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又来了。
管事妈妈没忍住变了脸,无论她怎么说,最终谢大小姐就一句话:要回家。
谢大小姐的脑子有病,还是耳朵有问题?这可是镇国将军府,似谢大小姐这样的身份,平日里哪有资格进门做客,她倒好不知把握机会,要么哭个不停,要么就似个傻子般坐在那里。
“您先用饭,过一会儿就送您回家。”
谢良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管事妈妈一眼,目光掠过桌上的饭菜,似是动了心。
管事妈妈正要继续劝说。
谢良辰却又张开嘴,一成不变地道:“我要回家。”
管事妈妈彻底没有了主意,只好去向宋启正和荣夫人复命。
管事妈妈转身出去,谢良辰这才瞧瞧地打量周围,没想到她会被带到宋家。
前世宋羡与父亲、弟弟失和,外面都说宋羡心狠手辣,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从前她不知晓,现在大约也有了眉目。
镇国大将军若是想要向她问话,不必那样遮遮掩掩,所以绑她的应该是宋羡的弟弟。
而现在她被问出“实情”后带来宋家,可见宋羡两个弟弟很受镇国大将军宠爱,即便用手段对付兄长,都可以不必多加隐瞒。
宋羡还真是强敌环伺。
如果她帮上了忙,宋羡也就不好意思紧追她还债。
谢良辰正想着,门再次被人打开,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门。
谢良辰的目光落在那人脸上,那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眉宇之间是久经沙场才有的迫人威势,他径直走到椅子旁坐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谢良辰。
谢良辰有了思量,这人应该就是镇国大将军宋启正。
管事想要提点谢良辰起身行礼,谢良辰却早就慌了马脚,弯着脊背缩在那里。
宋启正开口道:“你说的那些都是实话?”
“是真的,”谢良辰神情慌乱,“我说的都是真的,放我回去吧,我要回家。”
宋启正问完屋子里沉静下来,仿佛他在思量这件事要如何处置。
没给宋启正太多时间,管事进来低声禀告:“老爷,陈家村的人去谢家闹事了,那谢二老爷可能会说出实情,这”
管事看了一眼谢良辰,这件事遮掩不住了
宋启正皱眉,要么将谢大小姐送回谢家,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过难免李佑会听到动静,宋羡也可能借着此事对付宋旻。
要么将谢大小姐交给衙门,宋羡就不免要受朝廷责罚。
宋启正有些犹豫。
“老爷,”荣夫人快步进了门,她声音略带嘶哑,“要怎么办才好?旻哥儿说家中不能住了,他要离开北方,已经去收拾行礼。”
“胡闹,”宋启正终于道,“北方还没有他容身之地了不成?”
荣夫人手微微颤抖,顾不得身边有人:“老爷,羡哥儿知道了会不会会不会让人将旻哥儿给”
荣夫人惊恐地不敢继续说。
宋启正横了荣夫人一眼,站起身向外走去。
谢良辰看着宋启正夫妻的背影,一时为宋羡有些悲哀,宋启正的一颗心早就不在长子身上,眼睛中只有继妻的孩子。
她的父母虽然不在世了,幸好有外祖母和阿弟心疼她。
谢良辰看看饭菜,又看看桌子上摆着的糕点和茶水,荣夫人想要以此表露善意,她可是一点都没动。
足见她对债主忠心耿耿。
也不知道现在外祖母和阿弟怎么样了,她将药材画交给了阿弟,还留了字条让阿弟将画给李佑,带着村民一起去寻谢绍山,阿弟即便不知道内情,应该也会按她的吩咐去做。
陈老太太带着一群妇人站在谢家的院子里。
“到底将良辰带到哪里去了?”陈老太太声音尖厉,“今天不交出良辰,我就将你们告去衙门。”
谢绍山脸色铁青,乔氏又是嫌弃又是惧怕,这些人面色不善,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母亲,”谢茹岚扯住乔氏的袖子,“快去报官吧!”让官府的人来抓这些刁民。
乔氏也是这样的思量,趁着陈家村的人不注意,她向身边的管事点点头。
管事悄悄地向外走去,旁边的陈子庚见状,不动声色地跟上。
谢茹岚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欢喜,谢良辰真的不见了?会不会又被人伢子拐走了。
谢良辰坏了她的亲事,她胸口的怒气正愁无处发放,谢良辰就出事了,果然是老天有眼。
“你个杀千刀的,赶着骡子车来我们村中,我就怀疑你没安好心,果然辰丫头被你带走了。”
“说什么你是亲二叔,不会害她,我呸,你若是有心肝,畜生都能变成人。”
谢绍山被骂的面色铁青:“她走丢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你家的骡车?”
“我们辰丫头是不是坐骡车走的?”
“既然是这样,辰丫头不见了,不找你要找谁?谁知道你是不是让人暗中跟着,趁着我们不注意,就将辰丫头带走了。”
陈老太太骂人不歇气儿,谢绍山硬是插不上嘴。
陈老太太站累了,掐起了腰:“你为啥来我们陈家村?还不是想要辰丫头的方子,辰丫头没给你,你就来硬抢,你到底要不要脸?”
