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萱
只是话说了一半,卢茂守忽然就感觉头皮在发麻。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抬头,竟看见安盛昌就站在面前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笑?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止是卢茂守惊诧,手一抖就在好不容易快要临摹好的画卷上落下了一滴墨。就连旁边正拿着根萝卜在雕刻印章的小厮也是跟着手一抖。一个没拿稳那眼看就要雕好的白萝卜印章已经砸在地上裂开,显然是没法用了。
“啧啧,姐夫多年不见,你这日子是越过越寒酸了,难怪你们主仆两个得躲在这偷摸的做这假画糊弄人了。”
神态自若的走进卢茂守这间空荡荡,如今就只剩下一张书案、一张圏椅和一张小板凳的书房内。
安盛昌没有理会卢茂守的问话,瞄了一眼那张美人图,美人脸上的墨渍,然后把眼睛转到卢茂守拿着画笔的手上,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那手,安盛昌忍住出手把它给废掉的冲动,慢慢的收回了视线。
看安盛昌那一瞬间露出凶光的模样,卢茂守不知怎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丢下笔色厉内荏的叫道:“你以为你不知道在哪里发了财,手里有几个钱请护卫就真的能来我面前大呼小喝了?
你信不信我都不用亲自对你动手,只用把消息递过去给那陈氏,她就能让陈家收拾你?你若是不想再连累你姐姐和你的外甥,你就赶紧给我滚出去。我心肠好,可以就当成你今日没来过。”
“这恐怕不行,我这都来了怎么还可以当成没来过呢?陈氏既然那般的厉害,恐怕这会儿也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我回京城了吧?”
安盛昌笑着对卢茂守道:“呵呵,就算是她不来找我,我还得主动的登门呢。毕竟么,我们之间可还有一笔账没有好好的算。
只是再跟她碰面算账之前,姐夫,你说我是不是也得先跟你好好的算算,我大姐和外甥的那比账?”
说话间,安盛昌带来的两个护卫已经是不客气的走到那卢茂守的身边,把人一推,取了屋内那唯一的一张圈椅恭恭敬敬的送到安盛昌的身后。
安盛昌不客气的坐下,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卢茂守微笑道:“话说,你这个姐夫当的还实在是叫人一言难尽。
宠妾灭妻,拿着嫡妻的嫁妆给妾室花用。把庶子充作嫡子养,又把嫡子嫡孙忽视的都不如一个旁枝子弟。
既然你这样不稀罕嫡妻、嫡子、嫡孙,那我安家稀罕。你们合离好了,今日等咱们算好了帐我就接他们走,顺道让他们改了姓安。往后就不用再接着碍你的眼了如何?”
“不如何。”
卢茂守气笑了的看着安盛昌:“合离?还想让你大姐带我的儿子孙子,让他们改姓安?安盛昌,你怎么这么敢想?怕不是还在做梦没醒吧?”
“啪。”
卢茂守的话音刚落,就生生挨了站在他身边的,安盛昌一个护卫的耳刮子。
“你敢打我,你,你知不知道打朝廷命官是要坐牢的?”
卢茂守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面无表情,脸上还对他露出不屑神色的魁梧护卫。他跳了起来,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可看看那护卫的体型,人单势薄的他却是不太敢去找那个护卫的麻烦。
他于是抬头,冲着安盛昌满面狰狞的叫道:“姓安的,你就不怕你这会儿叫人打我,回头我就千百倍的报复到你姐姐和外甥那……”
“啪啪啪……”
一连十几个耳刮子,这一次是安盛昌亲自动的手。直打的那卢茂守满口的牙都松了,一嘴的血腥味。
打完了,安盛昌施施然的坐回椅子上,吹了吹手掌,对着脸已经肿成猪头的卢茂守状似温和声音里面却听不出丝毫温度的笑道:“有我在,你想报复在他们身上是不用想了。
不过我还是不乐意听到你的这话,这一次我就大度些饶过你,只对你施以薄惩。若是再有下次,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先叫你尝尝那所谓的千万倍的报复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你,你……”
眼睛忍不住的去看他的那个小厮,看那个小厮特别没用,鹌鹑一样的缩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压根就没法指望他跑出去报信,找人来把安盛昌和他的两个护卫打出去。
顿时,卢茂守禁不住的有些绝望起来。
第210章 无可奈何
先是用眼睛狠狠的瞪了那小厮一眼,然后卢茂守用阴森森,毒蛇一样的眼神盯着安盛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会同你姐姐和离的。
不过她若是想要跟你走,我可以休了她。至于延伯一家子你就别惦记了。他们是卢家的子孙,绝无改了卢姓跟母姓的道理。这事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我是绝不会松口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若不是看安盛昌有备而来,就连休弃安盛欣,卢茂守也一样是绝无可能松口的。
不过,有卢延伯一家子留下来,今日这仇他一定有机会报。到时候他非用卢延伯一家子逼那安盛欣自个主动乖乖的去专门收容犯了错的女子待的庙里待着不可。
呵,到时候那安盛欣哭着喊着自愿的要去自找苦吃,就看这安盛昌还有什么法子不后悔今天这样对他?
