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大人
“程松儿?”
“林玉秀?”
自从她和程青枝离开程家村之后,他们就没有回去过,几乎都已经把林玉秀给忘记了。
猛不丁的见到他,还有些诧异。
但林玉秀明显比她还要激动,他拉着她的袖子,眼眶潮湿:“程松儿真的是你!我曾回村子找过你,姐夫说你已经搬走了,来城里做工,我托人在码头到处找你,却从未收到你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程松儿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在搬家的时候,跟李氏说自己是去城里做苦力来着。
她看向林玉秀,此时的林玉秀一副小厮的打扮,李氏说他现在在富商邢老板的院子里做内厮。
内厮虽然只是仆人,但看林玉秀身上的布匹却是绸缎做成的,头上的簪子,手腕上的镯子成色也都不错,看起来比他在刘地主家生活时也不差。
果然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连小厮的打扮也比一般人人家奢侈。
再看林玉秀身后,几个轿妇抬着一顶轿子停在一边,里面似乎有人。
程松儿礼貌的点点头:“真巧啊。你不回邢家吗?”
林玉秀苦涩的笑了笑:“我受主君之托,去怡、去请一位客人来府上......”
突然砰的一声,轿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
琴柳双手双脚被绑住塞入了轿子中,口中被塞入了一团纱布,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点鼻音。
他不断用头撞击着轿子,企图吸引外头人的注意。
“你呢?你现在过的如何了?”林玉秀太高了音量。
“呃......我现在挺好的。”程松儿被声音吓了一跳,却并没有想过轿子里会有一个被绑住的人。
程松儿、
他听到外头的小厮在叫那个女人的名字,他记得这个人,绝望的心中涌起了一丝希望。
怡红楼的幕后老板是邢老板,这段时间他在怡红楼名声越发响亮,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邢老板生性好色,又财大气粗便,想纳他为侍。
他抵死不从。
老鸨却为了讨好邢老板,强行将他绑了起来,送往其府上。
琴柳拼了命的往外拱,想让程松儿发现他。
“程青枝、他也跟你在一起?”林玉秀丝毫没有理会轿子里的动静,攥着帕子,不甘心的问。
程松儿点点头:“嗯。”
咚——咚——
轿子里又传来两声动静,还隐约能听到呜呜声。
林玉秀低笑了一声:“他真是好福气,不像我......”
“不是要带客人回去吗?如果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怕会惹主子不高兴吧。”不等他说完,程松儿便说道。
琴柳一听,更加拼命的用头撞击轿子,被麻绳捆住的手腕因为挣扎渗出了血。
“轿子里……”连续不平常的声音终于让程松儿察觉出了一丝怪异。
林玉秀挡在她面前,有些紧张道:“没什么。”
程松儿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这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联想到主人家身份,都不是她惹得起的。
她不再追问下去,便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林玉秀突然叫住了她,手中帕子不断搅着,脖子红润润的:“你现在住在何处?我……我能来——”
“林玉秀,我成亲了。”程松儿直白地说道。
林玉秀怔了一下:“是谁?”
“程青枝。”
林玉秀踉跄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果然是他。”
程松儿没有理会,径直离开。
林玉秀眼中泛起一丝恨意,紧攥着拳头,对着轿妇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起轿!”
琴柳被抬近了邢府,按照规律伺候邢老板的男子都需要提前沐浴。
林玉秀正在气头上,看到琴柳罕见的绝色容颜,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程青枝。
“都是一群装纯勾引女人的贱人!”他咬牙切齿的骂道,将对程青枝的怨气撒在琴柳头上。
他扯着琴柳的头发就往浴桶边拖,甚至摁着他的头,强行往水里灌。
琴柳几乎要窒息而死,不断挣扎,但手脚都被捆住无济于事。
第85章 .琴柳的小心机带回家
林玉秀发泄完了怒火,终于放开了琴柳。
院子里都是邢家的奴才家丁,他也丝毫不担心琴柳会跑出去,直接给他松了绑,将他推进浴桶里。
“自己好好清洗干净,你是从怡红楼里出来的,该怎么伺候家主应该不需要我教了吧。”林玉秀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冷冰冰的说道。
林玉秀如今是邢主君的贴身小厮,在邢府内得势的很。
他从邢主君的口中得知,邢老板虽然喜欢他在怡红楼给自己大把大把挣钱的样子,但更垂涎于琴柳的美色,便按捺不住,想将其先□□,等老板玩腻了之后再送回怡红楼继续接客,根本没有想将其纳入府中做小侍的意图。
所以林玉秀有恃无恐,根本不怕得罪琴柳。
琴柳周身浸泡在水中,捂着被粗糙麻绳勒的青紫渗血的手腕,心情近乎绝望到了谷底。
如今他身在邢府插翅难逃,要想保全清白谈何容易。
除非......
