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萱
两人都是一阵的无语，片刻，何氏疑惑道：“羊不是挺温驯的，怎么就会出这样的事？”
“兔子急了都还要咬人呢，何况是那么大只的羊。唉，只怕，是她自个不得其法这才把那羊给惹急了。”
一时间，辛素兰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只觉着孟春是又可怜又可恨。
她即可怜她失了孩子，还落得个伤身当有孕下场。又恨她不听人劝，这般也算是咎由自取。
只可怜辛大花曾经对孟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多期待，此时只怕也就是有多失望。
辛素兰还想得更远一些，孟春如今把自个折腾成这样了，往后，难道她不能生了，就得活该辛大花后继无人了？
辛素兰越想，眉头就越皱的越紧。从私心里面，辛素兰同何氏一样，也是不喜男人纳妾的。只觉纳了妾，后宅便再难安宁下来。
可如今辛大花和孟春的这情形……
“罢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叹息了一回，辛素兰决定自己还是别干涉两人往后的决定为好。她神色黯然的唤了庄内的管家来，吩咐让他准备一些滋补的燕窝人参等，孟春如今用得上的药材和食物送去猴山那边的庄子，便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了。
收到辛素兰使人送来的东西，辛大花和孟春都是感激不已。
孟春后悔的捂住脸直哭道：“都怪我，当初姑姑也一再劝我了。若不是我太过固执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的地步。”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第192章 辛大花的决定
辛大花叹气的看了她一眼，勉强的劝道：“你也别多想了，好好的养好身子，说不得……”
想到大夫私底下同自己说的，那孟春再难有孕的话。辛大花顿时就梗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抱着脑袋蹲下来，沉浸在自个的痛苦中难以自拔，呜咽了起来：“也怪我，当初姑姑一再的交代我看住你，千万别让你太劳累了。可我也没多放在心上，就想着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打小就苦惯了的，哪里就那么娇气金贵了？可谁知道那孩子偏......就同咱们没缘。”
“大花，你心里是不是也怪我了？”
听见辛大花哭，孟春也跟着哭了起来，想到那是自己的长子，也满是后悔的跟着呜咽不止的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等下一回我一定听你和姑姑的话，再不任性了。”
下一回？那还有下一回？
“太迟了。”
孟春不说这话，辛大花还能勉强的忍住。她说了，他立刻泪如雨下，原本的呜咽也变成了嚎啕大哭：“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列祖列宗。”
“……”
孟春心跳停了一下，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反而是停住了哭泣，瞪大了眼睛的看辛大花，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怎，怎么会太迟了？是不是那大夫说什么了？”
“是，他说你伤到了，往后大概是不能再生养了。”
这件事瞒肯定是瞒不住的，辛大花于是忍痛的点了点头，抱着脑袋继续哭着说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的。”
孟春顾不得自己还在做小月子，身子还虚弱，身边伺候的婆子再三的交代过尽量别下床的话了。连滚带爬的下来到辛大花跟前抓住他的肩膀使劲的晃着，嘶吼道：“你说，你是在骗我的。你说，你快说呀……你就只是在同我说笑的是不是？”
“春儿，你别这样。你还得好好的养好身子呢。不然再落下了别的病根了怎么办？”
