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酸茄
名字是赵平安起的, 考虑到这世的话本子统一叫某某记,某某传, 名字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文雅。
赵平安秉承了上辈子的古装电视剧的取名风格,直接用了女主的名字, 风华。
年前那阵儿,经过书斋的提前推广,《风华传》在各大郡县开始出售,因为用的还是赵平安之前的笔名, 所以一经推广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售出, 这情形给各书斋的掌事人吓了一跳。
赵平安几年未发表过话本, 如今过了这么久,他们没想到还会有如此的影响力。
不得不说, 当年的《诡事怪谈》即便过了许多年依旧是深入人心。
当然,这也得力与赵平安当初用的那个笔名当初被骂的太狠, 导致如今依旧有当年的影响力。
总之, 《风华传》一经发售, 各大书斋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洗劫”。
掌事们本以为这个数量已经算是顶峰, 没想到, 这只不过是前菜,而这个结果也在赵平安预料之内。
拿京都来说,某些书斋的存货已经售罄,但有些还没有,所以就算是麻烦些,起码还能买得到。
可距离发售不过短短两日, 《风华传》的名头已响遍了整个京都,他们想再去买时,书斋连本存货都没了,只能借阅。
可这书也不是随便就能借的着,别说字数摆在那,就是论旁的,有些人喜欢二刷三刷的,谁也不想把自己喜欢的书随便借人。
加印要等时间,借阅更难,众人等待期间只能听旁人议论。
有人说这写故事的人太过大胆,连皇帝皇后都敢编排,但他们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津津有味的看着故事。
书在这个年代是奢侈品,穷人买不起,更不识字,对于有些富人来说,这不过是他们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但对于更多人来讲,这也是他们了解后宫的一个机会。
皇权至上,他们对这书自然是感兴趣的。
“还别说,这《风华传》写的还怪好看的。”
“不过一想到后宫里头那些个勾心斗角,也是吓人的很,说起来,当皇帝也不容易。”
“吓人是吓人,但里头有些内容还真不是无稽之谈,宫里有没有这些污糟事我不清楚,但你还别说,这里头那个用药盖子下毒的方法我听说用过,也是个勋爵人家,我娘从前在大户人家当差,跟我说过一回……”
“这话可不能乱说。”
“谁乱说了,就忠义候家上一辈的事儿……”
从一开始的看故事,紧接着联想到现实,逐渐的,忠义候家上一代主母从前对小妾用药盖子下毒谋害忠义候子嗣的事儿也被扒了出来。
说起来,忠义候家上一任主母如今年过六十,其子忠义候在十年前也承袭了爵位。
她人至晚年,早就过了斗来斗去的年纪,像她这个年纪,本该好好享享清福,但谁能想到,她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因为一本话本子受百姓的臆测。
此时,忠义候家上一任主母在家气的咬碎了一口金牙。
这事儿禁不住查,毕竟是真事儿,且上一任忠义候也是个浑人,色—欲熏心,只知道往家里娶小妾,旁的都不管,所以才会由着忠义候夫人在后宅做大。
当初她设计那小妾时并未多上心,毕竟被她害死也也不止一个,所以她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把柄被人抓着。
此事无法牵扯到官府,忠义候家的老夫人只能让儿子偷偷调查,查查到底是谁写的这书,怎么也得让给那人个教训。
理由她都想好了,诽谤皇家,谁让那小子没事干非要写这么个故事,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忠义侯出面,赵平安的身份自然是藏不住,不过还没等忠义候府对他下手,跟踪他的人就被薛祁逮了个正着,还顺便打了一顿、威胁了一通。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薛祁,忠义候府的下人都跟踪到了赵府门前,她若再不出马,只怕被这么跟踪下去,她这身份早晚要暴露。
忠义候家的老太太何曾受过这等气?
好歹他们家也是堂堂侯府,就算薛家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被个将军威胁,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忠义候家老太太被薛祁拱起了火,年轻时候的那股厉害劲儿再也掩盖不住,便想方设法要设计赵平安,誓要将他拉下马来,但她也知道,这事儿不能闹到御前,便只敢私下里折腾。
舆论、威逼,总之是什么招儿损就来什么。
短短两日间,赵平安便臭名远扬,连带着那本《风华传》也被贬的一无是处。
要说这事儿原先也不该闹这么大,不过忠义候家那位老太太出身本就高,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为过,加之她又嫁的好,前头的忠义侯也不管事,后宅都是她当家做主,整一辈子都没受过什么气。
因为赵平安这本书,再加上被薛祁一拱火,几番下来,两家这仇就这么结下了。
《风华传》遭受莫须有的贬斥,连带着赵平安也讨不着好,这等局面,在忠义候家老夫人看来,赵平安的求饶本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她万万没想到,就因为攻击的太狠,反倒是激起了民众们的反作用。
作为《风华传》的忠实读者,他们哪受的了这等气,当下便开始自发的进行反击,不外乎是对《风华传》吹捧到了极致,说话间,还不由得拿大魏的文学著作与之媲美。
这一闹,事儿就大发了。
官员有副业朝廷本就管不着,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不贪污受贿其实也没什么,赵平安写那话本子他们也听说了,毕竟涉及到皇家,自然会有人回禀告给陛下。
如今陛下都没表示自己的态度,他们就更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事儿,至于忠义候府与赵府撕破了脸皮,他们其实管不着,甚至喜闻乐见、幸灾乐祸的只等着看好戏。
谁不知道忠义侯家的老太太是个狠人?他们只是不想惹事,所以平日里不说罢了,可大家伙儿也都没忘记赵平安当年朝堂辩论时的魄力。
那位陛下可是眼前的红人,别看年纪轻,却也是个硬茬子……
这两人如今碰上,又把事情闹这么大,说实话,其实他们还挺意外的,但这不妨碍他们心里仍是暗搓搓的等着看好戏。
这个前提是不牵涉到他们。
朝廷的官员,尤其是翰林院的官儿,一听说百姓们拿赵平安的话本子跟大魏先贤的文学著作比较,哪还能坐的住?索性一堆人直接下了场。
这么一闹,多方势力掺杂,事情越发闹的大了,忠义候夫人见这场面,再是收不了场,只能更加努力的去扳倒赵平安。
可《风华传》的忠实粉丝也不是盖的,见官员们上来就是对《风华传》一通贬斥,心里那个气啊!
