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大人
“松儿。”程青枝在她背后喊她。
“怎么了?”
程青枝的手背在身后,寒风一吹,露出荼白色的一角。
他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我看你的簪子丢了,就趁夜给你做了一条发带,可以暂时代替。”
背后的手缓缓伸到她面前,一条约半指款的荼白色发带安静的躺在他的手掌心,发带尾部还绣着一簇雅致的荼蘼花,寒风一吹,发带飘动,荼蘼花仿佛也活了一般迎风摇曳。
“你、这是你熬夜做的?”程松儿有些又惊又喜。
“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随便绣了一朵...你喜欢吗?”程青枝点点头,看到她惊喜的眼神,嘴角愉悦的勾起。
“我可太喜欢了。”程松儿笑着说:“不过熬夜对身体不好,你本来就有伤,下次不要再这么劳累了。”
“一些手工活儿而已,不累的...你喜欢就好。”程青枝面色微红,像一只小狗为今天又讨得主人高兴而沾沾自喜。
程松儿接过发带,双手绕道脑后准备用发带将头发扎起来,但是没有松紧带的发带怎么扎都松掉。
程青枝轻笑:“松儿,发带不是这样用的。”
“那应该怎么用?”程松儿问。
程青枝对她说道:“你坐下,我给你系。”
程松儿干脆坐在屋前的门槛上,程青枝则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后。
他解开被她胡乱缠绕的发带,瀑布一般的青丝瞬间垂落。
他眼眸微动,将十指插入她的发间,柔顺的触感瞬间如水母柔软的触丝温柔的包裹着他的指尖。
程青枝满足的轻叹一声,忍着指尖的流连,将她的长发分成三大股,编成一条松松的辫子,黑亮柔顺的辫子里荼白色的发带精致的穿插而过,在发尾系了一个结,又用一条细绳紧紧的匝了几圈,发带顿时就牢固起来,尾端的荼蘼花在她的发梢盛开,任凭她如何动也不会松开。
“好了。”程青枝忍着眼底的惊艳,低声说道。
“哥,真的不会松了,你是怎么系的?”程松儿站起来,跳了几下,发带稳如泰山。
她一动,身后的辫子就跟着一起晃动,荼蘼花在她的发间摇摇欲坠,美得像池水中精致的锦鲤鱼尾。
“你自己反手绾发自然弄不好,得需要别人帮你才行。”他说。
“那我不是以后每天早上都需要你帮我绾发了?”她回头来问他。
程青枝一愣,想到以后的每一天早上他都会为松儿编发,一股奇异又愉悦的满足感从心头涌起。
他笑道:“怎么,你嫌弃我给你绾发吗?”
程松儿摇摇头:“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程青枝笑意更浓,浓的有些妩媚:“为松儿绾发,怎么会麻烦。”
第26章 .点点心机的小可怜一点点心机的小可怜……
丹凤眼中一瞬间好似万千光华流转,美得如枝头盛放的牡丹花。
程松儿被他瞧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架熏腊肉香肠的架子,也故意背对着他,不想再读沉迷程青枝的美色里。
不过看到程青枝大方肆意的展示出自己的美貌,程松儿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
这朵牡丹花,在她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好像被酷热烫伤了娇嫩的花瓣,又好像被严寒冻伤了花蕊,病恹恹的低垂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枝头枯萎。
但现在经过她的悉心浇灌呵护,牡丹花又重新恢复成原来国色天香的模样......心里还有点小骄傲。
她将已经用盐腌好的腊肉香肠挂在架子上,底下铺了满满一层柏树叶和橘子皮,点燃火,火势渐渐大了起来,柏树叶被点燃的味道很独特,再配上橘子皮,如此用烟熏上一下午,将腊肉和香肠里面的水分彻底熏干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虽然但是,也真的很呛人。
这些烟像是有灵性一样往她的嗓子眼里挠,嗓子又干又痒,呛得不行,眼睛也被熏红了眼,流泪不止。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玛德,更痛了。
就在她被烟熏得睁不开眼时,忽然一条温热的帕子捂上了她的眼睛,帕子像是用热水浸泡过,湿漉漉的还冒着热气,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就好像戴上了蒸汽眼罩。
“舒服点了吗?”温柔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是程青枝的声音。
“嗯......”程青枝缓了好一会儿,才摘下帕子,被烟熏过的眼睛还有些红血丝,她叹了一声:“没想到熏肉这么难。”
程青枝眼眸微弯:“其实不难的,只是松儿你第一次做不太熟练而已。”
他坐在她的旁边,用一块破损的凉席从周围将架子裹了起来,烟气有了遮挡物就不会往四面八方跑,浓烟会顺着缝隙往上飘。
“原来是这样......”程松儿恍然大悟。
熏肉的浓烟飘了起来,带着一丝呛人的味道,吸引了林玉秀的视线。
林玉秀的父母一起在院子里杀猪,村里不少人也在帮忙,比起冷冷清清的程家院子,他们林家此刻热闹多了。
可就算是这样,好像对他们两个也没有任何影响。
林玉秀看着他们贴在一起的一起的样子,心里顿时膈应的不行,于是走上前,隔着篱笆栅栏对她喊道:“松儿姐姐,我们家中午请全村人吃饭,你也来吧。”
