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酸茄
同样的话他们夫妇听了不止一回,只管点头答应。
不光是他们大人,孩子们也不好过,两个小姐妹也被宴会请来的小姐们分别央求、贿赂她们俩,让她二人在姜鱼林跟前说好话……
当然,每日跟姜鱼林一同上学的赵平安和姜鱼墨更是被殃及无辜。
到了后来才发现,竟是姜鱼林最为清闲,甭管是媒婆还是谁都没人去打扰他。
虽是全部都推了,但那些人却都不曾死心,有托亲友过来的,酒桌上下套的,还有那疼闺女的愿意多给些田亩房产利诱的……
谁知道那些小姐们在家里是怎么说的,总之为了圆家里女娃的一个梦,他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姜二爷和二太太可算是感受了一番什么叫踏破门槛,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他家养个儿子照样百家求。
心理上是满足了,可身子也更乏。姜鱼林毕竟是二房的孩子,父母之命大过天,直接来找二房两口子才更方便,所以他们接待的客人才是最多的。
姜鱼墨赵平安一直在偷着乐,可算叫他抓住他这位品学兼优大哥哥的小辫子了。
赵平安想想前世人关于一见钟情的解读,调侃他:“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是权衡利弊,鱼林哥这是被见色起意了。”
姜鱼林难得开了句玩笑,“说白了两边都不落好呗!你们就是嫉妒。”
赵平安一脸的无奈:“你说得对,明明是我拉的琴,风头全被你抢走了,我能不嫉妒吗?”
姜鱼林以为他是认真的,只得安慰他道:“样貌都是天生的,一副皮囊而已”
赵平安挑眉看他:“那你瞧我这皮囊如何?”
姜鱼林看着他的这幅皮囊,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尚可”
赵平安斜睨了他一眼,什么叫尚可,这辈子能长成这幅模样他简直不要太知足,瞧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这小嘴……
他还特意拿镜子照了照,瞅了半天,不得不承认,确实不如姜鱼林好看,只好气呼呼的甩出一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姜鱼林“……”他又哪句话惹着这位小祖宗了。
不光赵平安,姜鱼墨也哀叹道:“可怜我空有一副臭皮囊!”
“你说的对”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表示非常认同他这话。
姜鱼墨“……”成绩不好没人权哦!
几个孩子平常也是这么你来我往的互相打趣,赵平安不把自己当孩子,姜鱼林也从不以年龄为借口教育他俩,却也是其乐融融,兄友弟恭,关系好的很。
而另一边,赵平悦刚过了十三周岁的生日,现也有十四了。
这几年账册算数姜大太太都一直教着她,故此吴嬷嬷便把她陪嫁的李家庄交给她管理,那庄子近几年收成一直不好,眼瞧着她是没法子了,交给赵平悦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因着这个原因,赵平悦这两天可没闲着,一直想着怎么把庄子的产能给提上来,她可是要养她小丈夫的,不能被一点小挫折就打倒。
第四十九章 李家庄之行
经过这两日的研究, 她发现问题有两个方面,首先就是出在这土地上。
李家庄的地太贫了,一年不比一年, 庄子里又没那么多粪肥。不仅如此,除了种粮食的土地之外, 剩下的土地也不适合种些个猪草之类的植被。
粮食用地太耗肥力了,若是再不改良, 这地必是要贫死。
另一个问题就是这庄子并不适合养殖禽类,主要体现在粮食不足,草料不足和土地不适上。
她本想着种些苎麻,问了才知这土壤肥力连种苎麻的要求都达不到。
现在她想着就是先养地, 用些个人和牲畜的粪便养上两年或许还能好些, 或是叫他们接些手工艺活儿来做, 总比让这地贫死强。
想着这些糟心事儿,赵平悦不由得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 捧着脑袋朝外头看,目光呆滞可劲儿的发愁。
赵平安一来就看到他姐这个发愁样子, 忙问怎么回事, 她便就着这事仔细说了一遍。
赵平安想了想, 遂问道:“姐, 你可有去过李家庄?”
赵平悦摇摇头, 说道:“不曾。”
“那等我过两日休息陪你过去一趟,不亲眼看看总归是不行。”
赵平悦“……”她弟就这么把她的行程给定下来了?
