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大人
但徐叔毕竟也为人夫几十年了,见过了大风大浪,他一听刘家找的借口就知道不对劲,但碍于刘家势大也不敢当面质疑,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
终于等到了林玉秀回门,他坐着一辆马车回来,除了赶车的马妇,还有一个随身随后的小侍子小喜。
在村里能用上马车的人极少,一般都是用牛车或者驴车,乘坐马车的价格昂贵。
所以这辆马车驶进程家村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爱八卦的村民跟着马车后头,看到车停在林家门口,从车里的下来的人是林玉秀,顿时觉得合理了。
而且林玉秀此番回来,还待了不少米肉,看得不少村民们眼馋。
但是这些都没有让徐叔感到一丝高兴,因为他在自己的宝贝儿子林玉秀身上看不到半点初为人夫的羞涩与喜悦,反而他整个人比刚出嫁的时瘦了整整一圈,人也憔悴了一圈。
徐叔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赶紧将林玉秀拉进了屋,忙问他在刘家发生了什么?过得好不好?
林玉秀捂住了徐叔的嘴,眼睛往屋外的小喜身上一瞥,吩咐道:“你去旁边的厨房给我熬碗粥来,做了这么久的马车,我有些饿了。”
经过上次林玉秀教训小翠的事情后,小喜对林玉秀很是敬畏,恭恭敬敬的按着他的吩咐去了厨房。
“玉秀你在刘家过得怎么样?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你公公刁难你了?”徐叔关切的问。
小喜一走,林玉秀再也憋不出,将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以及刘家隐瞒刘珍是个病罐子的事情全部说出。
徐叔心疼的直哭。
“我真没想到,我以为让给你嫁给地主的女儿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谁知道竟然把你推到了火坑里,你......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呐!”徐叔哭个不停。
“还能怎么办呢?”林玉秀抹了抹眼角的泪,语气似认命一般说:“刘珍她就是个废人,在我嫁过去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昏迷不醒,我照顾她这么久,她就像是瘫了一样,连半分清醒的时候都没有过,说不定过几天她人就没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徐叔连忙捂住他的嘴:“她就是再残废,那也是你的妻主,是你在刘家生活的唯一依仗,她要是死了,你就成了鳏夫,到时候你还有好日过吗?”
林玉秀苦笑道:“那又怎样,我说不让她死,她就真的能不死吗?”
“孩子。”徐叔将门窗紧闭起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事已至此咱们再后悔也没用了,你要为你的以后着想,爹不想看见你守活鳏,过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林玉秀眼神闪过一瞬间的茫然:“爹你什么意思?”
“趁着刘珍还有一口气,你得尽快怀上她的孩子。刘珍是刘家的独女,你要是给刘家留了种,以后整个刘家的家业都是你说了算啊。”
“别说了。”林玉秀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你不知道刘珍现在是怎样恶心的样子,我每天看着她那具硕大浮肿的身子我就觉得恶心,而且她浑身一股恶臭味,每次给她端屎端尿伺候,我的胃里就想吐......跟她做那种事,还不如让我死了。”
徐叔急在心里:“那你究竟是想恶心一时,还是想恶心一辈子?还是想让刘家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几十年,换一座贞节牌坊?”
林玉秀抹去眼角的泪痕,无奈道:“爹,刘珍已经昏迷到醒不过来了,即便我想,她也根本没有力气做那种事。”
徐叔一时噎住,随即小声的哭着:“真是造孽啊,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林玉秀嘴唇紧抿,沉默了很久,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突然他看向程松儿的院子的方向,眼睛里迸出尖锐的光芒。
刘珍不行,总有女人可以。
“爹,你没错。”林玉秀猛地站了起来,眼神冷漠:“是刘家刻意隐瞒,是他们不仁不义,害我在先。他们毁了我的一生,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第44章 .实在不知道起什么标题好嗯
“我看封山的雪已经化了,一会儿我进山,看看能不能挖到一些草药或者抓些小动物之类的。”程松儿收拾进山的工具说道。
虽说如今口袋里还剩下十多两银子,已经比村里大多数人富有了,但是坐吃山空总让程松儿觉得不舒服。
她在封山的这段时间里没事儿就拿出当时药铺老大夫送给她的那本药谱,一个冬天下来书都快翻烂了,草药的特性也熟记于心。
“松儿我跟你一起去吧。”程青枝看她要走,连忙说道。
“你去做什么?”
