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酸茄
而另一边,自打李程文他们三人走了以后,高小姐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些什么。
连续几日她都是愁眉不展,高老爷还问呢:“是不是病了?”
高小姐虚弱的回道:“确实是病了……”
高老爷很是担忧:“要不要爹叫人去给你请大夫过来瞧瞧,毕竟家里事务繁琐,身体可不能出事儿,还是得早些调养。”
“大夫倒也不必请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病。”
“什么病?”
“相思病——”
高老爷听他闺女这么说,不敢接话,这些日子里她闺女弄出的动静他也知道,李程文刚走,她心里总会有些不适应,过一阵儿适应适应也就好了。
只不过连续几日下来,高老爷觉得自己有点遭不住。
他家闺女这回倒是没跟他大吵大闹,但他宁愿她跟他大吵大闹一回。
她也不说别的,只是吃饭的时候,高小姐就指着那道鱼脍幽幽的来上一句:“程文哥最喜欢吃鱼脍了。”
高老爷放下了筷子,有些吃不下,今日这鱼……太腻。
高老爷为了哄她,给她送了支桃花簪子,高小姐接过后哀声载道:爹爹送我桃花是因为你也觉得我的桃花运没了吗?”
这话高老爷接不住。
不光是这些,她是看什么都能够想到李程文,家里的布庄送来了给李程文定制的衣服,他闺女就拿着衣服在他跟前比划:“爹,你瞧这衣服,程文哥穿起来一定好看。”
甚至到后来,她对着月亮都能蹦出一句:“爹你看那月亮,长得像不像他,还有天上挂着的牵牛织女星,像不像被你生生拆散的我跟程文哥。”
高老爷有些崩溃。
但这并非结束,只是开始……
站在家里的花圃,高小姐蹲下身子攥了把土捧到他跟前,一脸开心的道:“爹,你看我手里有一把土。”
高老爷真的被他闺女给折磨怕了,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果然,紧接着就听她闺女说道:“我想让他栽在我手里。”
高老爷憋着一张苦瓜脸:“他还没栽,你爹我要栽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怕他老命不保,但是要是真把闺女配给李程文他又不甘心。
愁啊!
眼不见心不烦,高老爷实在是受不了她闺女这番做派,于是就躲了起来,每天四处转悠,视察自家的铺子,弄得高家手底下几个铺子的掌柜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他们东家这几日太反常,平常半月不来巡一次,这几日一天能来好几趟,搞得他们这些做掌柜的也是心力交瘁。
底下人抱怨,自然会往上传,听见店里的伙计来与他禀告的时候高小姐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爹不是吃软不吃硬吗?给你来点稀的,看你吃不吃。
这招虽说是有些损,有些油,甚至有好些时候她自己讲出来都觉得受不了,但她觉得她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翻着账本,高小姐在心底暗暗的想:李程文,老娘为你付出这么多,日后你若是对我不好,天理难容。
正值九月,马上又是蚕茧收获的季节,高老爷终于不躲了,难得今日叫了她闺女主动来说话。高小姐原本还想趁此机会再油腻一把,高老爷及时打断。
“别闹了,这次跟你有正事谈。”
见她爹像是来真的,高小姐也正色起来:“爹你说。”
“我瞧着咱家布庄,该添些新的料子了,你去进些货来吧!”
高小姐一合计,他爹这是想把她支出去啊,那怎么能行?她好不容易进行到一半儿的计划怎么能就此泡汤?
“爹,家中事忙,我得在家帮衬。进货的事情让管家去就可以了。”
高老爷直接拒绝:“不用,家里我顶着,我可以,不用你操心。”
高小姐轻轻的锤了他爹一下,锤得高老爷一声闷吭,差点没给他爹锤出事儿来。
“爹,你说什么呢?女儿这是心疼你。”高小姐扭扭捏捏的,说这话的时候,她还装得特别无辜特别莲花,差点儿没给高老爷恶心个透。
高老爷长出了口气,胡子都被吹了起来,没好气的吼道:“你少说些话就是对为父最大的关心,刚刚那一锤你差点没给我捶死,要是再用力些我就要去九泉之下跟你娘团聚了。”
“爹,你说这话女儿就不高兴了,咱家里事多,我这是怕你忙不过来,再说了,我刚刚明明没使劲。”
“没使劲都快要了我的老命了,你要是再用些力气你爹还活得成,家里的事我可以,不行也得行,你没接手家业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打理。你就放心的去进货,最好是……”说到这,高老爷及时捂住了嘴巴。
高小姐气定神闲的问他:“最好是什么?”
“没什么……”
最好别回来了。
高小姐寻思着可能是这阵儿把他爹恶心坏了,要不就先缓一缓?等她进货回来了再接着实施这计划,这样也不是不行?那问题来了
“既然是进货,那爹你总得告诉我要进什么货?”
高老爷从椅子上爬起来,坐直了身子:“店里需要一批蚕丝,我听说隔壁有个县上就有人养这东西。”
“我记得咱们郡里好像也有人养蚕,干嘛非要跑到小县城去?”
高老爷瞪了她一眼:“让你去你就去。”
“行吧行吧,我去还不行吗?”她就当这次去散散心。
“爹,你说的是哪个县?”
“鹤溪县”
“啥?”
高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我说鹤溪县,你到底去不去?”