孟春的这激烈反应吓住了辛大花，他猛一下的意识到自己告诉孟春这事，告诉的似乎太着急了些。
自己果然是笨，什么也做不好。
辛大花懊恼的伸手捶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这才去劝孟春。
“落下病根……”
孟春绝望的大哭起来：“呜呜呜，我如今还怕落下什么病根，不能给你生儿子还不如就让我死了痛快呢。”
一边说，孟春一边忍不住的拿着脑袋去撞辛大花：“都怪你，都怪你，当初你怎么不知道对我凶些也要拦着我？
我不懂事，我错信了祖母，你怎么也不知道下狠心的拦着我？现在怎么办？姑姑姑父会不会让你休了我？”
不能生儿子，将来辛大花休了自己怎么办？
想到辛大花是独子，就指着他传宗接代了。自个儿若是还能生，不说再生个儿子，哪怕就是只生个女儿，将来招赘呢。可如今……
孟春浑身颤栗了起来，又惊又怕浑身都发冷了。
“不会的，姑姑姑父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你放心，糟糠之妻不下堂。不管往后怎样我都不会休了你。”
见孟春怕成了这样，脸色都发白了，辛大花虽然也是说不出来的的痛苦和难过。不过，到底想着孟春是在他最穷最落魄的时候跟了他，他还是信誓旦旦的对着孟春承诺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往后我辛大花若是休妻，就叫我不得好死。”
“我信你。是我不好，不该怀疑你。”
辛大花的誓言总算是让孟春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泪眼看向辛大花：“我也不该怪你，我心里其实并不是怪你，我是怪我自个。”
说着，她就又是“呜呜”的哭了起来，忍不住的伸手大了自个一巴掌：“我当初怎么就那么犟？就跟吃错了药一般？怪我怪我，都怪我。你就是恨我休了我也是我自个活该。”
“你别这么说，我说了不会休了你就一定不会。”
辛大花赶忙的又是劝道，劝了许久，好不容易的才把孟春给哄住了，又是哄着她上床，看着她累极了睡过去这才走出门外。
被门外的风一吹辛大花一个激灵，又是满满的迷茫。
没有孩子，那将来九泉之下他又有什么颜面去见爹娘和列祖列宗？
辛大花拿头撞着边上的廊柱，一时间又是泪流满面。
难道将来他就只剩下过继一途了？不，他不是姑父，没有姑父那般大的心胸和度量，哪怕只有婉儿表妹一个女孩儿，姑姑不能再生了他便认命，宁可让婉儿表妹招赘。
招赘有什么好的？律法都许了入赘的男人三代之后便可归宗。
可见招赘，也并不是长久之途。
他如今的这情形更糟糕，他就连个有自己血脉的闺女都没有。将来怕是只能过继了。
可，他真不想去过继别人家的孩子回来养。他承认他就只是个普通自私的男人，他只想养有自己血脉的儿女。
可他，也并不后悔今日对孟春的那誓言，那，他便只剩下纳妾一途了。
他也不是要辜负孟春，他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子嗣。等那妾生下儿子来，他就抱去给孟春养，再把人给打发了，往后就守着孟春和儿子好好的过。
打定了这主意，辛大花的这心里才算是好受了些。不过他又很快想到，若只是平民百姓家，若他和孟春往后还是得依附着姑姑姑父过日子。那他可没脸提什么纳妾的话。
看来，他就只能走先前姑丈同他提起过的一同去边关建功立业，靠军功搏一个好前程的路了……
当初姑父同他提起来的时候，他就有些犹豫，去问过孟春的意思。比起荣华富贵来，孟春更怕他埋尸沙场一去不回，便坚决不许。
那时候，想到孟春腹中的孩儿，辛大花最终也是拒绝了姑父。
如今孩子没了，自己若是再不去拼一把，那有什么颜面提起纳妾生子的话？
想了许多，辛大花最终捏了捏拳头去了庄子内的演武场----
第193章 开诚布公
骤然之间，孟春忽然发现辛大花开始变的格外爱往演武场跑了。
往常他虽然也喜欢往演武场去练武，同那里的武师傅切磋。可那切磋一日最多也只去一两个时辰，顶天了两三个时辰。
哪像是现在一去便是一整日，从早到晚，不累的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一般，不得不泡药澡才能恢复过来就不善罢甘休。