赵平安觉得账本上记录的远不如自己亲眼看到的实在,吴嬷嬷就只一个人,也会有疏漏的地方。
这是他姐的田庄,哪有自己的田庄自己都没去过的理儿,正好他也过去给瞧瞧有没有什么改进的。
三月底, 提前跟大太太报备了以后,车马载着两姐弟,另有两个下人出了姜家,前往李家庄。
这一趟,光是去庄子便是花了一个多时辰。
庄子没有围墙,没有地标,几人还没留意便到了庄户们生活的地界上,二十几家土墙垒的茅草屋就这样映入眼帘。
看着这场面,赵平安忽然觉得杜甫当年作的那首诗中所写的“公然抱茅入竹去”果然是底层人民的写照。
古人诚不欺我。
土墙是用稻草和了泥土垒的,屋顶用木材架了房梁,上头又铺了厚厚的茅草。这种房子虽说是冬暖夏凉,却不防洪,一旦洪水来了,泡的久了怕是要塌。
哪怕是到了21世纪的农村,依然还有这种土房的存在,只是很少住人,大多是扔在那里不去管它,已是破败的不像样儿了。
毕竟时代在进步,不少农村人挣了钱便会在城里安家,住进高高的筒子楼。
车马一路行来,赵平安能看的出,这里的土地确实是贫瘠。
三月份,别人家地里的小麦都长到二十公分高了,他家地里的还是食指拇指这么一扎高,只有人家的一半,收成不好也难怪。
“平安,你瞧见了吗?这麦苗比别家的矮了不少”
“瞧见了”
他们本不想引人注意,只想看看大概的情况,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叫人来问问怕是不行了。
车子在庄里农人的家门口不远处停下,赵平悦又叫了下人去喊人来问话,只拿着本账册跟赵平安讨论。
“这地,下半年可不能再种了,得养养,等人来了看他们怎么说。”
没多会儿,下人就近找了个农户出来,这里不光地是他姐的陪嫁,人也是……
那农户瘦的像个麻杆儿,穿着件两成新的半截袖褂子和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裤子,衣服下摆的边儿都磨没了。
他往马车里瞥了一眼,见是两个孩子,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
赵平悦人还没下车,只从马车窗那儿撩开点缝隙,说道:“我这是庄子的主人,姓赵,你去叫你们这庄子的李庄头来回话。”
她说话是一点没客气,那农户骤然听闻是庄子的主人家来了,吓得两腿直哆嗦。
在这世人眼中,庄户就是自己的奴隶,下人就是自己的财产,跟自己的财产说话可不需要客气。
赵平安一开始其实也是看不惯的,后来想想,每一个朝代的文明是不同的,他不能以现代的文明来看待以前的文明,对他们不公平。
哪怕不是一个世界,甚至是什么宣武帝、昭和帝从来就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古代人,可道理总是共通的。
人类文明的产生只有几千年,人类的文明水平也在不断的完善,所以也不会有他现在的价值观。
比方说这个社会是男尊女卑的社会,男子确实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因为女子地位本就低于男子,是男人的附属物,所以产生了男子可以同时拥有多个伴侣的社会现象。
但是现代社会不是啊!现代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你带着现代的有色眼镜去看待古代的文化,这对古人来说公平吗?
既然他不能以他自己的价值观去苛责古人,那么他能做的就是适应这个朝代的文化,管好他自己,在这个基础上尽力让他们的生活水平能再好些,就算是不错的了。
而那庄子的农户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赵家姐弟是不是真正的庄子主人也不是他能管的,那是庄头要管的事,他只是负责去叫人。
他想着能坐上马车的肯定不是寻常人,若是寻常人,别说马车了,能有辆牛车驴车就算他们农户里顶顶富裕的富户了,总归这群人他惹不起。
农户连忙跑到一户住的相对好些的宅子里敲门喊道:“李庄头,庄里来人了,说找你。”
李庄头披了件外裳,皱着眉过来开门:“问是谁了吗?”
“两个孩子坐着马车来的,女孩十来岁,男孩五六岁的样子,还说是咱们庄子的主人,真是好笑”。
一听此言,李庄头面色大变,踢了他一脚,斥道:“李五儿,别告诉我这话你在贵人面前也是这种态度。”
那农户连连摇头,吓得不行,忙说:“没有,没有……”
想着他只敢在自己人面前横,庄头这才松了口气,忙吩咐:“快,叫上庄里其余人,随我去给主人磕头。”
李五儿走后,他又进屋,在自己不多的衣裳里挑了件新一点儿的外裳,只是这“新”也只是相较于之前那件,这衣裳还是旧的很。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庄子里的农户大字不识一个,只他一个还学过些三字经百家姓,认得些字有些个文化,所以便由他来管理。
前几年,这庄子被转到一个女娃娃手里,,吴嬷嬷前段时间还特意嘱咐人来告知,以后这庄子就由小主人亲自打理了,没曾想今儿人就来了。
八九不离十,这俩人就是他们庄子的新主人。
他先是去见了两位小主子,顺着光线瞧了眼赵平悦手里拿的账册,核对了那封皮的颜色、字体,那确实是他上个月交上去的那本。
随后他又问了吴嬷嬷最近安好,身体可还康健……诸如此类的话,才算确认了俩人的身份。
赵平悦让李庄头汇报了一下庄子大概的情况,结果跟她预想的差不多,二人便准备等会儿再去别的地儿逛逛。
逛着逛着,赵平安忽然开口问道:“庄子收成差,你们吃得饱吗?”
“回少爷,一开始是吃不饱的,有上顿没下顿,后来小人从县里接了些活计来做,一天倒是能吃上两顿半饱的饭。”
赵平安思索着:两顿半饱的饭……那就是吃不饱了。
正想着事儿呢,就见远处几十号人携家带口的朝他们过来,尘土飞扬。
姐弟俩一开始还不知是做什么的,等人到了跟前他们便自发跪下,有孩子不知所措的便拉着孩子一起跪,口中喊着:“拜见主人。”
姐弟俩面面相觑,他们头一回经这场面,忙叫他们起身,一群人虽是低着头,却没停止过用余光打量这对姐弟,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看的他们一阵别扭。
庄头瞧着这样可不行,别再吓着两位小主人,便挑了几个眼头儿活泛的留下,其余的都叫回去了。
李家庄这一庄子人都是姓李,庄头留下了四个,挨个儿给他们介绍:“回主子,这四人分别是李全,李桐,李远,李玉,都是庄里种庄稼的好把式。”
“嗯”
姐弟俩见人来了便准备下车,跟他们五人一道儿去地里瞧瞧。
“这庄子水量如何?”
赵平安边走边问,庄子的具体事宜他们最清楚不过,所以还得是问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庄户人。
“回少爷,除了四年前那场大旱,都还好,雨水都也充足。”
“可曾养些个鸡鸭猪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