琴柳将注意打到了林玉秀身上。
这个人看起来在邢家后院极有话语权,既然是他把自己带进来的,说不定也能有办法帮助他逃出去,只要自己手里有足够的筹码。
筹码......琴柳狭长而危险的狐狸眼冷了几分。
林玉秀擦完了手,将湿帕子往琴柳脸上一扔,轻蔑的说道:“洗掉你一身的狐狸味儿,别让我再闻见,熏得人想吐。”
琴柳强忍着受辱的自尊心,拉住他的手,在林玉秀发怒之前问道:“你认识程松儿?”
果然一听到程松儿三个字,林玉秀正准备发怒的火气瞬间熄灭了一半。
他狐疑的凝视着琴柳,厉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刚刚听到你在轿子外头跟她交谈。”琴柳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敢将唯一能让他逃离魔窟的人溜走。
“她是你的恩客?”林玉秀语气不善。
琴柳连忙摇头,男人的嫉妒心他最是了解:“我与她只要一面之缘,倒是跟她的夫郎说过几句话。”
“夫郎?”林玉秀眼尾一压,恶狠狠的说道:“程青枝。”
“对就是他。”琴柳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林玉秀对程青枝有着极深的怨恨,于是他故意添油加醋说道:“你是程松儿的朋友,那应该和程青枝也是朋友吧?”
“谁跟他是......”林玉秀憎恶的语气突然话锋一转:“你可知他现在在哪户人家做帮工?”
“帮工?”琴柳故意笑出了声:“你竟然还不知道?程青枝如今的日子过得别提多好了,程松儿人在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买了好几家铺子,还给他添置了一名仆人,程松儿如今正准备做生意,他只需要在后院做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君就好了。”
“不可能!”林玉秀怒目圆瞪,尖利的指甲狠狠扣着浴桶边缘。
程松儿不是说她们如今的生活只是温饱吗?难不成是骗他的?
凭什么程青枝那个贱人可以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君。而他却沦落到卖身为仆,每日挖苦经营,看别人脸色的小厮。
琴柳火上浇油,并慢慢的从浴桶中爬了出来:“当然是在真的了?昨日我还在品华楼遇见了程松儿。”
“品华楼?”
“对啊!”琴柳继续拱火:“我看见她在品华楼买了一根玉兰鎏金的簪子,说是回去送给她的夫郎呢。这些你竟然都不知道?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你闭嘴!”林玉秀怒不可遏,反手冲着他的脸就扇了过去。
啪——琴柳唇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他顺着林玉秀的力道整个人向后摔倒,碰倒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上的茶盅也应声而碎,露出尖锐锋利的棱角。
就在这须臾瞬间,琴柳咬咬牙,让自己的身子狠狠的摔在了碎片之上。
“你没事吧!”林玉秀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只是扇了他一巴掌,他竟然如此不堪的倒在了地上。
他连忙蹲下身子,将摔倒的琴柳扶正,并在心中暗暗期待,琴柳身子有些破损都还好,千万脸上不要有伤,不然惹怒了邢老板,就算在主君庇护,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琴柳捂着额头,鲜血淋漓的顺着手指缝隙滴落。
“好疼”琴柳无力的□□着,表情无比痛苦。
“快让我看看。”林玉秀颤抖的拉下琴柳捂着伤口的手。
额头被尖锐的瓷器划出了一道鲜红的口子,从右额一路划到右眼眉骨处,而这伤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的右眼眼角下方有一道大约一厘米,却极其深的划痕,伤势深可见骨。
即便林玉秀不懂医术,看到这么深的伤,心里也明白,他是彻底破了相了。
林玉秀脑子瞬间翁的一声,牙齿都在打颤。
琴柳的脸被他毁了,要是让邢老板知道,以她专横的手段,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你为什么要打我?”琴柳捂着伤口,一边哭一边焦急的询问道:“我的伤严重吗?我有没有被毁容?我一定被毁容了,我流了好多血。”
巨大的声响和琴柳的哭泣声将屋外看守的小厮都惊动了,但碍于林玉秀的威严不敢进来,只敢在外头敲门问道:“玉秀哥哥,屋里发生什么事了?”
林玉秀害怕的浑身颤抖,他一把捂住不停哭泣的琴柳,说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撞翻东西了,不用担心。”
外头的小厮这才放下心来,并催促道:“玉秀哥哥,家主这些天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花魁,您的动作可得快点,不然家主等急了,说不定会亲自过来。”
“知道了!”林玉秀心中慌乱不安,捂着琴柳嘴的手隐隐发抖。
看到这一幕的琴柳却在心里冷冷发笑,又是个只有嫉妒的泼夫,他只要稍稍用言语刺激一番,就露出了没脑子的本性。
“怎么办、怎么办、”林玉秀煞白的嘴唇不断哆嗦着。
“你放我走吧。”眼见时机已到琴柳低声哀求道:“如今我的容貌已经损毁,既没有办法伺候邢老板,也没有办法再回怡红楼立足了,与其让我留在这里等死,求求您开恩放我离开好不好?我只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找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嫁了,过自己的小日子。”
琴柳的哀求没有一丝触动林玉秀的良知,但却给了林玉秀一个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