程松儿转过头来看他,而在她旁边,上一秒还言笑晏晏笑意温柔的程青枝,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这突兀的翻转,让林玉秀楞了一下,仿佛是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要是想来...也可以。”他咳了一声,对程青枝说道。
为了邀请程松儿过来一起吃饭,就连对程青枝长久的仇恨,林玉秀也可以暂时放下。
程青枝收起了对林玉秀冷漠的眼神,当着他的面,手指勾了勾她的衣袖。
“松儿、”他小声说道,语气又湿又软,明明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却仿佛透着十万分的委屈。
程青枝这突如其来的翻脸举动让林玉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程松儿拍了拍他的手,好像在安慰他。
林玉秀一直以来是怎么对待程青枝的,她心里有数,她也不愿意带程青枝过去受林玉秀时不时的言语讥讽。
随后她向林玉秀礼貌回答道:“不用了,多谢你们的好意,我跟我哥已经吃过了。”
“胡说。”林玉秀气得握紧了拳头,一早上他都看着程松儿在院子里忙活,她根本就没有吃午饭。她用这样拙劣的谎言拒绝他,都是因为程青枝在那里装可怜。
程青枝瘦弱的身子因为林玉秀陡然拔高的嗓音微微一颤,像是被他粗鲁的举动吓到了一般。
“松儿......”他抓紧了她的袖子,丹凤眼湿润润的:“松儿,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我陪你。”程松儿将一捧土倒在燃烧的柏树枝上,火顿时熄灭。
她扶着程青枝进了屋。
“你装什么装!程松儿,他是骗你的。”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林玉秀,气得大喊。
又是这副柔弱可怜的样子,这个贱人就是靠着装柔弱装无辜的样子博取女人的怜惜。
之前村里的那些女人是这样,如今连程松儿也被他迷惑了,林玉秀咬牙切齿的看着故意往程松儿身上靠的程青枝,恨得牙痒痒。
“我哥哥身体不舒服。”程松儿搂着程青枝的肩膀,直视着林玉秀:“他不是装的。”
程青枝当然是装的,程松儿明白。
但站在程青枝的立场上看,
他一直饱受林玉秀的欺辱打压,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生活,一直霸凌自己的人非但没有得到报应,还嫁给了地主,即将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临走之前还在他的隔壁杀猪宰羊,宴请全村,甚至还大言不惭的邀请他一起去,让他沾沾光。
这对于程青枝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他不是有意欺骗,他只是在找借口寻求庇护,躲避这场难堪。
如果他不用这种借口,他应该怎么说?‘松儿我不喜欢这个人,我们别去了,不给他这个面子。’
在程松儿看来,程青枝愿意说个谎话,不撕破脸,已经很温柔了。
她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的自尊心,也愿意陪他装下去。
“你——”林玉秀气得几乎跳脚,眼睁睁看着程松儿扶着程青枝进了屋。
就在他专门关门的一瞬间,林玉秀看见了那个在他心里咒了千八百遍的贱人,妩媚的眼尾得意的往上挑,挑衅的眼神带着刀子一般的寒厉。
林玉秀顿时气得吐血,程青枝你这个贱人!
-------------------------------------
在进屋的一瞬间,程青枝就立马向她坦诚。
“对不起松儿,我其实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泪珠挂在他的睫毛梢,在眼尾湿哒哒的晕开,乖巧对程松儿承认错误。
“没关系,我明白的。”程松儿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我知道你不喜欢林玉秀,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不去就不去。”
“......你不怪我对你说谎吗?”程青枝睫毛微颤。
程松儿摇摇头:“这不算说谎。”
就在这时,屋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吆喝,程松儿好奇的撑开窗户。
一个女人推着琳琅满目的小推车,扯着嗓子大声招呼。
竟然是之前的那个卖货娘。
看着小推车上束着的冰糖葫芦串,程松儿顿时回忆起了刚刚穿越来时,连一串糖葫芦都买不起的日子。
现在家底殷实了,她想补偿自己。
“哥,你想吃糖葫芦吗?”她转头问她,杏眸明亮。
冰糖葫芦是小孩子才会吃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看着程松儿清澈见底的眼眸,他便忍不住顺着她的想法说下去。
他点点头:“想。”
他知道程松儿既然这么问了,定然是她心里是想吃的,他不应该浇灭她的热情。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程松儿欢喜的出了门,叫住了卖货娘。
“老板等等,冰糖葫芦怎么卖?”
“是你啊。”卖货娘说:“还是老样子,五文钱一根。”
“老板你还记得我?”程松儿有些惊喜。
“当然。”卖货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