高小姐大声应道:“去,必须去。”
这活儿,非她莫属。
第一百零一章 白薇表妹
姜鱼林做了举人, 自然是跟以前不一样了,除了功名上发生变化以外,另就是在秀才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不少免赋税的田亩数。
要知道, 除了免除全家的徭役之外,举人还能够免两百亩地的赋税。
两百亩, 这并不是一个小数字,不过家里的田地一向是记在老太爷名下, 后来姜海和姜河大了以后他们二人名下也记了许多,原因便是去官府更改所属人还要再花费一定的银两,得不偿失。
老太爷年纪大了,把着那么多土地在名下也没那个必要, 所以他名下的田亩自然是最适合转到姜鱼林名下的, 这件事, 老太太直接拍板钉钉。
但是转到姜鱼林名下也只是挂个名头,并不代表这地就是他的, 对于姜家日后的财产分割,老太太有他心里的一杆秤。
手心是肉, 手背也是肉, 她也不能顾此失彼, 总归姜家现如今是未分家的, 能省则省。
土地的转移手续只需要到官府做个登记, 因为功名在身,只一日便办完了,这也是无形中带给他的特权。
之后便是操持姜鱼林的升学宴,他升做秀才的时候并没有去办,这回自然是要办一回大的。他们县上起码还有举人,但目前出身国子监的举人可就姜鱼林一个, 所以不光是姜家人重视,就连县太爷也重视了起来。
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那国子监听上去是读书学习的福窝窝,毕竟里头能够担任夫子的无一不是科考出来的进士,教学水准绝对是顶尖的。
但抛开这点不谈,它更是在朝廷有头有脸的勋贵人家的子弟聚集地。
不说多了,但凡交上一两个有用的朋友,或许对以后都能起到很大的帮助,在这个官官相互的功利场上,那一两个有用的朋友便是你的人脉,你的后台。
而且姜鱼林年纪小,若无意外,进士是一定的,保不齐哪天就升到了他头上,谈不上巴结,起码不能结仇,所以这礼肯定是要备上一份的。
姜鱼林的升学宴是安排在了九月初三,时间赶得很紧,乡试出榜之后他们便在着手安排了,所以这几日的时间虽然仓促了些,却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毕竟是他们江家的第一个有功名的孩子,老太太准备给他摆一回流水宴,这宴会是大事、要事,大房二房的人都得出来帮忙,姜鱼墨也不例外,家里其余的事物统统搁置在一边。
来往的宾客众多,这流水宴估计要摆上个两三日,这波吃完就换下一波,如此才叫流水席。
既然是为姜鱼林摆的流水席,他自然是不能闲着,在这桌敬上一杯,那桌再敬上一杯,眼瞅着大孙子不胜酒力,老太爷赶忙让人把酒换成了茶水。
扶着醉醺醺的姜鱼林,老太爷不由得腹诽:这孩子也真是的,压根就不会喝酒,还跟着逞什么能?
把大孙子交给二儿子自己又接着去应酬,这种长脸的事儿可少不了他。
姜二爷又叫了一个小厮过来跟他一起扶着姜鱼林,没有两步路正好迎面儿走过来一个少女,口中呼着“姨夫”过了来。
那女孩瞧着大概十来岁的样子,倒是自来熟的很,一点儿也不怯,姜河一时没想起来这女孩是谁,只笑了笑,简单的问候了两句,直到这孩子的爹也过了来他才认出是谁。
那人开口道:“姐夫,好久不见。”
来人是他媳妇儿的亲弟弟,也就是他的小舅子,那刚才跟他打招呼的女孩就是他外甥女,叫白薇。
姜河揽着儿子,也回了句:“好久不见。”
由于二太太不是本县人,离娘家有一段距离,便和娘家关系走得没那么近,当然,也不排除说她本身与娘家就不亲近。所以哪怕是他外甥白桑也在鹿鸣郡荟聚书院也是如此。
两家联络的少,只是每年定期该送去的节礼从未少过,大面上算是过得去。他二人确实是好久不见,不然也不至于连白薇这个外甥女都没认出来。
姜二爷夸赞道:“小薇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水灵,姨夫刚才差点没有认出来。”
白薇含羞带怯的捂口笑笑:“姨夫过奖。”又与他客套了两句,见她姨夫还扶着一个少年,便又问道:“这就是鱼林哥哥吧?”
姜二爷应了声:“是”
“怎么?鱼林哥哥这是喝醉了?”白薇一脸担忧。
“确实是有些醉了,不过不是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刚科举完,这几日事杂,来的人多,少不了要应酬,所以就喝了几杯。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不胜酒力,三杯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让你们见笑了。”
“哪里哪里,鱼林如此争气,年纪轻轻便中了举,怎么能说是见笑,应当恭喜才是。”
“哈哈,你说的也是正解,只不过这会儿孩子还醉着,我先送他回去,等回来咱兄弟俩一定多喝几杯。”
人家不方便,白大爷也不好占他太久时间,便应了声:“好”
姜二爷让人招呼他二人落了座,自己就先送了姜鱼林回去,没瞧见白薇的眼神一直盯着他儿子看。
等人都走远了,白薇才小声与她爹讲:“爹,鱼林哥哥长得真好看。”
白大爷似乎是想起什么,还有些艳羡:“何止是长相,这孩子如此年轻有为,日后的成就定不会低,可不像你哥哥似的,读书读不明白生意做不明白,也不知我那好姐姐会给他说个什么样儿的媳妇儿。”
“爹,您看我……”
听他爹说到这儿,白薇捏着帕子低着头,忸怩着,一脸的单纯和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自荐。
她今年也十四岁了,还没定亲,两家又是亲眷,若是她爹爹肯替她出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闺女这么问,白大爷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幽幽地看了他闺女一眼,叹了口气道:“鱼林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你可别打他主意。”
姜鱼林之前就引起过整个县里有女孩儿人家的青眼,可以说这县上适龄人家的女孩儿他可以随便挑,但即使是如此,他姐姐愣是没松过口,不只是她,姜家人连个口风都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