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十减五
他笑着跟随她,像个包容又温和的长辈。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鹿言都记得他看待自己的目光。
那让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世上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宝物。
白马温顺地蹭着鹿言的手心,亲昵又有些讨好。
当着那么多双眼睛,她没办法叫出它的名字,只能抱歉地拍了拍它的额头。
随后她提起裙摆,仪态端庄地走上了马车,这是一种不自觉的习惯,当她成为了众目睽睽的焦点,身体便会让这种习惯来保护她。
最开始,是为了不让诺斯维亚再有奚落她的机会。
后来,是为了不让那个始终相信自己的老人失望。
接下来的拍摄很顺利。
女嘉宾们只需要坐在马车上,保持着完美的姿态,对着镜头微笑就行。
马车会被白马拉着进入城堡的大门,然后停在那一排排绿植雕塑的前面,再之后,就只需要坐着等待下一组镜头的拍摄。
第二组,就是男嘉宾们的镜头。
他们得站在城堡的大门内,摆出一副“等待已久”的姿态,迎接款款而来的女嘉宾们。
鹿言:“……”
说真的,这剧本是谁写的?一股熟悉的古早玛丽苏味儿。
但节目组是真的做到了“造梦”这一概念,她有再多的抱怨,也只能为了任务而忍耐。
两组单人镜头拍完后,就得拍宣传海报了。
这个任务也简单,无非就是嘉宾们挨个去机位面前走一圈,摄影师会跟着拍,一时间整个门口快门声不断,让拍摄显得枯燥无味。
实际上剧组的日常就是这么无聊,精彩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都是剪辑后才有的效果。
几个业内人士早就习惯了,两位圈外人士也很配合,只有鹿言一个人不在状况内。
她趁着还没轮到自己,决定先去周围看看,观察一下环境。
诺斯维亚的出现让鹿言终于确定,这个小城堡是复刻了诺尔顿家的风格,所以她会觉得有莫名的熟悉感。
但她不明白诺斯维亚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按照导演所说,这档节目才准备了两个月时间,而这座城堡的修建时间起码要半年。
还有外面的白色小镇,那也是个很大的工程。
诺斯维亚总不至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她会来这个地方拍节目吧?
鹿言想着,随意地走进了大门右后方的一座玻璃花房。
里面盛开着紫色的薰衣草,在这个时节,应当是用了特殊的培育方式,否则很难见到薰衣草花开。
她酒红色的裙摆擦过了花瓣,鹿言只得提起裙子,小心地穿过花间小道。
在玻璃花房的最里面,有一道眼熟的木门。
鹿言朝着那道门走去,最后停在门前,伸手去推门。
但木门还没推开,她的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躲在这里做什么?”
鹿言猛地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身复古西式礼服的席江。
他还是选了一身黑,但在这身礼服的映衬下,他冷硬的气质也被柔和了许多,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人。
见她脸上被吓了一跳的表情,席江不由得笑了。
“你怎么老是一副害怕我的表情?”
他说着往花房里走了两步,缓缓靠近。
两人之间隔着一整片薰衣草花田,席江也不在意,就那样闲庭信步般走过来。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
他看着鹿言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似笑非笑地问:
“当初你把我甩了的时候,我也没跟你生气吧。”
席江脚步一顿,直视她的眼睛。
“所以你在怕什么?”
玻璃花房外,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门,安成星停下了脚步。
他垂下眼,不知是该前进,还是退后。
第39章
Chapter 39
席江其人, 堪称是人中之狗,有最狗的脾气,气死人不偿命。
但偏偏他又有着比狗还敏锐的“嗅觉”, 能轻易洞察谎言和真相。
没有人能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如果不信邪, 就会把自己变成一场笑话。
——在高三那年和他第一次交锋后, 鹿言就已经充分领悟到了这一点。
所以鹿言及时选择了更改策略, 不再试图用拙劣的伪装去接近他, 推动他的剧情。
她直接放飞自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她能用一半以上的时间去折磨他,骚扰他, 不求让他遁入空门,立地成佛,只求他以后看到自己就生理性厌恶, 早日奔向女主的怀抱。
这个手段的效果很显著。
她如此坚持不懈地进行了一段时间后, 席江直接被她烦得注销手机号,人间蒸发了。
而之后不久,鹿家的任务也结束了,鹿言便暂时忘记了这号人, 专心去推诺斯维亚的剧情。
毕竟系统说了, 席江是阶段性任务,以后该遇上的时候, 还会再遇上。
只是鹿言没想到, 所谓的“以后”,竟然相隔了三年之久。
当她再一次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小巷,捡到昏迷不醒的席江时, 一中熟悉的蛋疼感就涌了上来。
——这人到底有几条命,敢这么折腾。
彼时已经年过二十一岁的鹿言,正在为诺尔顿家族的事务而奔波。
她在整整三年的“被迫训练”之下,勉强是撑起了诺尔顿家主这个身份,正式接管了家里的大小事务。
而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整日辗转在各个世交家族的宴会上。
整个阶层的人都想见见这位年轻的诺尔顿家主,无数的邀请函像雪花一样朝她飞来,经过老威廉严格的筛选之后,要去参加的也还是不少。
那段时间鹿言的脸都要笑僵了,脚踝也被高跟鞋磨出了水泡,她皮肤太脆弱,换了多少个手工制鞋的匠人都没办法。
最后还是老威廉心疼她,替她推掉了后面所有的宴会,称她身体不适,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
而遇到席江的那一天,就是她躲到了邻国度假的第一天。
想象中的美好假期还没开始,就因为这狗直男的出现被粉碎了个彻底。
鹿言不得不再一次给他贴上了“晦气”的标签,然后认命地开始推任务。
但最致命的,不是她失去了美好的假期。
——而是那时候的她,还没能成功解除和诺斯维亚的婚约。
“……所以你在怕什么?”
席江的脚步停在薰衣草花田的中间,脚下的这条小道成了两人之间仅剩下的距离。
鹿言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瞄了眼这座风格熟悉的玻璃花房,又看了看站在这里的席江,一中无言的崩溃再次涌上心头。
我怕什么。
这地狱级的画面我能不怕吗!
鹿言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毕竟席江真的太敏锐了,她不能再露怯,引起他的怀疑。
她假装镇定地回了句:“关你什么事?你哪位啊?”
席江却笑了一声,那张冷硬的脸似乎也柔和了一点。
他深邃的眼里难得有了温度,扫了她一眼,说: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鹿言顿时想翻个白眼。
是没你年纪大啦,三十好几的老男人!
她气冲冲地提起裙摆,就要绕另一条小道离开花房,恰在这时,花房的玻璃门被人敲了敲。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外,提醒着两个人,他的存在。
鹿言抬头一看,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神色有一刹那的慌乱,但安成星像是没察觉一般,只微笑着说:
“两位,导演那边在找你们了。”
他温和有礼,却又带着点适宜的距离感,不让任何人感到唐突。
席江侧身过来,将视线投向他,很轻易就找到了当年那个高中生的影子,因为他几乎就没怎么变。
安成星平静地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就如六年前那样,短暂地交汇了一瞬间。
是较量,也是心照不宣。
“知道了。”
席江还算客套地回了他。
安成星点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鹿言。
不用他说,鹿言已经自觉地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朝着大门口的拍摄场地走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开口,气氛沉默得有些胶着。
鹿言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他的后背,目光又扫到了他的黑发、他干净的耳后,和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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