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酸茄
他说这话时十分的理直气壮,惹得赵平安还有些微微的不满,明明薛祁更像女孩,怎么他倒成了凤雏?时瑞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龙在上,凤在下,难不成说你打得过他?”
赵平安摇摇头:“打不过,确实打不过。”
这是真心话,薛祁这家伙的武力太过变态,就连他师傅碰上了也要认输,赵平安思索了一番,兴许他小舅能够与他比肩一二,改日倒是可以让他俩比试一番。
“什么打不过?”他这话一说完就听见后头薛祁的声音传来,还将两人吓了一跳。
赵平安倒是还好,只是时瑞拍着“咚咚”直跳的心口,仿佛真的被吓到了一样,一脸哀怨地看着他道:“薛兄,你下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给点儿动静,我心脏不太好,经不起吓……不过你什么时候做到我后头了?”
薛祁无所谓的指了指原先他那个座位的人,直言道:“刚换。”
两人歪头看了看学籍原来那个位子上坐着的,被迫换了位置还需要重新整理桌面的同窗,一脸同情,碰上薛祁这个大剥削主他只能认栽了,不过听到他刚才说的话,赵平安还杵了时瑞一下,问他:“你什么时候还心脏不好了?”
时瑞一脸委屈:“我一直都是啊……”
虽然心脏不是很好,但听大夫说,比起旁的病人已算是轻的,并不严重,但尽管如此,他平日里还是得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能有大的起伏,也不能运动太过,这也是赵平安觉得他脾气好的一项重要原因。
从前没有听他说起,这回听他这么一说明赵平安心里就有了底儿,这种症状大抵就是前世的心脏病,的确经不得吓,不过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也没有必要多问揭人家的伤疤,只不过平日里相处时还是需要多注意一些。
当问起之前替补他们二人参加酬神会的两人时,时瑞还很是不屑,有去年姜鱼林留下的传说,他们二人本就望尘莫及,先不说有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名声,就说这下场就有够惨烈的。
“这两人已被逐出了国子监,永不收录,不光是如此,日后就算是想要入朝为官,捧着大把的银钱也不敢再有人收,官府那边已经留下了底子,所以他们如今连买官的资格都无……不过你也不必为他们二人介怀,这两人虽说只是使了些小计策,但你跟薛祁会被海盗抓走其中必然也有他们二人的原因,一环扣着一环。”
可能对那两人来说他们所做的也只是延后了赵平安他们的时间,受到这样的责罚的确是有些重了,但也不得不说时瑞的说法确实在理,他们两人当初若不是被关进黑屋子而是随着众人一起去参加酬神会,那的确不会遇到海盗。
若没有遇到那帮海盗也就不会有后面的那场生死追击,也不会被折磨了那么些天,这中间的事情说着简单,但做着的确是难,两人能活着出岛所经历的心路历程哪是寻常人就能体会到的?
蝴蝶煽动翅膀也可能会引起一场海啸,大抵这就是蝴蝶效应!
说起这事就又让赵平安回想起了在早上的时候,出岛时,他只能开一艘船,还有两艘旧船停在岸边,想到这,他就觉得可惜,忍不住感叹道:“还是可惜了那两艘船了,也不知何时能给开回来?”
“两艘船?哪两艘?”这一次说话的又是薛祁,前面时瑞与赵平安说话他一直都有在听,不过这次他还记得要顾及着时瑞,音量放小了许多,这要放在从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时瑞不明白他们指的是什么事,也不多言,只管在旁边听他们讲,等赵平安解释了他们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薛祁看着他,不确定的道:“那两艘船不是早拉回来了吗?”他的不确定不是对此事不确定,而是不清楚赵平安怎会不知道此事?难道没人与他说起吗?
但听他这么回复时,赵平安整个人都傻了眼,便也顺口问道:“什么时候?”
薛祁蹙眉,当真是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赵平安摇了摇头,他是真不清楚,薛祁一直觉得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从未提起过,所以此时听他这么说时虽然觉得有些狗血,却也是诚实回道:“就在咱们回来之前的没几日,嗯……确切地说应该是在咱们从岛上离开后没多久。”
随后,他又把关于鸽子是如何报信儿,又是如何找到岛上,以及怎么发现那帮海盗们尸体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总归夫子还没来,他便说的详细些。
赵平安“……”
说实话,这事儿他真是头一回听说,自从回来了之后他只顾着说起自己的事情,一会儿去薛祁那儿,一会儿又去见李爷,连带着还要回姜家,哪有时间去管这些?
