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相国夫人 第151章

作者:红姜花 标签: 穿越重生

  片刻过后,李斯给了回信:【……我觉得你该关心关心你夫君吧!】

  赵维桢不假思索:【他不重要!】

  李斯:【那你觉得政哥现在应该在哪儿?】

  赵维桢:【拍戏?】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数个演绎过秦始皇的演员。

  李斯回了她一个极其欠揍的流汗黄豆表情。

  【醒一醒。】李斯打字飞快:【政哥今年才九岁。】

  九岁,也就是刚上小学三年级。

  不知道为什么,赵维桢下意识地长舒口气。

  既然李斯的年龄和自己的对不上,她还挺怕与……政哥的年龄也对不上来着。若是如此,就有与对方错过的可能,幸好没有。

  微信里的李斯:【他现在——】

  赵维桢:【好了你先别说!】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刚好发出这条消息后,地铁到站了。赵维桢迅速把手机揣回兜里,起身跑出车站。

  回家的道路无比熟悉,却又好似一辈子没走过。

  赵维桢心中感慨,恨不得花花草草路灯垃圾桶都要摸上一摸。

  万般思绪,总结下来就是——

  现代社会真好,呜呜!

  她哼着小曲回家,上楼,熟门熟路地打开门锁,把鞋子踹到一边,低头找拖鞋:“爸,我回来啦!”

  门内赵梁乐呵呵地声音响起:“回来啦,快来喊胜伯伯。”

  赵维桢:“哦,胜伯——”

  后面的话,伴随着赵维桢抬头,如同卡壳的磁带般戛然而止。

  坐在自家客厅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年近五旬、肃穆严峻,眉心好似天生就锁着,一副端庄威严的模样。

  赵维桢当场愣在原地。

  “还记得赵胜伯伯么?小时候去找伯伯玩,你还非赖着伯伯家不走。这都十几年没见过啦。”赵梁笑着介绍道:“你伯伯脑淤血差点就走了,这刚出院。赵胜,你也真不够意思,都来我这儿了也不提前说,我这个老同学可以陪床啊。”

  赵、赵胜……

  虽然久违的长辈,从胡服换成了中年POLO衫,但赵维桢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她张了张嘴,话没出口,眼眶却红了。

  赵维桢嗫嚅道:“平、平原君……”

  坐在沙发上的胜伯伯一怔。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赵维桢,眼睛中的情绪从陌生再到茫然,最终经历感慨和晦涩,凝聚成赵维桢最熟悉的恼羞成怒。

  赵维桢反应迅速地转身穿鞋。

  但平原君的反应比她还快。

  和蔼可亲的赵伯伯,当场抄起拖鞋:“小兔崽子,你敢灭我赵国!!!”

第101章 一零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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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王宫内。

  韩王然听完韩非磕磕巴巴的阐述,接过他递来的秦书一看,不由得蹙眉。

  “所以呢?”韩王然抬头。

  韩非身形一顿,他完全没料到韩王的反应竟是如此,年轻的面孔中浮现出纯粹的空白。

  “你……”

  韩王然不禁头疼。

  天底下都说韩国公子非,师承荀卿,心怀大才,韩国能有这般的宗室之后实属是祖坟冒青烟。可韩王然每每与之交流,对上韩非这近乎孩童般无措的神情,都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拿着秦书过来,究竟要做什么?”韩王然问。

  “书、书册……不得贩售,不、不得以秦、秦篆与秦人交,交流。”韩非回答。

  “为何?”韩王然又问:“你还能管秦人用什么文字不成,况且这只是开蒙的书册,毫无内涵、浅显易懂,卖就卖了,还能掀起风浪不成?”

  韩非当即拧起眉头。

  自然是因为,这东西传播、推广开来,比秦国用兵力征伐夺地更为恐怖!

