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她只向他迈出一步,那些魔物便蓄势待发地拦住了她。
他高高在上,纠正道:“独孤极。”
“独孤极……”
魔祖,独孤极?
书中帮崔羽灵一次又一次将她打得奄奄一息的,最终帮崔羽灵将她虐杀的,独孤极?
白婉棠怔在原地,如同石化。
她来时穿的是一身粉白长裙,如今已沾满魔血,破烂不堪。那些布料被划开之处,裸.露出的皆是她皮开肉绽的皮肤。
血还在流,灵台已经干枯,内府也被灼烧。
白婉棠这时才觉痛不欲生。
手中剑握不住,“当啷”落地,她连说三个字都艰难:“为,为什么……”
独孤极好似觉得她分外可笑,反问她:“什么为什么。”
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很漂亮,像她曾经有时候会看到的那样。
她注视着他的双眼,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温度。
但是没有。
倘若她早些看到这样一双冰冷的眼,她肯定就不会那样坚定地以为他喜欢她了。
更不会那样可笑地想,她要为他对抗修真界倾覆的命运!
“你在利用我?”她瞪着他,嗓音嘶哑。
他的承诺,他说的喜欢,他不要命的保护……在阴阳关和他一起度过的上千个日夜,一一在白婉棠眼前浮现。
阴阳关的三年,在这一刻,都变得让她分外可笑。
她竟然以为断情绝爱,没有心的魔祖会喜欢她?
这是何等的可笑。
太可笑了!
“我没有利用你。”独孤极否认道。
但多余的,他一句都不想说。
白婉棠哪里还会信他,自嘲地笑了笑,仰起脸问他:“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了盛京?”
独孤极不说话,冷酷地无视她。
崔羽灵看了眼他,走近她低声嘲讽道:“是啊。昨夜我和尊上一起去了盛京,看到你在树下等人的样子。”
“尊上说你,真是可笑。”
白婉棠感觉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一下,执拗地盯着独孤极道:“是吗?你说我可笑?”
苍亭主被他抓来,他到底有没有去盛京,答案她早就知晓。
她只是突然觉得,昨天姻缘树下的自己,真可怜。
“崔羽灵。”独孤极只沉声唤了崔羽灵的名,并没有回答她。
崔羽灵应声退回去,乖乖地闭嘴。
“这不是利用是什么?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走出阴阳关!”
白婉棠胸口里那翻涌的东西一下冲上来,她感到喉间一阵腥甜,“哇”的吐出一口血。
“我没有利用你。”这话他不会再说第三遍。
独孤极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一切都是误会,是他认错了她。
这样的话说出来太荒谬。
最荒谬的是,她还是他的仇敌,如今唯一能杀了他,也是他应该杀了的人。
白婉棠脱力地跪爬在地上咳出血沫,直到身边有人扶她,她才捡起自己的剑,缓缓站起来,掐了隔音诀快速地对崔虚等人说了几句话。
“独孤极……”
她闭了闭眼,轻念他的名,握紧手中剑,业火迸发,像是爆裂的烟花,燃尽便会消逝,刺向他。
“我去你妈的独孤极!”
掷地有声的骂语惊呆了所有人。
“你说我什么!”
独孤极也惊得转面看向她,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找死,给我活捉她!”
魔族纷纷扑向她,而她身后的诸位掌门趁此时机,催动阵法,集体离开。
独孤极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离开,魔物却返回不及,无法拦住他们,气得厉害,竟咳出些许血沫来。
他甩开挡在他身前的魔物,手指她冷笑:“白仙仙,你好样的!”
她竟敢以身吸引魔物,助那些修士逃脱!
白婉棠早已没有余力再打。
他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清了。
他与她之间,千级台阶。
她越不过百阶,便被魔物按跪在了地上。
她腰间的白瓷瓶被甩飞出去。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要去抓,魔物一招打来,她只能吐出口血,看着那白瓷瓶摔碎在独孤极脚边。
丸药滚出来,落在他咳出的血点子上,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白婉棠睁大眼睛看着那缕青烟飘走,鼻头发酸,眼睛却干涩得发疼。
独孤极闻到了烟中苍明果的气味。
这气味他闻了三年。
青烟散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白婉棠转眸盯着他,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
独孤极俯视着她,眉头紧锁。
一片安静中,魔器吸收了八位祖师,开始逆转灵脉。
七月盛夏,天上飘下了雪。
沾染浓郁魔气的黑雪,如同阴阳关的雪。
她被押跪在阶下冷得发抖,他被众魔簇拥,站在阶上又咳嗽起来。
第11章 习惯 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白婉棠被捆仙锁绑在漆黑的大殿内,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内府灵台皆已受损,业火被伏火珠压制,她冷得浑身哆嗦。
自她被抓,丢到这里,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她起初还在想:我就该留在人间,不该为了他回来。过去三年的同生共死,难道他对我只有虚情假意?
到后来,她满脑子只剩下骂骂咧咧。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独孤极!
什么保护不保护的,独孤极要是现在到她面前来,她立刻跳起来一口咬死他,造福苍生!
嘎吱——大殿的门被推开,还未见得人影,她便先听见了咳嗽声。
她知是独孤极来了,嘀嘀咕咕地骂道怎么不咳死你个兔崽子,却没有像原先设想的那样跳起来咬死他。
她努力扑腾了两下,扑腾不动,便躺平了。
“你再说一遍。”
独孤极身体不行,耳朵灵倒是得很,裹着雪白狐裘走到她身边俯视她。
白婉棠小声嘟囔,“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独孤极当她怕了,只不过在嘴硬,叫人把她抬到大殿旁的温泉池里清洗,他则入了内殿。
这里所有器物都换过,成了魔域的风格。
他坐到床边去,用被子盖着腿,等人把她送过来。
幽州的黑雪还在下,七月时节,冷如凛冬。
魔气虽在滋养他的身子,可他体内寒毒复发,冷入骨髓。
他不想看到她,忍了一天一夜,转念又觉得不必忍。
他的神骨神莲在她体内,那她就不过是一个容纳神骨与神莲的容器。和她在阴阳关为他做的热水袋没区别。
只不过热水袋里装的是热水,她体内装的是神莲神骨罢了。
大殿里烧起地火,很快暖了起来。
但他吐出的气息依旧冷得会化作白雾。
“她还没洗好?”
独孤极不耐地叫人去温泉池看看情况。
很快得了回报:“那女修她不肯穿您准备的衣服,她说她只穿红的。”
她知道他厌恶红,故意针对他。
独孤极“砰”的一声砸了手边的烛台,侍从上前兢兢战战地收拾,听他冷静地吩咐:“那就让她别穿了,直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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