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柏怀拔剑去帮白婉棠,但白婉棠也很明白独孤极的实力,对柏怀喊道:“你先走!”
他执意要去帮她,却接连被她吼了好几声。
她承诺她随后就到,他这才先跳入传送阵离开。
他想若是她一炷香后还不来,他便再回来寻她。
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宓媱,也考虑过独孤极会在她逃跑时杀回来,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才让接应的人都撤离。
柏怀离开了,白婉棠也筋疲力尽,独孤极用力一推便将她推开。
他站起来踹向她,像是要一脚踹死她。
白婉棠却讽刺一笑:“你要是杀了我,你的神骨和神莲可就没了。”
她不会再傻傻地认为他会顾念她了。
他所做一切,只会是为了神骨和神莲。
独孤极完的动作果然一顿。
他长发披散,衣衫被她扯得凌乱,左耳流着血,脸上还有两道指甲印。在火光中,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踩住她的小腹,缓缓用力,阴沉道:“白仙仙,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白婉棠疼得蜷了下身子,忍着痛又惨笑起来:“独孤极,你靠近一点,我跟你说个秘密。”
独孤极没有理她,只冷冷地道:“你自己想想,该怎么求饶才能让我放过你。”
“我知道你没有真的喝下我给你倒的酒,但是我也没有给你下寒魄珠,我丢进酒壶里的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你从来就不相信我,又何必装成这副对我额外开恩的模样!”
业火声噼啪作响的大殿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外头魔兵们要攻打进来的声音变得清晰。
独孤极呵令他们都滚,表情复杂地蹲下身来,把脸靠近她。
他发丝冰凉,落在她脸上,“你想说什么?”
白婉棠向他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睁大眼睛,真的是被她惹恼了,一掌朝她打去。
这一掌他没有收力,是要打死她的,可她却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再对他又抓又挠。
她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手停在她后背不到一寸的地方,临时收手让法术反噬到了他自身。
她口中满是她吐出的血味,他喉头亦是一阵腥甜上涌。
血腥味在唇齿间交融。
她的舌像条小鱼似的游了过来,在他口里深深探了下,很快又缩回去。
她松开他,彼此唇边都流出血来,却已分不清自己嘴里流下的是谁的血。
白婉棠笑得讽刺又苦涩:“阴阳关三年,你都没有吻过我。我从没想过,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是这样的。”
独孤极眼眸闪了闪,冰冷的轮廓似乎柔和了些。
然而转瞬间他便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凉,带着死亡的气息自他体内蔓延开来。
几乎是眨眼,他身上便冷得覆上一层寒霜,仿佛回到了绝灵渊,被爆发出来的寒毒冻得浑身僵硬。
每一寸的寒冷,都如同刀在深深地割他的血肉骨髓。
他错愕又怨憎地盯着她。
白婉棠推开他,站起身来俯视着他发泄似的嘲笑:“你以为我会完全信任你们魔族吗?我没有在你酒里下寒魄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喝下那酒,你不会信我!”
“你猜我把寒魄珠放在了哪里?”
她弯腰把脸凑近他,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又朝他小腹狠狠踢了几脚。“你们不该为了让我相信宓媱是真心想让我走,就把真的寒魄珠给我。这些都是我还你的。”
寒毒叫独孤极动弹不得,但他阴冷的眼神还是让白婉棠不禁胆寒了一下。
传送阵即将消散,白婉棠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报复回去。她愤恨地瞪了独孤极一眼,对他比了个中指,踏入传送阵。
在被传送走前,又想起件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口小箱子扔向他:“这个我不需要了,你也拿去烧了吧,就像那些我曾给你做的衣服一样。”
箱子在他面前摔开,里面的小雪人在箱子打开时便全都被摔成了雪块。
那是她用法术珍藏了三年的小雪人。
她曾把它们一个一个捧到面前,对他说——“这个是你,这个是我……以后我们一起过年,如果还下雪的话,就还堆这些小雪人来陪我们好不好?”
她曾经真的很想让他亲眼看看这些小雪人。
但如今他还没看到,她便将它们亲手摔碎他的眼前。
雪人被她的业火融成雪水,从破损的箱子滴滴答答地流出来。
独孤极浑身颤抖,死死地盯着逐渐消失的传送阵,一字一句地冷声道:“白仙仙,我要杀了你。”
第19章 送他了 “我要亲自剁了她。”
白婉棠在法阵消失前一秒跑出来,柏怀差一点就要跳入法阵回去找她了。
跳出来后她眼眶通红地问柏怀借了剑,撩开衣袖,咬着牙将右腕间的朱砂痣生生剜了下来。动作果决得柏怀都没能拦住。
她怕再犹豫一点,她就狠不下心了。
月色下,她肤色惨白,那鲜血淋漓的伤红得刺眼。
她很痛,痛得浑身发颤,几乎晕过去。
她从没有受过这样的伤,经历过这样的痛。
柏怀认得出那朱砂痣,“红线牵……就算你剜了痣,也只能让他一时找不到你。待痣重新长出来,他还是会知道你在何处。”
而想要结解契,虽比解道侣灵契简单,却还是需要双方同意才可解。
独孤极会愿意和她结下红线牵,属实叫人惊诧。
白婉棠的伤处因红线牵的契约而泛出光华,止了血并在缓缓恢复。
她声音抖得厉害,额头满是冷汗,不知是疼,还是心里难受:“我知道。是我当初瞎了眼和他结契,这份罪是我自作自受。待我离开修真界,我会继续想别的办法解契的。”
当初她使用红线牵,总要等一会儿才能感应到独孤极。
如今想来,不是红线牵有问题,而是独孤极有问题。
可她竟然不知,还一心相信他,她真是蠢透了!
