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姜花
赵维桢看向吕不韦身后停留的马车,又是比蒙恬准备的看着舒适不少。
她宽慰父亲几句,送他暂时离开,然后视线又挪回吕不韦身上。
从穿越到踹吕不韦上车,赵维桢和吕不韦不过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纵然加上原身对他的记忆,也就是不足一天的相处时间。
这导致赵维桢过去对吕不韦的印象只停留在“看着特别年轻的商人”层面上。
以及,他长得好白。
如今再见,面前的便宜夫君,倒是和她的浅显印象差不多。
吕不韦依旧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也算得上容貌清俊、气度翩翩。他背靠奢华马车足以彰显其家财万贯,本人却是身着素白深衣与质朴衣冠,浑身上下唯独腰间佩玉还值那么几分银钱。
单看外表,足以称一句君子如玉珩,披羽衣而昱耀。
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商人?
赵维桢打量,吕不韦就任她打量。
直至赵维桢收回目光。
她侧头看向吕不韦身后,与魏兴有八、九分相似的青年。
“你是魏盛?”她问。
“啊?哦……是,是我,夫人。”
魏盛接连行礼应答。
赵维桢挥了挥手,魏兴立刻转身掉头,然后立刻把行李中杂七杂八的帛书拿了过来。
出逃时情况危急,带不走太多的钱财,赵维桢只好把能记录下来的方子、手册等等,悉数抄写在帛书上带走。
“这些是之前在邯郸经营酒肆、商铺之时用到的东西。”赵维桢说:“多数是食谱、酒方,以及养殖技术,工匠图纸等等。我听说之前在吕不韦手下,魏盛你为兄长,主管外事;魏兴为你胞弟,主管府邸内事。这些东西,你们兄弟二人合计合计,看看哪些能用在家里,哪些也能用在经营上。”
魏盛:“……”
赵维桢:“若是有不懂的,就问魏兴,找不到魏兴就直接来问我。听到了没有?”
魏盛:“听、听到了!”
开口就是一长串吩咐,听得魏盛一愣一愣的——夫人也不认生吗!
他赶忙接过魏兴怀里的一大堆帛书,认认真真叠好收了起来。
不错,手脚还挺麻利的。
赵维桢在心中满意点头:不得不说吕不韦身边的人确实好使。魏兴就不说了,办事相当利落,如今看他哥魏盛,人都没反应过来呢,先把东西接过来了,应该也是个机敏的人。
这么想着,赵维桢又看向吕不韦。
“秦律有令,非特殊之事,禁止饮酒。”她说:“是不是也不允许民间开设食肆、酒肆?”
吕不韦扬起笑容。
这天底下,就没有吕不韦讨好不了的人。他本准备了满腹好话,可见到赵维桢,竟然半个字儿也没说,对方就直奔正题了。
直奔正题好。
赵维桢的不客气,不仅没让吕不韦感到冒犯,反而因为她开口就是实事而高看几分。
看来夫人信如其人,是个绝对不啰嗦的性子。
“夫人好生敏锐。”吕不韦恭维道:“是,也不是。虽则黔首不得随意饮酒,但咸阳为国都,往来的六国官员、贵族以及商人,还是需要的。咱家的酒肆、商铺,依旧开在驿馆附近,若是夫人愿意,不韦就全权交给夫人管理。”
赵维桢没说话。
吕不韦见她不言语,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般补充:“除却咸阳之外,在各国之间来往的商队、商业探子,也照旧供夫人差使,可不用过我的手。”
这是赵维桢在邯郸时就固定下来的事情,如今提及,也不过是拿来讨好一下赵维桢。
比起这个,赵维桢更在意的是……
“你在赵国的那烂摊子。”赵维桢问:“打算怎么办?”
吕不韦闻言莞尔:“烂摊子?这词用的倒是合适。”
赵维桢汗颜:这词儿好像是快到建国时才出现的,如此说出来略显不雅,幸好吕不韦也不介意。
“夫人放心,不韦早已派人处理。”吕不韦回道:“留在邯郸的掌柜、伙计以及其他下人,本是邯郸的,就发派银两,安置去处。从魏国调去的,若是想留在邯郸,就请他们继续经营,想回家的,就送回魏国。若是夫人在邯郸有用的惯的人,接来咸阳,也是小事一桩。”
这还差不多。
之前情况危急,不得不全都抛下,如今回想起来,赵维桢只觉得心疼得直抽抽。
那可都是钱啊!
虽然邯郸的钱财、资产都不是赵维桢的,但好歹她也经营了这么久呢。
放在二十一世纪,她这个CEO,光是股份分红就得不少吧!