当然,在这中间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时间去听,只是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们私心里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定会有人与他说起,所以也不提起这茬儿,这便导致了赵平安直到如今才得知此事,若不是今日说起,指不定他还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这也只能够用无巧不成书来解释了。
他之前还说他干爹养的那些鸽子没什么用,现在看起来倒是他自己想的太片面了,若他们再晚几天离开是不是就能够等到支援的人过来。不过这些事情现在再想也是无用,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便就是让他再选一次,他依旧还是会选择自行开船离开。
没等他们再多说夫子便来了,见到赵平安和薛祁时也只是微微笑笑,颔首以示,显然,他们二人的事迹已传遍了整个书院,不过太多的便就没了。
而此时,带着小金在外头溜达的李程文也没闲着,这国子监的地方极大,他也遵着赵平安的嘱托,并没有往人堆的路上去,而是直接找了个园子,寻了个长椅坐了下来,这附近有花园,也有树木,正是小金最喜欢的环境。
而他自己,也是从怀里掏出一坨用纸包着的粘土自顾捏了起来,就放小金一个猴儿在四周玩耍。
总归这四周无人,也不怕有人瞧见。
小金这几日被圈了许久,来了他最喜欢的环境也是上蹿下跳,跑着跑着就跑远了,不过这距离倒不至于令它迷失了方向,只不过主人在仍是有些拘束罢了。
只见它寻了个树杈密集的地方,觉得不错就在此处玩耍了起来,等玩累了就在树干上躺着歇会儿,不过这一次他还记得用尾巴卷着树干,免得像上一次似的再掉进水坑。
“泚——”
小金也就躺了没多久就听身下有水流的声音,转头往下一瞧,竟是个人……
在撒尿!
小金虎躯一震,眉心直跳,在它栖息的树下撒尿,这是人干的事儿?
第两百一十三章 大哥别怪二哥
小金自问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使出两个爪子,捂着眼睛,像是看到了某种东西就会长针眼一般, 不光如此,它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委屈的很, 忍不住的小声“吱吱”叫了起来。
而底下,在树根旁“努力施肥”的那个青壮汉子也是个耳朵灵光的, 听见上头有什么异常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碰上那只金毛猴子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一眼万年……
不过那青壮汉子一句话便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只见他咧着嘴呲着牙, 张口厉喝道:“扁毛猴子, 你没事儿瞎叫唤什么呢?”
小金“???”
它还没说话呢, 这人就开始骂上了,有没有礼貌?
光这样还不够, 他见这臭猴子一直盯着他下边儿,总觉得这猴子的眼神儿有些不对劲儿忙提了裤子紧了紧腰带, 又顺手从地上捡了颗石子朝小金丢了过去, 直接砸上了, 缠在树枝上的一截尾巴。
尾巴是何等要紧之处, 本就是要害, 被这么一砸更是吃痛,小金震怒,这要再能忍它就不是小金了,随即松了尾巴在树干间游走,凭借着自己敏捷的身体躲避。
青壮汉子以为小金是被他打走,便没将他放在心上, 事实上,小金只是去寻找些东西,它来的时候还见这里生长着某种树,会挂果,只是不能吃,便找到了那棵树掰了些果实又拐了回去,找了个适合出手的地方将那些果子挨个朝树下,那人砸了过去。
事实上,不仅小金委屈,树下那人也是委屈,他只不过是来撒个尿,竟还能碰到只金毛猴子在这里纠缠于他,这国子监里怎么会有猴子?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一怒之下便用手顶着扁毛猴子的“狂轰滥炸”,从地上捡了一把石子也朝着小金丢了过去。
他这手法显然是练过的,“稳准狠”三个字全都占了,虽然是对上一只不如他的畜牲,却也没有丝毫要留手的意思。
小金之前跟着李程文也学了一段时间的耍拳,但对于这人砸过来的石子有好些都避不开,砸的它浑身直痛,没办法,不敌之下也只能匆忙离开去找主人替它做主。
不过走的时候,它还听这人在后头骂骂咧咧,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从这语气中它仍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李程文见到小金时就看到它一脸委屈,只不过这猴子的戏一直很多,他便没有当回事儿,直到它可怜巴巴的揪着自己的尾巴给他细看,李程文见到它尾巴上隐隐渗出了血渍,再结合它这时不时的呜咽便也发现了不对。
这一次,小金没有爬到他肩上,而是拽着他的裤腿,李程文便蹲下身子问它:“怎……么了?”
小金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它来时的方向,又拉着李程文的裤腿往前走,直奔刚才那青壮汉子在的地方,不过他俩到的时候那人已经离开。
但这里的路就两条,一个是他们来时的方向,一个是另一条方向,小金自然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寻,好在那人并没有走远,小金带着李程文也很快追了上去。
等到了跟前,小金很快又蹿上了李程文的肩膀,如今有主人撑腰,它自然也是趾高气扬、天不怕地不怕,随即冲着那人“呜哇”直叫。
那青壮汉子也不是个傻的,见站在眼前的这一大一小,虽然他们这组合有些另类,但也不难看出这俩是来找他算账的,与那几岁孩子闯了祸叫家长来撑腰是一个道理,只可惜这猴子找错了人。
虽然眼前的男子比他高了些,但他还是一脸不屑,直问道:“这扁毛猴子是你的?”
李程文也不回他,只是抓着小金的尾巴露出带着血渍的那一边只给他看,歪着头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打的?”