想着,卢茂守又是忍不住的想这安盛昌主仆闯进来,不可能府里的人不知道。尤其是门房那。
可那些废物点心,竟然敢不止是眼睁睁的看着歹人闯进来,还这般久了,竟是一点儿别的反应都没有?
哼,等他把安盛昌和这两个煞神都给打发走了之后,他非得好好的把府里,尤其是门房那好好的整治一番不可。
卢茂守盘算的很好,下意识的就忽略了安盛昌脸上露出来的鄙视眼神。
“休妻?”
做势从袖子里头,实则却是从储物戒中取了几张叠的齐整的纸出来一甩。安盛昌就把那纸甩在了卢茂守的面前:“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看完了再告诉我,你到底是要按照我说的同我大姐合离还是一样非要闹着休妻?”
这是什么?
半信半疑的拿起那几张纸,卢茂守只随便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了起来。
他迅速几乎是一目十行的往下看,看完了豁然抬头,死死地盯住安盛昌:“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纸上记的是他曾经做过足以定罪,只怕是能够保住性命发配三千里里都能算是幸运的事。
他以为这事他做的还算隐秘,可偏偏这几张纸上面不只是记的详细。甚至还有至关重要的证人的口供。
这让卢茂守就感觉整个咽喉都被人卡紧了一样,没忍住脸上就露出惊恐的神色。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些,你只说能不能按我说的合离,让延伯一家子改姓离开吧?若实在是不能也没什么,我只需要让你的这卢府里没了你这个主子也是一样的。
呵呵,到时候你合不合离的也无关紧要了。你做过的这些事,应该也足够你发配充军,没空也没精力再管家里的妻妾儿女到底是改嫁还是改姓了吧?”
笑了几声,安盛昌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卢茂守:“我不妨告诉你,我也正准备参军呢。你觉着以我如今的身手多久能混个百户当当?
一个百户,好歹手底下总是能管着几个人的吧?到时候我若是想法子把你给要到到手下来照顾照顾应当是不难的吧?”
笑着看卢茂守,安盛昌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道:“呵呵,说不准压根就不用我那般费事的把你要到手底下帮着我冲锋陷阵了。说不准,那三千里的充军路你压根就熬不到地方呢?”
“……算你狠。”
气得想要吐血,可是卢茂守却是拿着安盛昌毫无办法。他也想跟安盛昌刚,但他手里拿着的几张纸让他没有半点儿底气,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认命都不行了。
他没想过要把手上的这几张纸直接给撕了、
他没有蠢到会以为安盛昌敢把它们给交到自己的手上,手里就没有多的。
他只怕安盛昌手上不只是有多的,还有证人。如他手上这样的证词,那可就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了。
卢茂守心里恨极了,不过却无可奈何,只好试图地对安盛昌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和离,也可以答应让延伯一家子改姓,不过这人证你得交给我。”
打定了主意,见不到这人证,卢茂守就绝不会答应让自己的嫡长子那一支离开。不过可惜他的盘算注定了是要落空的。
“你想什么呢?”
安盛昌嗤笑了一声看那卢茂守:“人证我有,不过想让我交出来,怕是你做梦还没醒吧?”
