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酸茄
这事儿整的,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吗?他上辈子可不就是个扫帚星命吗?也就是这辈子好点儿,可惜还是父母双亡的命。
这爹看样儿是认对了。
赵平安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干爹,你知不知道这道士现在在哪?我想让他替我也算一卦。”
鸟爷摇摇头,笑眯眯的摸摸他的脑袋:“干爹也不知道,这道士一直云游四海,我也是过了几十年了才遇着他。”
赵平安顿时泄了气,他觉得这老道士确实是个牛人,要是真的如他所言能压一压他的霉运,那他这辈子一定把鸟爷当亲爹看待,好生伺候他。
可惜,这道士去了哪里他干爹也没有头绪,他总不能像大李杜二人似的从春天到秋天见天儿的“找仙人,采仙草,炼仙丹”吧!
他可没那么闲,他还要上学。
回去的时候赵平安拆了鸟爷给的见面礼,也就是那个荷包,里头板板正正装了六个一两重的小金裸子。
按照金银一比十的兑换比例,这就是六十两银子啊!
赵平安震惊了,两辈子加一块儿也没收过这么重的礼,家常他也用不着这么多,他干爹真敞亮。
正值九月,天刚刚转凉,书院召开了一次家长会谈,作为夫子与家长之间沟通的桥梁,也是谈谈孩子们日后的一些发展。
因着赵平安和姜鱼墨俩孩子都在一个班级,姜大太太原想着一道儿把两个孩子的会都开了,结果赵平悦主动提出要去替他弟弟开会。
之前平安被人讥讽说是寄住在姜家的穷亲戚,在同学间闹出的那场风波她小丈夫可是跟她说过的。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这么碎嘴。
对于赵平悦来说这还是她头一回去书院,从前他都是顾着姜鱼墨的面子,不好过去。其次也是因着男女大防,不过现在她倒不想顾虑这么多,总归她是嫁了人的。
既然决定去了,那必定要打扮得隆重些,却又不好太招摇。
毕竟学院里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少年也是不少的,别再惹出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于是,九月初八这日,赵平悦给自己挑了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和外裳,外披一件青色纱衣,下半身着青色的石榴裙,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白里透红。
将上层头发盘成圆状,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简单的插着两根羊脂玉簪子和一串珠花。
贾教习教过她,全身上下不需要都华贵,只突出一样就可以,所以她只从自己的嫁妆挑了只红白相间的宝石珠花簪在发间。
那宝石不大,却也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的,银丝黄蕊环绕,甚是雅致,有如神来之笔,衬的那小脸白皙红润,尽显芳华。
好一个娇俏的妙龄少女。
为了给姜鱼墨一个惊喜,大太太并未告诉他他媳妇今日会过来给平安开会,所以姜鱼墨还是如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啥干啥,总归是不好好学习。
不过荟聚书院对于学子们的管理还是相当严格的,家长会谈要开,可也不能耽误学生们的课业,他们束脩交的多,总给学子们休沐确实是不合适的。
于是,这家长会谈便开了书院后头的偏房,而学子们则是照常在教室自习。
两个孩子上学出门早,大太太倒是不用去的太早,时间还充裕着,吃完早饭再过去都算早的了,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这儿竟然碰见了个熟人。
“鸟爷爷今日怎么过来了?”赵平悦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
鸟爷今儿特意穿了一身儿狐皮领子的大衣,瞧着就是阔绰,一点儿都不像他平日的风格,想来是精心准备了的。
他来书院当然不是来找哪个人闲谈的,本就是奔着赵平安而来。
他跟大太太并不相熟,只是客套的打了声招呼便只顾着跟赵平悦说话:“我听老太爷说,今儿个平安有家长会,他跟我说是你家大太太替两个孩子过来开。我想着今日店里今天也不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来了。”
一听这话,鸟爷旁边的小厮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他一眼,面上虽是不显,心里却对他家老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甚是佩服。
啥叫店里今天不忙,应该这么说,除了年节和鸟爷休息的时间,他们店里啥时候闲过?
鸟爷当然不知道他身旁的小厮在想什么,老太爷更不知道他孙媳妇儿去给平安开了家长会,不然他就不多这个嘴了。
两人面面相觑,场面氛围尴尬得很。
赵平悦不知道鸟爷会来,若是知道,此番她就不过来了,本身她自己都是个未成年,而且两个孩子却需要三个人来给开家长会,确实是多余了。
她暗里搓了搓帕子,脑筋一转,便又说:“这样吧鸟爷爷,你放心的去给平安开家长会,我去后头的花园转转。”
鸟爷摆摆手:“丫头,哪用得着你回避,我顺道去找他们院长说说话,都是老熟人了,倒也是无妨。”
今日本就是他唐突了,没打招呼就直接过来,还要个孩子主动回避,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平安要是知道他这么对他姐姐会怎么想他这个干爹?倒是显得他欺负小辈。
第六十一章 家长会
赵平悦却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鸟爷去倒是比他去要合适得多,而且在身份上也说得过去。
“可别,鸟爷爷如此看中平安, 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替他高兴,平安是我看着长大的,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能多个人疼他, 我谢谢您都来不及呢!
娘,您跟鸟爷爷过去吧,我去书院里头转转。”
“也好”姜大太太点点头,直接应下, 并不顾忌这些。
不同于别家素来有婆媳矛盾, 她儿媳妇是她看着长大的, 俩人亲的跟母女似的,这点小事两人倒都不会介意, 也不会因此就心生罅隙。
“那就辛苦平悦丫头了”
“鸟爷爷客气”
几人分开后,赵平悦去了书院后头的园子里逛了逛, 时间还早呢, 她不着急, 而鸟爷则是随着大太太一同进了会堂。
丙班怎么着也有个三十多号人, 此时, 家长中已来了将近小二十人,这个时辰他们来的并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
鸟爷毕竟在这县里混了好几十年,比起足不出户的姜大太太更让人熟悉,于是一进门便被人认了出来。
“呦!能在此处见到鸟爷实在难得,您今日怎么舍得过来了?”
