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女主剧本的咸鱼 第137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最后她嘶哑着声音说:“……胎脉还有,若现在剖腹,或许孩子能保住。”

  季元昊脑子“轰”一声,眼前一黑。

  其实看任氏的脸色,他心里也是知道的,季元昊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的人,但这个是任氏啊,他抱着强烈的侥幸和希冀。

  反倒是任氏本人,她其实是有预感的,心里很平静,反倒一听苏瓷这句,她激动起来了,霍地一抬上半身,“救他,救他,求你了!”

  她一把攒住苏瓷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季元昊,季元昊反手握住她的手,“莹儿,莹儿……”

  “……救他,快!求你了,阿瓷妹妹。”

  人的意志力真的惊人的,甚至任氏的呼吸瞬间稳了几分,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眼神变亮,她力气奇大,捏得苏瓷手骨发痛。

  苏瓷含泪点头,用力点头,她俯身用冷水狠狠抹了几把脸,接过阿照递来的胰子洗了好几遍的手,把细而薄的刀刃用火烤了片刻,阿照等人背转身,连杨延宗也侧头,只看苏瓷的脸,任氏染血的肚皮露了出来,匆匆擦洗几次,轻薄刀刃轻轻一划,鲜血立即溢出,苏瓷这还是第一次做剖宫手术,好在这手术并不难,她很小心,但还是很快把浑身血污的小婴儿抱出来了。

  瘦瘦弱弱,哭声像小猫一样小小婴孩,被不知谁脱下来的外衣和内甲包裹着,放进任氏怀里。

  任氏笑着的,笑中有泪,她对苏瓷说:“……谢,谢你,”阿瓷妹妹。

  没有麻药的手术,她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痛感,任氏的眼神很快开始涣散了,她吃力仰头,对抱着她的季元昊:“……我,们的孩子,好,好好,照顾他,……”

  孩子居然活下来了,任氏心满意足,她仰头痴痴看着季元昊,极尽温柔,喃喃:“别,别伤心,我,我不悔,……”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

  吃力说完最后这一句,任氏终于闭上了眼睛,搂住孩子的手慢慢地滑了下来。

  “娘!阿娘——”

  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听到季子穆赶到了,她想睁眼看一看这个孩子,可惜,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季子穆陡然爆发大哭,季元昊大恸,他把任氏和新生的孩子抱在怀里,跪在地上,痛哭失声,“莹儿,莹儿——”

  任氏死了。

  在这个仲冬的夜晚,永远闭上了眼睛。

  现场场面真的非常血腥,她就这么死了,这么年轻,这么突兀,如花生命竟溘然长辞,而苏瓷刚刚剖开的那个伤口,甚至没来得及缝合,就这么大敞的。

  撕心裂肺的哭声,触目惊心的猩红,甚至作为医者,她清晰看见任氏的一处肠脏,心脏突突狂跳着,苏瓷脑后剧痛,天旋地转,她突兀晕厥了过去。

  杨延宗一直关注着她,大惊失色,立即抱住她,“瓷儿,瓷儿!”

第93章

  杨延宗一行是快天亮时出山的。

  杨延贞及阿川阿康等一众心腹陆续得讯往这边急赶,半昏半明的晨光,离得远远,见果然是杨延宗!不由大喜。

  杨延贞距离最近,来得最快,他喜出望外急忙迎上:“大哥!你回来了——”

  人总算回来了,可吓死他了。

  只是不等他再说,杨延宗道:“先回去。”

  杨延宗声音有些沉,他怀里的苏瓷正发高烧,他都顾不上和杨延贞多说,立即下令先赶回去再说。

  龙陵一遭,他们一方可真的是损伤惨重!

  杨延贞奔至近前,也看见大哥怀里的嫂子了,他急声:“嫂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伤,……”重不重?

  可杨延贞一句话未曾说完,声音先哑了,因为他看见紧随杨延宗后头出来的季元昊一行。季元昊双目赤红,是真真正正的浑身鲜血淋漓,干涸的血迹染了他一头一身一脸,甚至冬衣下摆都被完全浸透,这得多少血啊?!

  冷风中,还有婴儿细细弱弱的哭声。

  杨延贞愣了,本来见妹妹一身狼狈还发烧急得一蹦三尺高的苏燕也不敢说话了,大家一瞬屏息,阿照推了推杨延贞,小声:“别看了,赶紧帮忙去附近村里看看,看能不能就近找个奶妈吧!”

  杨延贞和苏燕对视一眼,不敢吱声,赶紧点点头,和季元昊那边的人商量一下,分头匆匆去了。

  ……

  任氏死得真的太惨烈了,胸腹剖开血肉大敞,弱婴在怀,浑身血泪,猩红的血腥淌着一地。

  别说苏瓷了,即便是杨延宗这般见惯生死自认心硬如铁的人物,见状也皱了皱眉。

  惨得当时在场的阿照等人不忍多看半眼。

  来时轻快惬意,回时半船缟素。

  舱房里外但凡有点红色鲜艳的,都给取下来了,都给换上素淡的颜色。

  杨延宗瞥一眼已经泛起细碎浮冰的河面,冷风呼啸斗篷猎猎,他转身快步进房。

  苏瓷病了好几天了,轻微脑震荡外加刺激引起高烧,吐得比一开始还厉害,几天时间下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杨延宗先进了外房,缓了缓等身体暖点儿,才快步进了内房,两重厚重门帘阻隔了寒意,炭盆点得够旺,舱房里暖烘烘的。

  但他一进来见苏瓷斜靠的大引枕上,用手撑着额头微微皱眉,不大舒服的样子,她脸色苍白,下巴尖尖的,侍女刚把她吐过的铜盘盖上捧出去清理,他心里又恼起来了。

  “她自己愿意的,你上火什么?”