孟春有些心虚，只当辛大花是心里太过痛苦了，才这样须得靠着练武来发泄心里的难受。
她于是也不敢多问，对辛大花也开始越发的百依百顺起来。
她心里也不是不委屈，可是做错事的人是她，再多的委屈她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时间就如流水一样，流的不知不觉的，眨眼就又是小半年的时间过去。得到安盛昌总算是回到京城的消息，辛大花来找孟春。
“春儿，姑父回来了我想去京城一趟。我想清楚了，我想同姑父一同去边关搏一个出身。这一去至少也得几年的功夫，往后你是照旧留在这边的庄子上还是去京城，跟在姑母的身边？或是索性就回望山村？”
对着孟春，辛大花说道：“不是我不想你回咱们在县城的家里.实在是回那里啥都没有，你又不愿意学武，也没个自保的能力。这万一若是有人看只你一个女人在家欺负上门怎么办？”
别以为跟娘家住的近，一个年轻的女子独居就安全了。外头那些娶不上媳妇的地痞混混只看得见你是一个女子独居，就会想着法子的上去占便宜。
这若是半夜被人给摸上门，就是自个咽下了这口气已就如同往常一般的对待孟春，只怕是她也要没脸继续跟着自个了。所以辛大花并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你要去从军？”孟春惊讶的看孟春，“这些日子你一直忙着习武，难不成就是为了去边关从军做准备的？”
“没错，我想过了，我得给咱们博一个出身才好生儿子。不然这样一直依附着姑姑姑父过日子，我实在是没脸提出来要纳妾生儿子的话。”
辛大花并不讳言的对着孟春直接就把自个的想法说了。他从没觉着，自个这样的想法有毛病。
“你，你还要纳妾？”
孟春更不可思议地把眼睛瞪的更大了，心脏犹如是被谁给狠狠抓了一把似的，痛的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纳妾怎么生儿子？”
孟春的反应有些出乎辛大花的预料，他抓了抓脑袋不解的看着她。然后才算是反应过来的一拍自个的脑袋，赶忙的又解释道：“你放心，哪怕往后就是纳了妾，那妾也不能越过你去。
我也不是那会宠妾灭妻的人，不然不说你了，就是姑姑、姑父只怕是都会恼了我。我其实也不是非要别的女人不可。我就是想要一个自个的儿子。等那妾生了儿子，我把他给你养就把那妾给打发了。”
辛大花很是认真的说到：“成亲那会我就想过，往后我要学姑姑姑丈，就算是得了荣华富贵也绝不会辜负你。更不会在家里弄一堆的妾室，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可如今这不是为了儿子么？我总不能没儿子将来没法去见爹娘和列祖列宗？”
“大花，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别去从军了，咱们去族里过继一个儿子回来不也一样？”
儿子，又是儿子。
本来因为失去了儿子和生育的能力才刚刚勉强愈合的伤口又被生生的撕裂开来，鲜血淋漓，让孟春的心痛到了简直就无法言喻的地步。
想到自己那个没了的儿子，她再一次无比的痛恨起那个曾经愚蠢不听劝的自己来。
她泪流满面，手紧紧的抓住辛大花的衣裳哀求道。
“不一样，若是谁曾经对我有恩，只剩下个孤儿寡母确实是没我帮着就活不下去了，那我帮着照看我是愿意的。
毕竟当初若是没有姑姑和姑父的照看，我说不好就没法长大，更别说是还能娶了你当媳妇了。
可是一码归一码，平白无故的我凭什么要过继养别人家的儿子？让别人的儿子来继承我一辈子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家底？。”
不是没有看出来孟春的痛苦，若是别的事辛大花也就退让了。可是，这件事他是绝无可能妥协的。
所以他的眼神格外的坚定，一点儿都不容质疑，甚至带着不耐烦的说道：“你懂事些，往后我会尽量选那样性子柔顺的良家女子回来，不会叫她跟你起争执。”
“若是她生了儿子不肯归家再嫁，也不肯把儿子给我养呢？”
看出来辛大花的决心，孟春绝望的问道：“到时候你难道真的能够狠下心来，硬是把人给赶出去，把儿子抱来给我养着么？”
她看出来辛大花想得太过于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