鸟爷拱手:“刘家贤侄啊, 你父亲近来身体可好?”
“都好都好。”
二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一阵,马上便转到了旁人处。
“张三爷,好久都没去我那了,还有,这不是白二爷嘛,久违了……”
“嗐!这不是前阵子赶上秋收嘛!忙得很,过几日我定亲自去你那亲自拜访,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上一盅。”
“好好好”
张三爷跟他客套完才注意到他旁边站着的大太太,便开口问道:“鸟爷,您身边这位是?”
鸟爷满面红光,一脸笑意帮他介绍:“这是姜家的大太太,姜峰的儿媳妇儿,可巧,今日正好碰见了。”
“哦!原来是姜家大太太,初次见面,姜大太太也是来给孩子来家长会?”
姜氏福了福身,回道:“家里孩子在书院读书,我来看看。”
不过说到姜家,顿时就有耳朵灵光的女眷走过来问道:“你是姜鱼墨的娘亲?”
问话的是位上了年纪的长辈,手持一根扶老手杖,衣着华贵精神矍铄,瞧着就是位养尊处优的主儿。
这位老太太的面孔她瞧着也不大熟识,似她们姜家女眷素来是不管外务只管财务的,说名字她兴许还能知道,但一对上人脸她自然就认不全了……
当下只好便斟酌着开口:“敢问这位婶婶怎么称呼?小子顽皮,若是有不当之处还望婶婶见谅。”
那女眷也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场面像是僵住了一样,姜大太太顿时有些下不来台,面上虽不显,心中确十分不悦。
既是成了一家人自是要互帮互助,鸟爷见这场面尴尬忙过来替她解围:“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孙家老太太。”
那孙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斜睨了他一眼,心想还想着这鸟爷什么时候跟姜家的妇人熟识起来了,今日竟如此好心替她解围?
她拄着手杖慢条斯理的走到鸟爷跟前,客气的说道:“哪用劳烦鸟爷,老身也就是个寻常的老太婆,哪够得着你称一句太太。只是家里孙子在书院读书,我多来看看罢了。
呵呵!免得又被哪家不长眼没教养的孩子给欺负去了。”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她眼神都要飞到大太太眼珠子里去了,明眼人都知道暗指的是谁。
大太太挑了挑眉,倘若是孙家人,这番做派她倒是理解了,这“不长眼没教养”是说谁的?她若没猜错,应该是他家鱼墨。
这老婆子摆明了就是要下她面子,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哦!原来是孙家的老太太啊!久仰久仰,常听我家鱼墨讲,书院的风气最是严谨,夫子也最是公正,怕是孙太太又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我跟您说啊,这流言蜚语最是不可信,不可信。”说到此处她还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感慨的样子。
姜大太太当然听说过姜赵孙三家几个孩子在书院惹出的风波,她儿媳妇儿因着这事还好生哭过一场,给她儿子心疼的不得了,急得要跳墙。
她自己心中也是气急,家里几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虽是惹事却不惹大事,也从不主动挑事,平安为什么会被流言攻击?姜鱼墨又为什么打人?
还不都是孙家那个孩子惹出来的吗!
主动提到“流言蜚语”就是在提醒她:这是你孙子惹出的祸,还是好好管教自家孩子为上。
把后面“不可信”三个字咬的死死的,也是在告诉孙老太太:姜家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听见姜大太太反将了她一军,孙老太怒气上头,也顾不得旁人在跟前,将手杖提起又重重敲在地上,恶狠狠的,轻声说道:“你当我孙家没人?”
“孙老太太不也当我姜家无人?”
姜大太太一点也不怵她这架势,威胁人,谁不会?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搁这玩什么聊斋呢?
孙老太指着她的鼻子,顿顿道:“你……你这妇人,家中长辈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讲话的,真是无理、放肆。”
大太太也不恼她,当即陪笑道:“孙老太太训斥的对,是妾身在家中随意惯了,回头定会将此事禀明婆母,让婆母亲自跟您说道说道,至于该是罚还是如何就不劳您费心了。”
不提起她还好,一提起姜家老太太孙老太就气的上火。
跟姜大太太一块儿她还能以长辈的身份压一压她,但是她跟姜家老太太是同辈,怎么压她?她又不是力能扛鼎的武夫,能给她一拳还是怎的?
显然是行不通的。
姜家几个妇人哪一个是好惹的,大太太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明面上是认了错给了她面子,还搬出自己婆母来说话,让婆母来管教,可不就是在讥讽她插手别人家事。
此时她若是逼得太过反倒显得她不会做人了,孙老太太眼神不定,心里想着:姜家的这位大儿媳,倒也是个能耐人。
姜大太太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不怯她,更不想跟她吵,便带了鸟爷找了个安静些的位置坐下,低声给他说明了来龙去脉,讲的就是第一回 的流言蜚语所有人都被打板子的事儿。
对于大太太所阐述的内容,鸟爷表示难以置信,目瞪口呆的说道:“几个班都罚了?平安还有这胆量?”
“鸟爷您别误会,就事论事,平安毕竟年纪还小,做事不如大人想的那么周全。”
鸟爷一听就知道她是误会了,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这小子,太对我胃口了。”
大太太“……”
他实在想不出来赵平安这个小不点儿还能有这份胆识和魄力。
这个干儿子,甚得他意。
不过孙家那小子,忒坏,小小年纪就知道弄些个流言蜚语欺负他干儿子,长大了还了得?那孙家老太婆也是,以辈分压人,忒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