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他的做法无可指摘, 白婉棠却摇摇头道:“等你修养好,我就要开天门去人间,恐怕没时间陪你去试探。届时还得麻烦你为我护法,不能让城中人发现我打算离开。”
她不愿再和独孤极纠缠,也不愿掺和正魔两道的战事。
她和柏怀说了玉佩迟了许多天才辗转回到她手上,还有她如今处境的尴尬。
柏怀知她只是想过安定的生活,沉吟片刻,答应了为她遮掩开天门,又道:“我会留意北冥家那两个人的。”
白婉棠点点头:“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你先前不是说,创造红线牵的宋道中前辈在无相城中吗?可否带我去见他?”
柏怀自是爽快答应。
恰好宋道中就住在这客栈,白婉棠上了五楼便见到了他。
宋道中看上去四十左右,微胖,但已是渡劫期修为的大能,性子温吞。
听白婉棠是为了解红线牵而来,他弥勒佛一样的喜庆脸上露出为难,“这红线牵非我所创,乃我历练之时,在一废弃洞府里发现的契约咒。要如何解,我不清楚。”
白婉棠颇为失望,摩挲了两下腕上已经恢复的朱砂痣,道:“那就算了吧。”
反正等去了人间,独孤极就算知道她在哪儿,也没法儿去抓她。
柏怀却不肯放弃,“请问那洞府在哪儿?契约咒上可有署名?”
“那洞府在百年前就已毁了,咒上署名已模糊,但有行字依稀能辨认。”
宋道中在储物袋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找出一张残破发黄的纸递给柏怀。
白婉棠出于好奇凑过去看,却见这纸上落款写着:天地为证,世俗不问,吾与长夏,命定姻缘,天涯海角,永不离分。
后面的落款名字模糊成了墨团,但经历过相思冢,白婉棠和柏怀都知,那墨团下的名字,该是藤穹。
白婉棠与柏怀错愕地对视一眼,把纸还给宋道中,让他自己收好,别让他人瞧见。
宋道中摆摆手:“这东西放我身上也是累赘,送你们吧。也许哪天你们看着这咒,能研究出解咒之法呢。”
柏怀和白婉棠道谢,由白婉棠收下这张纸。
走出宋道中的屋子,白婉棠心里有了更多关于长夏的困惑。
原来长夏没有骗她,她真的和她的爱人在千年前就缔结过红线牵。是修真界的历史记录和这本书的差错骗了她。
白婉棠收起纸条,不愿再多想那本书和历史记录究竟还有多少差错。
很快,这些就与她无关了。
*
柏怀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这两日养精蓄锐好,选了一天深夜,去到寂静无人的城外,布阵助白婉棠开天门。
尊者令虽内含四方神尊遗留下来的神力,但想要催动,灵力和神魂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是以白婉棠这两天也一直在屋里休养,没有再去关注独孤极的事。
待柏怀布好法阵,白婉棠便祭出尊者令,催动其撕裂虚空,降下与人间相连的天路。
夜空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缓缓撕裂,逐渐打开一道裂隙。
虚空中的强大飓风几乎要冲垮柏怀的阵法,白婉棠的灵力也濒临枯竭。
就差一点。
白婉棠和柏怀都在咬牙坚持,内府发痛,仿佛正被飓风搅动。
终于,一切平息下来,撕裂的空间缓缓降下一道月光般的光路。
幸福的自由生活就在眼前了!
白婉棠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开心地蹦跳着,给了柏怀一个大大的感激的拥抱。
柏怀浑身僵直,面上发烫,不自然地咳了咳道:“快走吧。我的阵法被虚空中的飓风撕裂过,撑不了多久了。”
白婉棠点头,取出一对蝴蝶玉佩交给柏怀,道:“这原本是我想交予湘夫人的。但如今想来,还是你拿着比较好。”
柏怀注视她一会儿,感受到她的信任,与她会心般地一笑,伸手接过玉佩:“定不负你所托。”
原书中,她和柏怀是师徒,后来是令彼此都痛苦不堪的恋人。
但现在,她和柏怀更像是朋友,相处起来要比书中舒服得多。
白婉棠心情颇为复杂,和柏怀告别后,踏上光路离开。
看着那裂开的虚空,她心潮起伏不已。
感觉好像回到了她刚坠入阴阳关的那天。
没有遇到过独孤极,没有经历过他的欺骗与背叛,这就是她想要的正轨,去过自己想要的安定生活。
光路走到一半,她忽听下方一声巨响,回头往下一看,心猛地一颤。
柏怀正持剑与一批赶来的无相城弟子对峙。
为首的陌生中年男人,温文儒雅地叫人先把柏怀拿下,弹出一剑攻击。
空间裂隙被这一剑的灵力波动所影响,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婉棠踏上的光路也全然破碎,她自天坠落,听见独孤极的咳嗽声,还有中年男人的厉声质问:“修真界面临大敌,天地将倾,白道友还没交出玉佩,这是打算去哪儿?”