“我去捡些柴火,而且已经2月多了,山里一定长了很多野菜。”
“好吧。”她点头答应。
“那松儿你等我回去换件衣裳,很快就好。”程青枝急匆匆跑进了屋,换上了一件深色的粗布衣裳,又急喘吁吁的跑回她身边。
“慢点,不用那么着急,我又不是不等你。”程松儿忍不住笑。
程青枝拂去眼前的发丝,低头腼腆一笑:“......我怕你等急了。”
程松儿薄唇轻抿:“怎么会,走吧。”
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往山里走去。
林玉秀撑开窗户一条缝隙,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尤其是程青枝身子有意无意的往程松儿身上贴时,忽然觉得眼球被一根针深深刺痛。
他紧咬着牙:“我嫁人后,程青枝他过得好吗?”
“好着呢。”徐叔感叹:“自从程松儿转了性子,程青枝的日子过得别提多好了,不但顿顿有肉吃,程松儿对他也是各种体贴,除了做饭几乎什么重活都没做过,比咱们村任何男人过得都好。”
一说到程青枝,徐叔就更加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怜:“当初我还在心疼人家过得苦,现如今......轮到人家可怜咱们了。”
“程青枝还不配可怜我。”林玉秀狠狠说道:“我就算过得再苦,那也是地主家的姑爷,比他好不知道多少倍,他如今的生活都是仗着有程松儿,没有程松儿他连条狗都不如!”
“是啊。”徐叔长吁一声:“男子嫁人就如同第二次投胎,嫁得好一辈子享不尽的福,嫁的不好......早知道程松儿如今变得这般踏实可靠,当初还不如把你说给她,咱们两家知根知底,又是邻居,她一定不会亏待你......”
“......爹,你原来曾想过把我说给程松儿?”林玉秀愣了半晌。
“只是有过这样的想法而已,毕竟程松儿转性之后,又是买各种东西,还装修房子,看起来像是挣了不少钱的样子,但.....我也拿不准她是不是一时兴起,而且我看你似乎也不是很瞧得起程松儿的样子......正好那个时候刘家叫了媒人过来,我寻思程松儿哪比得上地主呀,就把这件事搁置下了。”
林玉秀咬着唇,表情紧绷的有些狰狞。
徐叔也十分后悔:“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本以为你嫁给地主女儿是享福,谁知道是进了火坑,你二姐也不是省心的,偷偷把你彩礼钱给了一个戏子,你大姐娶不成夫郎,更是气得不肯回家,你说说咱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什么破事都赶上一起?”
“什么戏子?”林玉秀皱起眉。
“就是上次来咱们村子里唱天仙湖的戏子,叫什么柳儿......”
林玉秀沉声:“我的彩礼,买一个戏子还不够吗?”
一提这件事,徐叔气不打一处来:“哼,那个小骚蹄子,说什么五十两只能报答戏班班主的养育之恩,要想娶他还得再要十两银子。他贱人想得美,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永远也别想进咱家们。”
“但是......”徐叔犹豫了一下,难为情的看着林玉秀。
“爹,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徐叔无奈的说道:“你二姐被戏子迷惑我管不了,但是你大姐她一直老实本分呐,本来说好的夫郎因为给不起彩礼钱,如今黄了,她心里急我也急,我将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凑了一些,可是还差了些,不多......就十两。”
林玉秀低头沉默。
半晌,他说道:“爹,你知道我在刘家的处境,有下人监视,还有公公婆婆管束,我的钱也不多。”
“是啊,我知道,让你给十两银子实在是难为你了,但是现在能帮你大姐的只有你了啊。”徐叔无奈的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就应该相互扶持,让这个家人丁兴旺起来......”
“......”