白婉棠撕了裙子要绑伤口,柏怀先她一步拿出手帕来,覆在她的伤上,“我来吧。”
他认真地为她擦去血,洒了灵药为她止痛,动作利落干净不失轻柔,又诚心建议道:“你要用尊主令开天门去人间,也需要有时间祭天才行。你打了独孤极才跑,眼下独孤极必定会四处派兵捉拿你,你不管去哪儿都躲不过。”
“你还是先和我们一起去无相城,再从无相城去人间吧。正好创造出红线牵的那位宋道中前辈,如今也逃到了无相城里。你可以问问他有无结契之法。”
他说得有理,白婉棠略一思忖便同意了。
等她解了契,她就离开修真界,再也不回来。
她灵力耗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虽不重,却也很痛,不便自己御剑。
柏怀道了声:“得罪。”便将她单手抱起,御剑去往一众修士的汇合地点。
*
独孤极不许旁人靠近,直到业火烧到他身上,缓解了他的寒毒,他才得以能够站起来。
彼时寝殿已经烧成了废墟。
他面色阴沉如死地从业火中走出,衣袍焦黑,墨发凌乱,耳上的血已在他苍白的耳后,凝成一条流到颈间的红线。
众魔皆怕得不肯吭声,也不敢猜测他为何会变成如此状似疯魔的模样。
他叫人打扫了离寝殿最远的一座殿,暂且在那座殿住下,让医师为他诊治。
白婉棠和柏怀都跑了,但他看上去却好像并不生气。一直没有发怒,只是失神而又阴冷地发着呆,也不急着把他们抓回来。
直到一名医师心惊胆颤地在为他扎针时弄疼了他,他才像是活了过来,冷淡地看那医师一眼,平静地吩咐人把医师拖出去,针扎至死后做成灯笼挂起来。
他瞧着他的左腕,轻抚腕上红痣,没能像预想中那样感受到白婉棠的存在,脸色骤然间变得尤为难看。
他突然间有了情绪,暴怒地派人叫来驳曲、崔羽灵等手下,下令道:“点兵,随我去无相城。”
崔羽灵正为上次将柏怀等人一网打尽的计划失败而心惊胆颤。
独孤极阴晴不定,饶是从前立了再多功,但只要犯错一次,都有可能被他抛弃。
听他要去无相城,崔羽灵连忙道:“无相城乃隐世之城,若不主动现身,无人能找得到。如今他们已经接纳了修真界逃难过去的修士,恐怕不会再接纳我们。”
如此一来,他们找了也是白找。
独孤极冷笑,摩挲着手中之物,让手下按照他的命令去办,又吩咐缉拿白婉棠,“若捉到她,谁也不许动她。”
众魔定睛一看,他手上的那是半块蝴蝶玉佩。
白婉棠杀上敬天台的那天,他们在她腰间见过那另外半块。
他们开始担心独孤极如此下令,对她太过仁慈,正要劝谏,却听他冷声道:“我要亲自剁了她。”
他紧紧捏着那块玉,力道再重些,那玉怕是就要碎了。
*
无相城虽愿意接纳修真界修士进城避难,但并非随时都能现世。
“无相城每逢朔月之日才能现世,明日便是朔月,我已同无相城城主说定,明日午时开无相城门。我们只需在这驿站中等候,到时东方自会现出无相城。”
与柏怀一同来的是崔虚和北冥湘。
趁着深夜,二人正和柏怀,在一处荒野的驿站,向一帮他们从各处救出来的散修,共同商议一起进入无相城的事。
散修们纷纷道“崔掌门与掌门夫人大义”,但一想到他们的女儿崔羽灵,皆是扼腕长叹。
北冥湘想起自家女儿,又起了去问白婉棠崔羽灵现状的心思。
这几日她想问过许多次,每次都忍了。忍了太多次,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白婉棠正在整理储物袋里的东西,看到那块玉佩,还有那装了两套衣裳的描金红箱,心下怅然。
外面到处有魔在找她,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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