吕不韦自白早就想到,赵维桢的心中妥帖许多。
和商人谈钱,就是省劲。
这么一想,赵维桢就决定不操心了:反正吕不韦横竖是不会让自己亏本的。论经营买卖,他不比自己擅长?
于是赵维桢心满意足地换了下一个话题:“公子子楚的芈夫人,如今可有孩子了?”
吕不韦微微一顿。
换做他人,从经营直接跳去政治,可能还跟不上趟。
但吕不韦白净的面皮却是依旧端着翩翩笑意,若无其事地开口回答:“是,如今两岁了。”
“不过夫人,不用操心。”吕不韦压低声线:“公子政为嫡长子,又得秦王喜爱。纵然母族不够强势,子楚公子也不会犯这种糊涂的。”
他倒是聪明。
赵维桢不过是提了一句“芈夫人”,吕不韦就已经读懂了她的潜台词。
在政治思维上,吕不韦着实敏锐。
自华阳夫人给嬴子楚安排联姻,如今过了三年有余,横竖都得把孩子造出来了。
若是赵维桢没猜错,这孩子还是历史上留下姓名的长安君成蟜。在未来,小嬴政当上秦王后,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曾经叛乱过。
不过嬴成蟜若是出生了,也不过两岁,成不了气候。
让赵维桢在意的,便是吕不韦口中的“母族”。
嬴成蟜背后的母族,便是在秦国有相当分量的楚系氏族。
至少自惠文王起,秦、楚便有联姻的传统。惠文王死后,当今的秦王稷年幼,宣太后芈氏与其兄弟穰侯魏冉把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朝政。
如今秦王稷的王后叶阳后为楚人,太子安国君的正夫人亦为楚人。
到嬴子楚这里,也算是延续传统。
但对于嬴政来说,兄弟的母族强大,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赵维桢也只是干笑几声:“怕是这事,也不是公子子楚完全说了算。”
她半字没提“这事”是哪事,吕不韦却是懂了。
“夫人放心。”
吕不韦宽言出口,而后他无比自然地抬起手,试图牵起赵维桢的柔荑。
赵维桢垂眸。
长袖中一双手伸出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商人的意思了:吕不韦手掌修长,指节分明,手生得格外好看。然而掌心却是肉眼可见的粗糙,足以证明这双手的主人年纪轻轻却已走南闯北,是名阅历无比丰富的人精。
这便与那些干净漂亮的小书生相去甚远。
他的手刚要触及到赵维桢的皮肤时,她稍微往后一撤,堪堪避开了吕不韦的动作。
对方的手当即落了空。
即便如此,吕不韦的脸上都不带半分尴尬之色。他脸上噙着笑意,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夫人放心,有我在。不韦不会让你的心血白白破费。”
言下之意则是:投资嬴子楚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买卖,这胜利的果实决计不能让楚人摘去。
这还差不多。
赵维桢“嗯”了一声:“公子政是名天才。”
吕不韦:“晓得了,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赵维桢想了一圈,旋即摇头:“没了。”
吕不韦的笑容更是亲切了一些,感慨道:“与夫人阔别多年,如今重聚,心中欢喜不已。不韦还有一肚子的话,想与夫人好生诉说交谈呢。”
你就搁这儿瞎扯吧!
四年前,两个人从结婚到分别不过相识一天,连房都没圆,基本就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关系。
试问和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能有什么话要说?
赵维桢心底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表面上,她却维持着冷淡表情:“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在秦王面前咒我阿父早死来着?”
吕不韦:“……”
若非蒙恬告知,赵维桢完全不知道这事!
就是当年吕不韦作为推辞,拿赵梁病重婉拒了秦王稷请她早日归秦的要求,导致赵维桢人不在咸阳,但是“父亲病重坚守伺候”的大孝女名声却是扣在她头顶整整四年。
所以蒙恬小将军领命出门接应赵维桢,见到她家中老父身体健康、手脚麻利,还吓了一大跳。
蒙恬找了个机会,委婉地问了问赵维桢,她这才知道吕不韦在咸阳都扯了什么没谱的谎言。
别的不说,这大孝女的名声赵维桢宁可不要,咒她爹早死还行?!
吕不韦终于没绷住那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接连干咳几声:“咳嗯,夫人……还是尽早回家休息!稍作整顿,秦王早就等着想要见你一面了。”
哼。
算你知道好歹。
赵维桢也不会真的和他计较,而且比起这档子事……
竟然是要与语文书中的反派BOSS,大魔王嬴稷见面了吗。她不禁心情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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