徐叔看他没反应,咬了咬牙:“你大姐不像二姐,她是个老实忠义人......说句不好听的,将来刘珍要是真的走了,她还能做主把你从刘家接回来,不然你一个鳏夫在刘家,无依无靠又无子女,以后可怎么办?”
林玉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叔,良久,他脸上露出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笑。
“好。”他答应道,声音冷淡:“我会帮大姐想想办法。”
“爹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徐叔拉着他的手,愧疚说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逼林玉秀,但是没办法,就算再心疼儿子,也始终没有女儿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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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了一个冬天,山里基本没有什么草药,程松儿找了半天也才只找到一些白蒿,这些白蒿看起来跟路边的野草差不多,贴着地皮生长,药食两用。
她忙活了几个时辰才找到半个小背篓,估计也就卖十几文钱吧,流泪。
反观程青枝他那边却收获颇丰,采了满满一篮子的野蕨菜。
山里的蕨菜涨势喜人,光看高度都有40公分了,每摘一根都会发出一声清脆。
“松儿,今晚我们吃蕨菜炒腊肉,再做一个凉拌蕨菜好不好?”程青枝笑着,一身深灰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极为烂漫。
“好啊。”程松儿随意的坐在一个土坎上,锤了锤酸痛的背说道。
一个冬天都吃白菜萝卜土豆,她属实吃腻了。
“累了吗?”程青枝提着篮子坐到她身边,柔声说道:“我给你揉揉肩吧。”
说着,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手中微微用力,程松儿立即感觉肩膀立刻舒服起来,让她忍不住嗯了一声。
她如梦初醒,猛地站了起来。
程青枝吓了一跳,一个不稳从土坎上滑了下去,他落到一簇草木中,绿油油的叶子蹭着他纤长的脖颈。
“松儿你怎么了?”他于草木中抬起头来,丹凤眼无辜的望着她,眸光还隐隐有些委屈。
程松儿拿起挖草药的工具,有些愧疚的伸出手拉他起来:“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自己不累了,我们继续走吧。”
“......好。”程青枝伸出手正要拉住她,忽然他脸色微微一变,抓着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程松儿见到他表情突然异常,便问道。
“好...好痒...”程青枝用指甲不停挠着脖子,脖子上很快红了一片,仔细就能发现他的脖子上长出了大大小小像被小蚊子叮后的小包。
在他用手挠的时候,手也在无意间碰到了旁边的叶子,很快他的手背也变得奇痒难耐。
程松儿眼神一紧,忙将他从土坎下拉了上来,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能挠。”
“是小蛇麻草。”她看着刚才被程青枝触碰到的那株植物说道,这东西的茎叶上都生长了密密的细蛰毛,被这东西碰到的人会立马觉得奇痛难忍,而且又痒又疼。
“可是...我好难受....就像被毒蚂蚁咬了一样...”
看得出来程青枝忍得很辛苦。
“千万不能挠,否则伤口很容易溃烂。”程松儿认真的说道。
程青枝被她的话吓着了,润泽的眼眸泛出澹澹水光。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声音颤颤:“松儿......我会不会毁容?”
小蛇麻草不但触碰了他的脖颈,还蹭到了他左侧脸下颌线这一块,如今也已经红了起来,一抹还有一些小疙瘩,如果真的溃烂了,流出恶心的脓液,他整张脸就彻底毁了,成了人见人嫌的丑八怪......到时候,他更加没有资格留在程松儿的身边。
“别怕。”程松儿安慰着他。
她努力回忆着药谱中的记载,一般小蛇麻草生长的地方附近都会生长一种名叫臭蒿的植物,这两种植物相生相克。
她在小蛇麻草附近开始仔细搜寻,果然不远就发现了跟药谱上记载的一模一样的臭蒿。
她将臭蒿的叶子摘下来放在石头上砸出汁液,被砸烂的碎叶子混合着汁液流了她一手,她来不及处理,就直接用手心捧着他的脖颈,将程青枝被蛰过的地方全部覆盖。指尖在他弧度优美的下颌线上轻轻涂抹。
“舒服点了吗?”她问。
绿色的汁液在两人肌肤之间,幽凉沁滑,药草的味道苦涩之中带着一丝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