把先前的话还给了卢茂守,安盛昌又是一个小册子丢在他的面前:“这是当年我大姐的嫁妆单子。你先把和离书给写了我好拿去衙门备案,这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我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若是你凑不齐,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顿了一下,安盛昌带着恶意的补充道:“对了,我大姐嫁妆名下的铺子田庄那些产业可是年年都有不少的进项的。我也不多要,那进项就按各个铺子和田庄去年的收益,给算上十年的数也就罢了,剩下的就当是我们施舍给你的药钱和棺材钱了。”
卢茂守:“……”
他出离愤怒的瞪着安盛昌,手上握拳青筋爆出,偏偏要命的东西被人握在手上,一时间竟是对他无可奈何。
有一刻,他有一种冲动,想对着安盛昌吼,吼他不稀罕他的施舍。可是再一想到空荡荡的库房,公中帐上所剩无几的银两。还不能耽搁得往二皇子府上送的那二十万两的银子。
这口恶气卢茂守哪怕是再不想吞,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去了。
不只是要吞,他还得低声下气的对着安盛昌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带了几分哀求的说道:“前些日子,我这府里失窃,什么都丢了。如今你大姐的嫁妆除了产业还在,别的恐怕是凑不出来多少。现在无论如何我都拿不出你想要的银子。”
“什么都丢了?”
安盛昌故作惊讶的看着他,一下灾乐祸的笑出声来:“这是谁做的好事?还真是太过大快人心了。那可真是个侠盗,那银子若是能说话,估计也是早就不愿意待在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人渣的库房里头了吧?”
卢茂守:“……”
他气的牙齿咬着咯咯的响,用了巨大的忍耐力这才没有当场跳起来,冲着幸灾乐祸的不要太明显安盛昌一个耳刮子过去。
第211章 留一条生路
“没有就打借条吧。”
卢茂守气的要吐血的样子让安盛昌更高兴了,一副大方的样子说道:“你这满府的下人,这些年想来也是没少欺负我大姐和我那外娚一家子。
我这人护短,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对欺负他们的人若是不给予惩戒是肯定不成的。
只要你把那些人全部给我,任由我处置。那我也就大方些,将来只要你把欠的那些银子给还了就成,就不另外再找你要利息了如何?”
“……能不能给我留下几个人?”
心里太过憋屈,觉着安盛昌这就是把自己的脸面丢在地上践踏的卢茂守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反复思量过后发现自己不得不低头了,这才有些绝望的说道:“这府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见过你大姐的,根本就谈不上欺负她。”
“怎么就谈不上了?”
安盛昌明显是不讲理的反驳道:“我大姐可是这府里的主母,是主子。可是这些年来这府里的哪一个人还把她当成过主子了?
你倒是说说到底有谁对她的遭遇不平过,或是帮过她的?
没有吧?就是有那样的人,只怕是也早就被你们给处置,或是发卖出去了吧?既然这样,那留下的这些人不就是个个都该受到惩戒的么?”
看向卢茂守,安盛昌冷笑了一声:“我也不是个不讲理,非得要强人所难的人。若是你舍不得那便罢了。我不勉强你,只是往后这利息……
呵呵,反正你后宅的妾多,听说还有几个价值千金的瘦马不是?往后一个月卖那么一个两个的,难说还是够付利息钱的。等不够付了,你这不是还有现成的宅子不是?”
卖宅子?
卢茂守悚然而惊,不敢再多犹豫的咬了咬牙,带着浓浓屈辱的说道:“你要,不管是那些下人还是我后院的女人都可以随你处置。不过你得把那些本金也给抵消了。”
“不够。”
安盛昌摇头,盯住那卢茂守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过也不是不能商量,除非你愿意在这府内所有人的面前,给我大姐磕头认错才行。”
“你,你别欺人太甚了。”安盛昌的这话让卢茂守气的,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终于忍不住低吼道。
“机会可就这一次,过了今日你再想叫我这般大方是不能了。不着急,三个时辰的时间呢,足够你慢慢的想清楚到底是要写借条还是磕头了?”
这本来就是他给卢茂守留下的一条生路,要不要就看他自己了,所以安盛昌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我磕头。”
还要给二皇子那头二十万两的银子,安盛昌、安盛欣姐弟这的银子他压根就没法再拿出来了。
卢茂守知道,若是真要细算下来,欠下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甚至都不是卖掉这宅子能够抵消的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