这中年男人就是藤穹。
白婉棠灵力枯竭,一个旋身踉跄落地,抬眸看见一身素绣白衣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对她嘲弄地微笑。
他身后走出一白衣女子,对藤穹建议道:“那么多正道修士被魔族俘虏,死的死,伤的伤。只有白道友无论被俘多少次,都是安然无恙。”
“我没有说白道友与魔族勾结的意思,只是城主可以先将白道友带回府中询问,她是否是有秘法可以逃避魔族的虐杀,她此次破开虚空要离开无相城,又是所为何事?”
阴阳怪气的,一听就知道是崔羽灵了。
藤穹温声道:“言之有理。”听上去十分客气,却让手下抓住白婉棠。
白婉棠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跑了八百里路为买一根糖葫芦,结果糖葫芦被一群人踩碎,这群人还揣测她为什么要跑这么远买糖葫芦,是不是别有用心一样。
她想给这群人几个大嘴巴子。
她就是想“吃糖葫芦”怎么了!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扫视一圈无相城守卫,扬起手中尊者令:“我是神尊枫幽主钦定的下一任尊者,谁敢动我。”
所有人顿时怔在原地,不敢相信地蹙眉盯着她手中尊者令。
倘若她手上拿的是苍亭主的尊者令,藤穹无需顾忌。
可那是四神尊之一的枫幽主留下的,其中内含的神力不可想象。把她逼急了,引爆尊者令,在场除了她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藤穹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脸,道:“白道友何必如此动怒,我不过是想问问情况罢了。”
白婉棠收起尊者令,道:“我开天门是想试试尊者令有没有用。现在试完了,都散了吧。”
她没有说自己是要去人间。
想想看当初魔袭前,修真界要召回苍亭主就可知,这群修真界的人是不会管人间的死活的。
他们只想所有有用的人都留下来镇守修真界。
她的谎话蹩脚,但有枫幽主尊者令在,藤穹只得叫守卫们先撤退。
白婉棠扶住本就重伤,如今与无相城守卫对峙,又损耗过大的柏怀,让人来抬他回去,讥讽道:“我若是想做什么伤害修真界的事,你们觉得柏怀会眼睁睁看着我做吗?”
说罢,她又不客气地骂道:“一群蠢货,好坏不分,你们就听人挑拨……”
柏怀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给藤穹面子,不要再骂。
白婉棠适时闭嘴,趁机从柏怀手里拿回玉佩,随着大部队一起回城。
她心里恼恨得要命。
以人间如今的封锁现状来说,人间的天门不是随便开的。
开一次天门,要三年的周期恢复。
三年,她在书里的死期就在这三年。
白婉棠盯着独孤极的后脑勺,柏怀看出她的怨意,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她已经很冷静了,不然她早就冲上去扯独孤极的头发了。
到达客栈后,白婉棠幽幽地瞪了独孤极一眼,嘲讽道:“真是难为你一直盯着我了。”
独孤极安静又病弱,却不偏不倚地迎着她的目光,眼底满是轻蔑。
好像在无声地对她说,你逃不掉的。
崔羽灵要上前说些什么,白婉棠已带着柏怀回屋,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藤穹看在尊者令和玉佩的面子上,不想得罪白婉棠,将今夜的事就此作罢。
还安抚白婉棠几句,说改日请她去府中参加夫人寿宴。
白婉棠没有气到失智,在别人地盘上不能不给面子,打开门应了一声,“一定去,我睡了。”又关上门。
众人散了,客栈里的人大多也已经休息。
只有崔羽灵和独孤极站在清冷的客栈大堂。
崔羽灵看了眼独孤极,他没有看她,一路盯着白婉棠那紧闭的房门,回了自己屋里。
*
白婉棠一夜没睡好,她在想怎么报复独孤极。
她起了个大早,去街上转来一圈,带回来一个大包裹。
客栈里的修士们起来用早膳时,她将包裹放到独孤极的面前,对他笑道:“昨天晚上对你态度不好,请见谅。喏,我特地给你买了礼物赔罪。”
独孤极心念一动,几乎要以为她真的是来赔礼道歉的。
可转念他便讥嘲一笑,推开包裹,“不必。”
推包裹时,他无意碰到她压在包裹上的手。
白婉棠习惯了他从前的冷,眼下他这正常偏冷的体温,让她好奇了一下他是怎么做到压制寒毒的,但很快就抛之脑后。
“必的必的,你不开那就我来帮你开好了。”
白婉棠打开包裹,从里面拽出一席朱红男装展示到他眼前,笑道,“你看你,天天穿一身白,好像家里死了人似的,多不吉利啊。我特意给你买了一身红的,喜庆。等过两天城主夫人大寿,你可以穿这身去贺寿。”
独孤极喝粥的动作顿了顿,紧握碗勺的手微微发颤,目光定在她脸上,仿佛要活撕了她。
白婉棠更来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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