在那青壮汉子看来,眼前的李程文避而不答反而还在问他话,这显然是在挑衅,当即便往前迈了一步,表示自己丝毫不退,李程文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小金吓得缩了脖子。尾巴上的猴毛都炸了起来,直抱着李程文的脖子不撒手。
李程文伸手往小金猴头上轻轻安抚了一下,让他安心,心里虽是有了底儿,但还是面无表情的又问了一句:“你打的?”
“是又如何?”
他如此挑衅,若是常人怎么也该回他一句,甭管是辱骂还是挑衅,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但李程文只是直直的站着,也不说话,这让那人有些一头雾水,心里就更是烦躁。
他原本就是个武人,搞不来文人的那些神神叨叨的,要打就打,打不过就赶紧滚,这便是他信奉的准则,可这人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说话,只是拦着他的去路,这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伸手想要拨开李程文的身板,哪知他竟纹丝不动,两人原本靠的就近,正此时,小金以为主人受了欺负,猛地从李程文背后跳了出来,随即伸出一只爪子朝那青壮汉子挥了过去,那乌黑的指甲在阳光下还闪着暗光,显然是没准备留手。
那青壮汉子也是个练家子,眼疾手快之下便伸臂挡了一下,但架不住它这一招直接抓到了他的胳膊上,趁着这受力的功夫,他直接把这只死猴子挥了出去,只见小金在地上滚了几圈甩出老远,随即就开始嚎丧起来。
青壮汉子看着胳膊上的伤痕,也知道那臭猴子原本就是奔着他的脸招呼,刚刚若真叫它抓到了脸上,恐怕这疤痕是留定了,当下心中就更是气愤,冲着小金就要过去,显然是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李程文扭头看了一眼,小金有力气嚎,就代表着没什么大事,但这人若是再对她出手,定是必死无疑,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两人打起来也是顺理成章。
两人都是练家子,体型也都比常人更加壮硕,一个下手狠绝专挑下盘招呼,另一个虽然下手的地方都是不伤及性命之处,但若是命中一定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按理来说,像李程文这般身量如此高挑的下盘都该不稳,但放在他们二人身上倒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一开始还有些难分高下,但逐渐的,优劣便体现了出来。
这一架打得酣畅淋漓,李程文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能够尽情发挥的感觉了,他是越打越威武,但那青壮汉子却是越打越颓然,随着最后一招落下,那青壮汉子被擒住,牢牢地控制在李程文的手中。
但他获胜了之后并未志得意满,从头到尾都像个没有感情的机械,压着那人便到了小金跟前,理所当然的说道:“道歉……”
那人像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是此时被擒却无一丝的不好意思,反而面目狰狞的嘲讽道:“你可知我是谁?让我给个畜牲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
“道歉”
这附近只他们二人和一只猴儿,李程文想着不管是谁,反正该得罪的已经得罪了,道歉可不就是该的,他便压着那人死活都要他给猴子道歉。
“操,你是不是有病。”
“道歉”
“滚”
“道歉”
“去你娘的,嘶——”
不管那人之前骂他什么,李程文都可以不管,但听到这句“去你娘的”忍不住踢了他腿弯处,竟叫那人直接跪了下来……
说实话,他真不是故意的,刚才与他打斗的时候也感受的出来,这人的下盘练得倒是挺稳,谁知竟经不起他这一脚,总之,这一下倒是在两人的意料之外。
在场的两人都是一懵,这跪拜是何意李程文就算脑袋不是很灵光,却也是明白的,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跪祖先,就是没有跪猴子的,就是放在平日,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会让同辈之人随意跪下,所以这场面倒是叫在场的几人愣了好一会儿。
还是猴子最先反应了过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停止了哀嚎,它那脸色变得倒是比谁都快。一时间,整个猴儿笑得前仰后合,以头抢地。
偏生它还耍贱一般手舞足蹈的在地上锤了好几下,小金毕竟不是人,这一连串的动作做起来倒不像人似的那般“泼妇”,倒显得有些……憨态。
谁说猴子不会笑?
反正他们是听到了。
在场的两人听着猴子的笑声,双拳与地面的敲击声,再结合它那得瑟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欠揍。
青壮汉子黑了一张脸,被猴子这么一刺激直接挣脱了李程文的束缚,恶狠狠地喊着:“老子一定会报复回去”便就离开了,李程文也没想着再去把人抓回来,倒是小金学着那人之前的模样,在他后头“吱哇”乱叫。
就像它听不懂那人之前骂他什么,反过来,那青壮汉子也不知这臭猴子“吱吱哇哇”的几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此事势必会让他如鲠在喉。
李程文不去追他,甚至放任他离开,当然其中自然也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私心上来说,他刚刚的举动的确是有些过了,原本只是想叫他道个歉,结果却成了跪拜,这也是叫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这力道便没用的太重。
所以那人匆忙跑了之后李程文想起赵平安的嘱托,也是没好气儿的看着小金,戳着它的脑门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道:“闯祸了……”
只见小金歪着头,一脸懵懂的看着他,那蓝脸金毛,再加上水汪汪凸起的大眼睛实在让他有些怪它不起。
算了,大哥别怪二哥,小金闯祸了,他也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