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科举种田 第207章

作者:酸茄 标签: 玄学 穿越重生

  “实话说了吧,离开这国子监,你压根儿掀不起多大风浪,出了我国子监,你什么都不是。”

  崔夫子这话越说越激烈,到了后来,甚至不少官员也将目光放在了角落处的他们二人身上。

  对于崔夫子三番两次的跟自己作对,赵平安心里自然高兴不起来,尤其今日又是他干爹的生辰……

  太过分的话他没有多提,只是冷下了脸,淡淡回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大人只看得见自己想看到的,归根结底,这都是小子自己的事情,不管日后飞黄腾达也好,跌落泥潭也罢,这都是小子自己所做的决定,就不劳崔大人费心了。”

  说这话时他已经压制着怒气了,尤其说到最后一句“不劳费心”,就更是咬着牙说出来,便是希望崔夫子能够就此收手,免得大家闹得不愉快。

  但事与愿违。

  崔夫子见自己刚刚所言完全就是对牛弹琴,浪费口舌,心下自然不快,当即拂袖,怒斥道:“黄口小儿,老夫好心为你指条明路,你却不知天高地厚,也罢,如今你已离了国子监,与吾也没什么关系,且看你如何折腾。”

  他这话一出,再加上没控制住音量,在场诸位官员都被他们二人吸引了过来,赵平安就是想要抽身都不能。

  事情,终究还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去了……

  众人只见他二人,一个老,一个少,一个站,一个坐,一个大义凛然,一个强忍怒意,听着崔夫子刚刚的话,自然是偏向于他。

  有人窃窃私语,余光中瞥着赵平安,慢条斯理的问:“这又是哪家的公子?”

  “不识得,世家公子中到时不曾见过,听这话像说是国子监的学生,不过已经退学了。”

  “啧啧啧,被国子监退学,也是难得。”

  众人皆知,能入得国子监的个个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亦或是有一定学识、或是钱财的,再不济也只是在外舍混几年,镀个金再出来,像这样直接被退学还是极少见的。

  有人朝着崔夫子喊道:“难得今日一聚,崔大人,莫要再跟这小儿争论不休,来与我等一醉方休。”

  也有下人瞧着这情形不对,便打算去了寻王大人来,但这一时之间恐怕还得再等一会儿。

  崔夫子见舆论都朝他这一边倒下,昂着下巴,有些得意的看了赵平安一眼,便转身朝人群走去,但只是刚行了两步路就停后头的赵平安幽幽的辩了一句。

  “崔大人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话您可就说错了,这天高七十万到一百万丈,地厚两百一十二万丈,小子知天高亦知地厚,如何就是黄口小儿?”

  “胡言乱语,真是胡言乱语”,崔夫子扭头斥道,只当他是胡说八道。

  赵平安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您若说是胡言,那就当是胡言!小子也只是知道,无法给您证明,不过相对的,崔大人也证明不了小子说的就是错的。”

  明面上虽是这么说,但只有赵平安自己清楚,他说的是对的,只可惜他确实证明不了。

  崔夫子见他装得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一点依据,完全就是为了争口头上的威风,还忍不住讥讽了一句:“我倒是觉得,这天再高也高不过人心,地再厚也厚不过你这脸皮,幸好你如今不是我门下的学生,到时叫我省了几分心,不过听说你另外又拜师了,也不知是谁这么倒霉,竟收了你……”

  “啧啧啧!”

  “从前倒是不觉得,如今倒是觉得崔大人说话风趣的很。”

  “哈哈哈!崔大人快人快语,也是个妙人。”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管此事对或是错,因由又是什么,便随意评说,皆是站在了崔夫子那一边。

  官官相护的道理叫他们玩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赵平安觉得,今日上演《窦娥冤》还真就是演对了,这一出跟窦娥冤里写的还真就是有些神似。

  真理总被权力所歪曲,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本能所相信的。

  而这一幕,恰恰就被老帝师和姜鱼林看入了眼里。

  他们来了有半天了,只不过听见赵平安与崔夫子一直在分说,便打算瞧瞧他会怎么处理,没曾想结果却是这样。

  一人之口难以敌众。

  姜鱼林神色暗暗,从前便听说书院有个崔夫子与平安不对付,但他一直没当做一回事,不曾想竟是如此,难怪他当日总说不愿去国子监。

  思及此,姜鱼林心中难过的紧,不过这话若是叫赵平安知道了,定会笑出声来,他当初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姜鱼林脑子里存事儿,手上力气便没控制住,挽着老帝师的手也忍不住使了几分力气,倒是叫老帝师多看了他两眼。