“你们看过吗?没看过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觉得羞愧吗?”
他们中,有不少都是贵族家子弟,不怕得罪人,加之又是占理,自然无惧他们的官员身份。
有官员答:“看过又如何,没看过又如何?”
“既是没看过,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批评《风华传》不如先贤著作?”
“你……本官是昭和六年的科举进士,不说文采斐然,也算是饱读诗书,如何没有资格评论?”
“呵!进士又如何?没看过就是没看过,没看过就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本公子虽不走科举这条路,可也分的清书的好坏,别仗着身份就想着压人一等,普通人怕你们,本公子可不怕。”
而这一说,的确给官员们说懵了。
还别说,他们的确没看,毕竟先前没赶上,如今《风华传》售罄,他们一时间也拿不到这话本子。
可就在这时,各大书斋申请加印的《风华传》到了货,可算让他们抢着了。
一帮子官员气势汹汹的对着那些不畏强权的贵公子道:“你们在这里不许走,回头本官看了这书再来与你们分说。”
“好,本公子就在这客栈里等着,看大人届时会如何与我分说。”
一日过去。
又是一夜过去。
不少官员黑着眼圈合上《风华传》后,而后一个个都面露难色。
“这书到底谁写的?”
“不说是赵状元吗?”
“不像啊!他才多大?有二十吗?”
“似乎没有。”
众人沉寂。
“就这文笔,就这诗词,就这逻辑,就这里头的谋略……这书确定是话本子?”
先前他们还放下大话说等看了再去辩驳,可如今……
没几日,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消息,这话本子不光是赵平安一个人作的,官员们当时就是一惊。
可等知道《风华传》的著作人不光是赵平安,连老帝师和皇后娘娘都有参与进来,他们忽然又不想说话了。
这两位一个是国母,一个是文官推崇备至的老帝师,谁敢多言?
找死啊!
等到官员们偃旗息鼓后,此事辗转也传到了皇上太后耳中,只因魏帝提前便知此事,所以并无太大反应,他不过是对他这小徒弟再一次把京都的水搅混有些无语罢了。
太后倒是觉得此事有趣,礼佛闲暇之余还找皇上讨了本《风华传》来看,太后年纪大了,看书看的慢,偏偏深宫寂寞挡不住画本子的诱惑,这一看就是好几个大半夜,在此期间,连带着魏帝跟着操了不少的心。
他早就说他这徒弟能惹事,果然不出他所料。
一日早朝过后,太后忽然传了魏庭澧过去,说是话本子看完了,有事跟他说。
魏帝还当是何事,紧接着便见太后眉头紧锁,一脸凝重的对着他道:“皇帝,哀家好像明白为何你这一辈只有你和璟王两个兄弟了。”
魏帝“???”
这话什么意思?听着好像有什么内情的样子?
只见太后娘娘一脸苦色:“你还记得先帝的贤妃娘娘吗?”
魏帝点头:“记得。”
“说起来,先帝当年最宠爱的便是贤妃……不过那个女人仗着自己出身好,家里得力,又深得帝心,跋扈至极。”
说到贤妃,太后娘娘不禁想起上一代的爱恨情仇:“哀家一直觉得贤妃只是跋扈些,可如今看完这书,总觉得哪里不对,哀家昨夜回想了一下,先帝子嗣艰难,似乎与她有关……”
讲到后面,太后自己也觉得有些离谱,更别说在一旁听着的魏庭澧了。
魏帝大惊:“不会吧!”
太后只能把当年的事情以及她如今察觉到的疑点讲给皇上听,说到最后,太后犹觉得不止这些,接着道:“不光如此,当年晏王叛乱,如今想想,不免也太过顺利了些,总觉得与她有关似的。”
魏帝有些难以置信:“儿臣一直觉得,贤太妃虽然跋扈些,却也是个心机不重的,总不至于伤害龙裔。”
“不光是你,哀家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说到这,太后亲切的抚着手里的《风华传》,幽幽道:“若不是看了这书,哀家至今也察觉不了她当年留下的漏洞……”
魏帝“……”
若是这么算,他还得谢谢平安咯!
“这事儿要查。”
“如今再查恐怕不容易。”
“那也得查,总得还那些未出世的孩子们一个公道。”
“好。”
太后劝他彻查此事,不光是因为那些个胎死腹中的龙裔。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其实她在怀魏庭澧之前,也流过一个孩子,这些年诵经祈福,何尝不是给那孩子超度?
此事既然要查,牵扯甚广,难免会被有心人传出去,但事情既然已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并非想掩盖就能掩盖的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