明明是没有的事,经陈老太太这样一说,好像就给他定了罪。谢绍山明明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却又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谁会觊觎你们的方子,良辰根本就不懂什么药材,那天晚上你们在屋子里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陈老太太仿佛没料到谢绍山会说出这样的话,登时愣在那里。
谢绍山似是从齿缝中挤出声音:“欺瞒朝廷命官,你们一个也逃不脱。”
陈老太太僵立片刻,忽然腰一挺,嘴噘起“呸”地一声啐了谢绍山一脸:“我信你个邪,如果朝廷不抓你这黑心肝的,反倒抓我,我就认你做祖宗。”
李佑坐在府衙中写书,就有亲信来禀告:“陈家村的人闹事了。”
李佑一怔,为纸坊送药的就是陈家村的人。
亲信接着道:“听说是那位献方的谢大小姐不见了,陈家村的人就去了谢二老爷家要人,前来报官的谢家人还说,那位谢大小姐根本不懂药材,也不会什么造纸的方子,都是被人指使着去的造纸坊。”
李佑放下手中的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默片刻,李佑站起身:“带路去谢家,我去看看情形。”
亲信应了一声,两个人径直向衙门外走去。
出了衙门,李佑正准备要上马,就听到衙差一声呼喝,紧接着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来,那孩子不由分说,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他。
陈子庚哽咽着道:“大人,您救救我阿姐,我阿姐出事了。”
第三十七章 动容
李佑身边的护卫紧跟着过来,伸手就要去拉扯陈子庚。
李佑忙伸手阻止,眼前这个孩子,他在造纸作坊见过,是陈家村的人。
陈子庚眼睛发红,手臂紧紧地收拢,生怕李佑转眼就会跑掉似的。
李佑低声道:“孩子,你阿姐怎么了?”
李佑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的亲和,让陈子庚含在眼睛中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似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先放开我,”李佑安抚道,“我们进屋慢慢说。”
陈子庚这才松开了手臂,不过他的手刚刚垂下来,立即就被李佑牵住。
穿着官服的李佑,拉着个粗布衣衫的孩子,一大一小走进了衙署门口的值房中。
值房里的文吏见到李佑大人来了,忙起身行礼,抬脚准备退出去。
李佑喊了一声:“你留下。”今日他听到了不少消息,加上眼前的陈子庚,心中大约有了一些猜测,接下来或许需要做文书。
李佑坐在椅子上,陈子庚忙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下来行礼,然后挺直脊背,迫不及待的开口:“大人,我是陈家村人,我叫陈子庚,向造纸作坊献方的是我阿姐,今日我们向纸坊送药材回来的路上,我阿姐突然不见了。”
李佑听到这里,目光略微低沉,示意旁边的文吏将陈子庚扶起来说话。
陈子庚站起身继续道:“我们四处寻找,都不见阿姐的踪影,阿姐在镇州识得的人不多,最有可能带走阿姐的人,就是阿姐的二叔,谢家二老爷,因为我阿姐就是在谢二老爷的骡车上不见的。”
说到这里陈子庚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水:“那谢二老爷是个黑心肝的,从前就曾强占我姑母的嫁妆、姑父的财物,这次听说了阿姐献方的事,就带着人赖在了陈家村。
我阿姐明知谢二老爷不怀好意,但碍于他是谢家长辈,也不能就硬将人赶走。
这一心软,就招来了祸事。”
李佑听陈子庚言之凿凿,不禁道:“你阿姐在谢二老爷骡车上不见的,所以你们怀疑谢二老爷?可还有别的证据?”
陈子庚点头:“我们去谢家要人,谢二老爷说漏了嘴,他去我们陈家村,是为了偷听祖母和阿姐说话,他还说我阿姐根本不识药材,是听了别人的吩咐才去的造纸坊,我们陈家村的人欺瞒朝廷,很快就要大祸临头。”
说到这里陈子庚攥紧了拳头:“如果我阿姐在这里,定然就能反驳谢二老爷,现在谢二老爷敢这样诬陷我们,是不是笃定我阿姐不会回来了?”
陈子庚眼睛被恐惧和慌乱笼罩,他再次跪下来“咚咚咚”地在地上磕头:“求求您李大人,您救救我阿姐吧,只要我阿姐活着,我们可以不卖药材,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李佑顾不得吩咐文吏,站起身上前扶起了陈子庚:“我会让衙差去寻你阿姐的下落。”
陈子庚单薄的身体不停地发抖,他泪眼模糊,眼前的一切已经看不清楚,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他担忧阿姐真的会出事。
“大人,我父亲死在了战场上,陈家村许多伯伯、叔叔也都没能回来,灾荒的时候,村子里的孩子丢了不少,听说被带走吃掉了。
村子里哪家都死过人,还有一家人都没了的。
我阿姐是被人伢子拐走的,姑父、姑姑为了去寻她也死在了大海上。
好不容易战事没了,阿姐也找到了,朝廷还有赈灾粮,还赏赐了稻米,我……我昨晚还吃了稻米饭和鸡蛋。
阿姐说以后就太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阿姐还说,等我们药材卖了银钱,还要修葺村中的房子,这样冬天的时候就不会冻死人。
我相信阿姐说的话,这两日我们赚了不少的银钱。”
陈子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布包打开里面是十几文钱。
陈子庚的手粗砺,手指和手背上有不少伤口,都是采药时被划伤的。
这两只小手颤抖着将银钱捧起来送到李佑面前。
陈子庚道:“大人,早知道卖些药材会被人盯上,我……我们就不卖了。现在我不想要这些银钱了,我就想要回阿姐,您帮帮我们行不行?我们不要稻米了,不修葺房屋了,我们还过以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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