  老帝师往前踏了一步,便是带着姜鱼林走了出来。

  “哦?听诸位所言,老朽今日才知道自己竟是倒了大霉了。”

  众人闻声望去,见是帝师前来,都有些震惊,连忙躬身行礼,有些入朝晚些不认识帝师的,见众人行礼便也跟着行礼。

  “拜见老帝师!”

  “老帝师近来安好。”

  众人嘴上问候着,心里还忍不住多想,王大人好大的面子,过个四十整寿竟把老帝师也请了来,这是何等荣耀?

  只是,老帝师刚刚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倒了霉?

  正好在此时,王大人也闻讯赶了过来,本是因着赵平安的事情,没曾想却在此处见到了老帝师,便也跟着行了一礼。

  不过他此时心里也是一头雾水,老帝师怎会过来?还带着姜鱼林。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老帝师似是有些埋怨的道了一句:“钧然,你倒是来的晚了,连自己儿子被人欺负了去都不知。”

  王大人对老帝师忽然出口的这话还有些不解,不知老帝师为何提到平安,难道他们认识?对了,姜鱼林都跟在后头了,认识平安也不意外,所以还是顺着老帝师的意思先致了歉。

  老帝师本就不是责怪他,而是给众人一个下马威罢了,也好叫他们知道他是站在谁那头儿的。

  等问安礼过后,王大人先是把老帝师引到了上首的位置,但在这之前老帝师还有件事要办。

  朝着赵平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又把姜鱼林拉到了身前,一左一右让他们站着。

  紧接着,就听老帝师揽着两人,一脸笑意,中气十足的介绍道:“这两位都是老朽的学生,让诸位见笑了,不过刚才是谁说做他的夫子是倒了大霉?可否出来一见?”

  他自然知道是谁,这么说只不过是故意为之,下一秒。只见崔夫子颤颤巍巍的从众人中走了出来,冷汗直冒。

  “学生妄言,请帝师降罪。”

  说起来,崔夫子也是老帝师的门生之一,不然之前也不会拿到那老鼠和毒药的问题。

  到了老帝师这个位置,手底下的门生不少,崔夫子也只是芸芸中的一个罢了,与他真正的徒孙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今日崔夫子当着众人的面让赵平安下不来台,老帝师替他撑这个腰,理所当然,再合乎情理不过。

  崔夫子让他降罪,但老帝师却是摇了摇头:“降罪可谈不上,不过你这老毛病没改,为人师者,当谨言慎行,不可自傲,你却都犯了,说起来,平安也是我的门生,与你算是同辈,你今日辱他,便是辱我,便是辱你自己。”

  “学生知错!”

  老帝师想了想,原是想逐他出师门,不再认这个学生,但官员们都看着,斥责也便罢了,若是罚得更重,恐怕不合适,还得掂量着来。

  搓了搓指头,老帝师终究还是做了决定:“你回去闭门思过,抄百篇三字经交上来,回头老夫让平安散播给那些想读书又买不起书本的孩子,也算是抵你今日之过。”

  “是!”

  崔夫子虽是觉得有些没面子,但也只能应下,今日的确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被官场上的朋友瞧了笑话,还让赵平安看了他的热闹,实在是丢脸。

  而对于老帝师的惩罚,崔夫子毫无怨言,反倒是叫赵平安有些不适应的抽了抽嘴角,倒不是别的,实在是这罚抄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一篇三字经是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百篇便是十一万四千五百字,硬笔也便罢了,偏偏是毛笔,他似乎预感到了。日后他恐怕也脱离不了被罚抄的命运。

  他师傅是这样,干爹是这样,如今帝师也是这样……

  一想到这,赵平安欲哭无泪!

