些伤都是自己扛过来的!说起来,这些都是你招的灾,我每日还给你一碗粥喝,已经是我大度!要是换了大嫂在……”
她冷笑:“你午夜梦回,有没有梦见过娘和大嫂?”
怎么没有?
如今的齐玉华只剩下一口气,熬日子罢了。因为她没喝药,已然是强弩之末。听到二嫂的话,心里又惊又惧,她早就该死了,一直撑着口气,其实是不敢死。
听着喜庆中夹杂着的二嫂的讥讽声,齐玉华闭上了眼,眼角渐渐流出泪来。
终究是她错了!
赵连海的真心廉价得很,她当初就不该离开周家,就该在周家好好过日子!若是留在周家,她如今是受众人追捧的周少夫人,而不是像一团烂肉般在这偏僻的小院渐渐腐烂……
她渐渐地没了声息。
齐二嫂又说了半天,见里面的人不吭声,也懒得理会,又去厨房忙活。
等到发现人没气时,齐玉华身子已然僵硬了。
齐二哥傍晚时是从外面回来,一脸愤然:“那混账,今儿居然翻墙走了!明日我就在另一条街口堵,我就不信见不着他。”
他这是去堵赵家兄弟了。
赵家不想还这笔烂账,而齐家这笔帐又不能不还,凭他们夫妻,就是干到老死也还不起。齐二哥整日便去堵赵家人,偶尔能要到一点银子。
只这随便拿到的,就得他辛苦干上两个月。于是,他整日都不干活,天天跑去纠缠赵家兄弟。
赵家兄弟各自开了铺子,都认为这笔账不是自己欠的,便都不想还,平时那是能躲着躲。有父亲的前车之鉴,他们俩不敢对齐二哥动手。
接下来的许多年中,齐家和赵家一直都在纠缠。
每每齐二哥拿到点银子,楚云梨的人就到了。一直到好几年后齐二嫂生下了孩子,她才不再让人去齐家要债。
……
想出白纸秘方的周白氏的一生,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早年丧夫,娘家靠不住,拉扯大了病弱的儿子后,一直视若亲女的儿媳居然和别人苟且。关键是那儿媳还是以后的周家主!
周白氏失望之余,以三十多岁的年纪开始学做生意,还很快就造出了新的白纸,得皇上亲自赐匾。
并且,她无私的将秘方传出,还不许哄抬白纸的价钱。此举大善,许多读书人提及她时,都是一片赞扬。
她也成为许多人眼中的楷模。
女子同样会做生意,不比男人差!再有,人只要有恒心和毅力,无论多大年纪,想学东西都不晚!
没看人家白萱娘三十多岁开始学做生意,也比许多人做得都要好么?
第1220章 装病的小叔子一
面前的白萱娘脸上带着笑,不见丝毫愁苦之意,对着楚云梨一福,身影渐渐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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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玉珏,白萱娘的怨气:500
胡鱼儿的怨气:500
周顺宇的怨气:500
善值:246760+3000
楚云梨睁开眼睛,天将破晓,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中昏暗,身下褥子粗糙,借着微弱的天光,隐约能看到窗户旁衣衫上的补丁。
还是粗布那种。
外面偶尔有鸡鸣声传来,这儿应该是很穷的庄户人家。楚云梨闭上眼眯了一会儿,才开始接收记忆。
原身柳叶儿,出身在郡县辖下一个偏僻的大山中,民风彪悍,因为离县城和镇上都远,平日里全都靠着地里得出产裹腹,真正的看天吃饭。吃肉全靠自己养,到了农闲,村里人偶尔还去山中找些野物回来打牙祭。
柳叶儿家中兄妹三人,山里人都在地里刨食,双亲对她并不疼爱。长到十五岁时,将她嫁给了同村的寇家老大。
寇老大颇有一把子力气,人也长得壮实,在山里人看来,是很不错的女婿人选。
柳叶儿嫁人后,寇老大还算知道疼人,夫妻俩过得和别人家的夫妻一样,会吵会闹,也会和好。可事情在两人成亲后第五年,柳叶儿女儿三岁时,某一日寇老大与人一起进山,却遇上了熊瞎子,等被人抬回来时,已经面目全非。
“叶儿,赶紧起来。”外面传来婆婆杨氏催促的声音,还带着点不耐烦和隐隐的喜气:“老大他们进山已经三天,按理今儿会回来。你快点起来把这家里家外打扫一遍。”
楚云梨被吵回了神,翻身坐起,又将身旁孩子的被子盖好,才披衣出门。
若是没记错,今儿寇老大回是回来了,回来的却是尸首。
哪怕她这时候赶去,也已经迟了。
果不其然,楚云梨刚在院子里打上一盆水准备洗脸,就听到村头一阵狗吠声此起彼伏。半刻钟不到,已经有急促的脚步声奔来,老远就有人喊:“寇婶子,出事了……”
许多人围了过来,那人站在篱笆院外,满脸焦急,衣衫上带着片片血迹:“嫂子,寇哥他……他……”
寇母讶然,上下打量他:“我家老大怎么了?”