  他就是见不得她这个不适病弱的样子,又气又恼,却心肝拧着疼,杨延宗快步上前在床沿坐下搂住她上半身,摸摸她的手,好歹不烫了,但有点冰冰的,他立即把厚被子和斗篷都拉起来裹住她。

  苏瓷勉强笑笑:“我没事呢。”

  脑震荡的晕眩期已经过去了,但任氏的血仿佛还在手上,不经意间她总似乎能感觉到那种炙烫的温度,她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杨延宗也舍不得再说她,给她掖了下碎发:“先吃点粥,垫垫肚子再服药。”

  他搂着苏瓷,让她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接过侍女呈上的清粥,低头吹了吹,小心喂她。

  苏瓷前几天由于是在晕眩期,根本就吃不下东西,也就这两天才好点,杨延宗舀了舀粥碗,吩咐今晚给略添一点点肉。

  他一点点喂,苏瓷吃到底有点吃不下了,但他哄了哄还是吃光了。

  粥吃了之后,缓了一刻钟,又把稍晾好的药给一口闷了。

  苏瓷发了一身薄汗,之后又把寝衣给换了。

  等弄好之后,她靠在他怀里半晌,问:“那个孩子呢?”

  杨延宗答她:“尚可。”

  说得是任氏临终剖腹产下的那个孩子,这几天苏瓷生病,顾不上也没敢碰。

  不过那个孩子倒是个命大的,也很顽强,最后一刻被剖腹取出,虽羸弱了点,但据随船的大夫细察后说,没有大毛病,精心些养,能养活。

  ——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想来任氏在天之灵,也应会很欣慰喜悦吧?

  苏瓷捂着额头一会,杨延宗想把她放回被窝里让她睡,苏瓷却轻轻摇头:“我想去拜一拜,上柱香,送他们一程。”

  她声音还有点高烧后的沙哑,杨延宗一听眉头皱起:“去什么去?”他不许她去,停棺那种阴冷的地方,岂是她现在适合去的,“回去再拜,等正经灵堂布置起来,你把身体彻底养好了再去不迟,上香我替你去就成了。”

  他把她强行塞回被窝里,用厚被和斗篷捂好,冷着脸吩咐侍女和室外的阿正等人好好伺候看护,反正就是不许她下床。

  侍女亲兵自然齐齐应诺。

  苏瓷无奈,但也只好应了,她躺下没一会,药力就上来了,人沉沉睡了过去。

  杨延宗坐在床畔守了她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总算烧是彻底退了,他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只不过,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了,等离了她出了舱房,他神色又重新冰冷下来了。

  ……

  再说外头。

  内舱之外,滴水成冰,褪去所有鲜艳色泽的大官船就像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确确实实的,也是笼罩着一层的阴影。

  死亡之后的阴影。

  季承檀和任氏已经装棺了,季元昊带着他们一起回去,棺椁就停在船头的大厅里,一厅素白,厚厚的门帘也挡不住阴寒的冷意,棺椁前的长案之下,放着一个大火盆,季子穆一身重孝,跪在棺椁前哭着烧纸,哭了几天,声音充血,又嘶又哑。

  季元昊站在两具棺椁之间,用手轻轻抚着,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大悲大恸,所有东西沉甸甸地坠在心里化作彻骨恨意。

  杨延宗给任氏上了一炷香,心里撇撇嘴给季承檀也上了一炷,之后再替苏瓷又各上一炷。

  短短几天时间,季元昊面庞明显瘦削不少,下颚骨线条显得格外的凌厉,脸色晦暗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他恨道:“坤氏!坤氏!!”

  他真恨不得此刻就将坤氏兄妹剥皮抽筋,千刀万剐,让这俩人死无全尸,挫骨扬灰!!

  提及坤氏兄妹,包括杨延宗,两人脸色都不禁阴沉如水。

  ……

  只是,想达到这一目的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坤太后坤国舅早有准备。

  龙陵事件,坤氏二人只推说不知。

  并且坤国舅也负了些伤,同属被伤及的官员之一。

  谁也不能证明他们知道龙陵秘密,也谁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幕后安排者。

  国有国法,不是我觉得我知道空口白牙就行了的。

  哪怕大家都心里有数。

  下晌的时候,徐文凯登舟,先问询了杨延宗苏瓷的病情,之后又去了厅舱给季承檀和任氏都上了香,对季元昊道:“节哀。”

  只是人都死了,说再多的节哀也是苍白无力。

  徐文凯低头,长吁一声,揉了揉眉心,半晌道:“我已经去信父亲了。”

  这些日子,徐文凯紧急控停局面,安置受伤受惊的文武百官,又率护军昼夜不停设法搜救杨延宗及季元昊等失踪的人,也是疲惫至极。

  只可惜,再多的努力也挽回不了最后的结果。

  站在季承檀及任氏灵前,徐文凯沉默了半晌,眉心紧蹙:“可惜并不能将他们绳之於法。”

  ……

  至于另外一边的坤氏兄妹。

  不得不说,仅仅只死了一个季承檀和一个任氏,这俩区区无足轻重无关大局的人物,而他们的目标杨延宗和季元昊却毫发无伤。

  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和心思,折损这么多苦心培养的人手,坤太后坤国舅得讯龙陵失去杨季二人的踪影,继而一天后两人出山而归,是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