第两百四十四章 六月飞雪

  经此一事, 崔夫子也不好在此处待着,他总觉得待在这的每一刻但凡有人说话便是在议论他,还不如回去, 早些完成帝师惩罚的内容。

  不过经此一事,他在老帝师心中必留不下好印象。

  而在他离开之后, 老帝师也让姜鱼林奉上了他今日带来的礼物,叫他呈给了王大人:“老夫今日唐突, 贸然前来,这是老夫今日所绘的花鸟图,便当是今日赠你的生辰贺礼,一点薄礼, 还望你莫要嫌弃。”

  王大人哪里会觉得嫌弃, 老帝师就算什么都不拿, 只他人过来,说出去都有面子的很, 自是欢欢喜喜的收下。

  “帝师您这说的哪里话?这是下官的荣幸,怎会嫌弃?只是担心寒舍简陋, 承蒙帝师不弃。”

  “你倒是会说话。”

  等到老帝师落座之后, 赵平安姜鱼林便一左一右随侍在跟前, 摆盘布菜皆是他二人亲手所做, 老帝师也不客气, 时不时的还指挥他二人拿着拿那,举止十分亲近,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这点小细节自然都看入了众人的眼中。

  若是陌生人,他自然不会使唤,这举动若是放到明面上,摆明了就是跟他们宣誓: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罩着的, 就算旁人想要说什么做什么,也得掂量着来。

  今日这宴会,姜鱼林赵平安怕是吃不上一顿好饭,不过这也不打紧,相较于老帝师的提携,这一点实在微不足道。

  等到宴会进行的差不多了,老帝师还问赵平安:“这戏何时开始?”

  赵平安看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去后头传了话,没多久,便见台上花旦老生陆陆续续从后台冒了出来,不多时便开始唱:“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

  这便是窦娥冤的开头。

  有陛下的推广,如今《窦娥冤》这话本子在官员间可以说是口口相传,听这第一句他们便明了这唱的是哪一出,虽不知何时改成了戏剧,却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儿。

  有官员窃窃私语:“这日子怎的唱起了《窦娥冤》,戏班子可真是胡闹?”

  也有人觉得:“也还好,虽不算应景,却也不至于过分。”

  众人的议论声虽小,隐隐约约还是能够传入王大人和帝师的耳中,王大人不好说什么,却只听老帝师笑着道:“钧然,老夫听说这戏是平安和鱼林二人特意为你编排许久的,虽不知这两个小子为何挑了这一出,老夫却是喜欢的紧。”

  这话便是替他们解围了。

  王大人看着同桌坐着的帝师三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是笑着回道:“下官也很喜欢。”

  两个孩子之所以编排这出戏自然是有原因,旁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他写就的话本就像他手心里的孩子,如今姜鱼林赵平安算是给这孩子做了件极合适的华裳,他自然是只有高兴的份儿。

  更何况他们二人今日不仅精心编排了这戏剧,还引来了老帝师,实在是费尽周章。

  要知道老帝师已经许久不曾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了,据他猜测,待到明日上朝之后,定会有不少人要谈论及此事,说出去怎么也得提一声他们王家好大的脸面。

  今日的这份礼物,他喜欢的紧。

  众人见着二人都没什么意见,也不好再说什么,安心看戏也就是了。

  戏还在继续,唱到高氵朝处,只听那花旦一脸悲切的跪于地,口中呼着:“我死之后刀过头落,血喷白练;三伏

  降雪,遮满尸前;还要山日亢旱三年,以示屈冤!”

  这是整部戏剧最震撼人心之处,随着唱到此处,场景也随之变化,以光影背景来表达血溅白练、大旱三年的景象,而雪景则是以实景来代替,倒也显得是那么回事儿。

  这是赵平安特意安排的,这幕布本就是特制,众人在台前也只能看到旦角的影子,而“血溅白练”的场景也布置得十分逼真,不过对比起来,还是那“六月飞雪”的雪景更为震撼…!

  等这戏听完,众人还沉浸在这戏中,难免要跟着探讨。

  说起这六月飞雪,由于只在书中见过,现实中倒是无人瞧过,尚有人道:“也不是没听说过六月飞雪,秦躁公八年,六月雨雪,周威烈王四年亦是,就连《淮南子》中也有记载,邹衍事燕惠王,尽忠。左右僭之,王系之,仰天而哭,五月为之下霜。”

  “但史书记载归记载,在下也不是不信,但这因由谓何,在下也是好奇的紧,可有哪位大人能够解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