她不觉得儿子会出事,因为山里的野货多,打的时候难免弄上伤,要把它们扛回来,身上就得带血。
来人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就在后山脚,你们看看去吧。”
寇母一喜:“你们还搬不动?”她立刻招呼屋中的小儿子:“小三,赶紧起来,帮着抬东西。”又扬声吩咐:“二丫,起来烧水。一会儿洗东西还有你大哥要洗漱都得要水……这么大姑娘了,没眼力见……”嫌弃了几句,她打开篱笆院就往外奔。
她这么多话连珠炮似地放出,前来报信的人张了张口,正想解释。又看到寇家母子急切地往后山跑,便住了口。
他正愁这事不好说呢,等他们亲眼看到,也就都知道真相了。
楚云梨走在最后,疑惑问:“小泉,为何你脸色这般难看?”
寇小泉抹一把头上的汗,哭丧着脸道:“大嫂,寇哥他……他被熊瞎子追了一趟……”
楚云梨急切问:“然后呢?”
“被熊瞎子一巴掌拍了半拉身子下来。”寇小泉眼泪汪汪:“我们尽力了的。可他还是没有气了。”
楚云梨转身就往后山跑,远远看到那里围了一大群人,而寇母已经在哭天抢地。
走得近了,就看到了地上没了一半身子的人,着实可怖。
上辈子的柳叶儿看一眼就晕了过去,楚云梨缓缓上前,然后跪了下去。
寇母先是哭儿子的早死,然后又开始咒骂跟儿子一起上山的人。
她骂得很难听,所有恶毒的词都骂了出来。众人怜惜她丧子,饶是有人不愤想要上前理论,都被众人拉住。
人没了,就得办丧事。
山里的人若没有大仇怨,遇上红白喜事,都会互相帮忙。眼看有人张罗着办丧事,寇母却发疯了一般,又吵又闹,不许众人动她儿子。
“我一个人拉拔大了他们兄妹三人,吃了多少苦大家都看在眼中。”寇母一拳拳捶着胸口,头发凌乱,像个疯婆子一样:“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谁有我苦?”她看向那几个抬着寇老大回来的年轻人:“你们害死了我儿子,必须得赔!”
众人低声议论纷纷。
和寇老大同行的四人自认冤得不行,他的死与他们无关。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他们还费心把人抬了回来。方才挨骂就算了,难听是难听些,总归不痛不痒。再说,他们也不能跟一个刚死儿子的妇人计较不是?
可让他们赔,就说不过去了。
其中一人算是寇老大的堂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脸稳重:“二婶,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是,我们几人是一同进山,可打到的东西都得平分。谁也不占谁的便宜,那熊瞎子突然从林子里冲出来,我们肯定各自逃命啊!双全他没跑出来……也不关我们的事,是他命里该有此一劫。”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寇母扑上前拽着他的衣领就开始撕。
村里人的料子都是粗布,经不起洗,加上几人进山时本就穿的是家里最旧最烂的衣衫,寇母这么一扯,直接把人衣衫撕成了几块。
寇堂哥急忙去拉:“二婶,你说就说,别动手。”
寇母伸手挠他,边上寇堂哥的老娘和妻子也不能干看,扑上来拉偏架。
周围乱做一团,好不容易把人分开。寇母头发更乱,配着她破烂的衣衫像是街上的乞丐婆子。哭得泣不成声:“反正你们得赔。”
寇家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一位五叔祖站了出来,跟几家商量过后,决定赔寇家三两银子,再有,这一回打回来的野物,也全部给寇家。
大概是银子真能抚慰受伤的心灵,寇母拿到了银子,擦了眼泪,抽泣着让众人帮忙下葬。
大山中的丧事简单,棺材是问人家借的。
有那年纪大的老人会让木匠事先准备好自己的棺材,寇老大身形高大,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合适的。
两日后,丧事就办完了。
在这期间,楚云梨这个新寡都很是沉默。柳叶儿对这男人感情深,可她上辈子苦了多年,时隔太久,连他的长相都忘了,那些悲伤怨愤不甘也随着时间流逝而削减不少。
办丧事的这段日子里,寇母一来悲伤不已,二来还要让人准备吃食之类,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她只抽空和楚云梨说了几句话。
寇老大入土为安,村里帮忙的人散去,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寇母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寇家三兄妹,老大是寇双全,老二是个姑娘,没有取名,平时村里人都唤她二丫,已经和村里柳叶儿的堂哥定了亲,婚期就在两个月后。老三寇双喜,今年十六,若是没出这事,寇母已经打算给老三议亲了。
见母亲哭了,二丫和寇双喜急忙出声安慰。
“大哥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您如此伤心,肯定放不下您舍不得走。娘,别哭了,让大哥好好走吧!”
寇双喜劝了几句,见母亲哭声不见小,反而开始嚎啕,眼神一转:“娘,我头疼。”
他扶着脑袋,一脸痛苦模样。
寇母刚失了大儿子,小儿子可不能再出事!听到小儿子喊疼,担忧问:“头怎么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