  一位诸侯的领土,可以为秦国抢走,可当地城池的户籍未交、居民尚未清点,人人说的官话为雅言,用的为自己的文字,那这城池并不会真正的属于秦国。

  因为城池的本质乃人,住在城里的依旧是韩人。

  但倘若城池之内的人写的是秦国小篆,用的是秦国的纸张,儿童开蒙背诵的是秦国的诗歌,长久之后,纵使秦国不发兵,秦国的文化,就会取代继承百年的周文化。

  韩非不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什么韩王不能懂,还要问他“所以呢”。

  不仅不懂,见韩非不沟通,韩王然甚至有些不高兴。

  “公子非有心,我领了。”他黑着一张脸说:“只是眼下秦国虎视眈眈,郑国的疲秦之测已暴露,他为秦王政扣下当了阶下囚,公子非不应该担心一些实际的东西么?寡人更在乎如何规避接下来的战事。”

  韩非闻言,无可奈何地长舒口气。

  他备下了无数措辞,可本来口条就不利落,韩王然更是直接了当地回绝了话题。

  身为臣子,韩非还能说什么呢?

  “战事,不可避。”他只能是挑着最为简洁的句子,平静出言。

  韩王然:“你可有策?”

  韩非侧首:“王上以为?”

  韩王然抹了一把鼻梁,多少放下心来。

  青年镇定自若的模样,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韩王:他有办法。

  “臣工商议,说可出使齐国,请齐国发兵救韩。”韩王说:“寡人想着,也只能如此了,只有齐国远离战事,没掺和进来。”

  韩非却摇了摇头。

  “楚国。”他说。

  “求楚?”韩王然吃了一惊:“可秦、楚刚刚定下了联姻,楚国自己因为嗣子之争闹得乱七八糟,这个时候怎能求楚?”

  “春申君。”韩非又道。

  韩王然一顿。

  纵然韩王然的思维与韩非差着好几层、慢了好几拍,但他也不是个全然的庸人。

  不能指望韩非把话说利落了,韩王然仔细思忖,也是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齐国多年不与秦国开战,仗着与秦相距遥远,往往作壁上观。今日纵使求援,也不见得能有效果。而楚国不同,虽则楚廷内部,公子启等人觊觎太子之位,可春申君始终坚持反秦立场。

  尽管秦、楚有联姻,可秦王政今年不过十四岁,这不是还没娶么。

  “寡人明白了。”

  韩王然的表情凝重起来,言语之间也带上了几分尊重:“还请公子非亲自走一趟楚国,说服春申君。”

  …………

  ……

  同一时间,秦国咸阳,章台宫。

  赵维桢步入偏殿,就看到少年秦王危坐于长案之后,正聚精会神地浏览着手中的书籍。

  李斯正安静地立在偏殿中央,秦廷尉微微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听到脚步声,嬴政抬头。

  见是赵维桢,他当即阖上书册:“夫人来了。”

  赵维桢瞥了一眼书册的封面,莞尔:“王上在读公子非的论著?”

  嬴政凤眼往书封一瞥。

  少年人重新摊开书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指向书页。嬴政指着书页断言:“夫人若是见了公子非,定会心生一见如故之感。”

  平日里的嬴政很少会展露情绪,而现在他一撑下巴、又是神采飞扬,将少年人的锐气与兴奋之色尽数用肢体语言表露出来,足以可见韩非的论述着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

  “哦?”

  赵维桢一勾嘴角:“比如说?”

  嬴政低头看了一眼书册:“公子非言: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这般话语,竟是出自中原人之口,寡人真是出乎意料!”

  韩非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道德、智谋,放在当下没有任何用处。现在是个谁拳头大、谁力气足谁能赢的时代。

  赵维桢当然知道韩非写了什么,她也是特地找来了对方的论述阅读过的。

  但她偏偏做出不苟同的样子:“说得容易,可要练出一把子力气又该如何做呢?”

  嬴政:“自是以法治国。”

  少年国君很是满意地回应:“公子非亦言: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这与夫人当年教导寡人的,不是一样的么?”

  确实如此。

  在历史上韩非是法家的集大成者,他整理出一套完整的思想体系、治国体系,对结束乱世,甚至是对后世千百年的法律法治基础都有着深远影响。

  但只是如此,他还不足以受到秦王政的赏识。

  赵维桢知道,秦王政之所以如此高兴,就是看中了韩非的这一番话——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以此奠定封建专()制的中()央()集()权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