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钰
少女温热的呼吸扑撒脊背,让沈谬感到心慌紧张的同时,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和忐忑。
他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下意识将手撑在墙壁上,肩臂刚刚消失的肌肉线条立刻又起伏起来。
绵绵扶着男人的腰,细细的笔尖落在那触目惊心的伤疤上,晕开艳红的颜色。
“崽崽说,那个故事最特别的设定,就在于玫瑰和龙的不匹配。最好看的地方,也在于因为这份不匹配,而让玫瑰陷入的挣扎和痛苦。”
不匹配......
沈谬单手撑着墙壁,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细细的笔尖在伤疤上描摹,就像是羽毛轻扫过一般的痒意。
男人沉默着看着旁边洗漱间的镜子,仔细辨认着她的口型,同时,也在咀嚼着她话里的意思。
甚至他还无意识地感叹,感叹于当初只会将所有的想法直白说出的小孩,如今,竟然也学会了隐喻。
“可我不喜欢。”
少女细细地,在沈谬的伤疤上绘制着玫瑰的模样,
“我不懂,也不喜欢人类所谓的大道理,比如什么匹配才能够并肩,比如什么痛苦的美丽,比如什么触不可及的希望。”
她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眼眸中倒映出艳烈的红,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回到我身边?”
毕竟,作为龙的宝贝,不需要任何其他的特质,只要漂亮就可以。
这样的问题,出乎沈谬的预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她还是以前那样,想什么,就说什么。
沈谬抿了抿唇,清冽好听的嗓音有些干涩,
“因为只有那样,才足够长久。”
【长久?】
绵绵愣住
龙族是长生种,寿命长达数万年,至于人类,寿命的长度有时候还不及他们睡个觉的时间。
“可是龙的寿命很长,人的寿命又很短,所以我完全可以陪你到生命的终点的。”
她说着,笔下的玫瑰已经逐渐成形。
沈谬一怔。
陪他到生命的终点.......
明明听起来是很动听的,可实际上这句话的背后,他不过只是江绵绵生命里的一段还算有趣的过客。
这句话,让沈谬也开始怀疑自己。
明明最初,他想的也是守护她一生,可如今发现,字面的意思或许可以做到,但他且生出了一种极度的不甘和难过。
他好像,不仅仅简单地,只想要一份几十年的陪伴。而是更多的,更深刻的,甚至于刻入灵魂的,某种东西。
察觉到他的沉默,绵绵停下笔,抬头,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纠结。
“还有我想问,你一个人类,是一直在想着要保护身为龙的绵绵吗?”
纠结许久,她还是问了出来。
沈谬低声应,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少女的面色古怪了起来。
因为昨晚上,卓小绵说,弱小的一方,没有任何利益推动地想要保护强大的一方,只会是因为爱。
而且,沈谬还一直想要强大到与她并肩......
绵绵想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答案。
因为,他们龙龙找伴侣,都得找自己喜欢的,而且必须是更强大的,最不济也得跟自己差不多。
爱+变强=想当龙的伴侣。
这逻辑,完全符合龙的世界观。
“沈谬......”
绵绵踮起脚,用笔头勾住男人下巴,让他转过来看向自己,惊奇地问,
“你是不是其实,一直都想做龙的伴侣?”
“........”
沈谬呼吸一窒。
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因为江绵绵对他而言,算是一束光。而他也习惯了她的陪伴,甚至渴望一直呆在她身边。
所以,沈谬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做一个,属于她的,安静而强大的守护者。
可回国以后,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天真。因为江绵绵长大了,以后会恋爱,会结婚,甚至组建家庭。
到那时,他会变成多余的负担。
但如果......
如果和江绵绵谈恋爱的,结婚的,甚至以后未来组建家庭的,是他呢?
哪怕只有短暂的,人类的一生,他也足够可以在她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这一刻,漂亮的钢琴家喉结微动,他转过来,后背新生的玫瑰落在阳光里,
“是。”
他给出了认真而肯定的答案。
“我想的。”
“.......”
绵绵震惊过后,开始感到为难,她犹豫片刻,摇摇头,
“可,你应该不行。”
少女踮起脚,揉揉他的脑袋,叹息道,
“因为,你不能让龙龙生蛋的。”
全龙族都只剩下她一只小雌龙了,绵绵还得承担起龙族繁衍的重担呢。
被无情拒绝且被否定男性能力的沈谬:“.........”
第80章 八十只龙崽
沈谬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某天会如此猝不及防地对江绵绵告白。如果,那一句肯定的回答,算是告白的话......
那他现在, 已经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以一个最古怪,但是又非常符合江绵绵风格的拒绝理由。
——不能让龙生蛋。
换成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男人不行。
不行.......
甚至于, 她说这话的时候, 还像安慰狗狗似的揉了揉他的头。
沈谬抿紧唇线,冰蓝的眼瞳深处仿佛涌动着什么黑暗而滚烫的东西。
手腕一紧, 绵绵被他拉得踉跄一下,差点撞到沈谬的胸口上。她条件反射用另一只手按住男人的左胯,勉强保持了最后一点点的距离, 免得衣服蹭到, 等下就不好上颜料了。
“沈谬,你突然......”
她有点生气地抬头,猝然怔住。
那张过分昳丽的脸庞在眼前放大,长长的睫毛垂着,让蓝宝石般的眼瞳里落满花簇般美丽的阴影,
二十六岁的沈谬,和绵绵第一次在冰塔里见到了那位美丽的公主,长着一张同样美丽至极的脸。
原本浅色的唇瓣, 因为她刚才的按压, 印出一道深红诱人的痕迹。
完完全全地,连每一根发丝, 都踩在龙族的审美点上。
“江绵绵, ”
他喉结微动, 深蓝的眸子像是封冻的冰层, 而在那之下,似乎涌动着什么更加灼热的东西。
“你最好换一个理由。”
因为如果仅仅是这样的原因,那么他只能想出唯一一个,过分的证明方式。
但那样的想法仅仅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甚至沈谬还想过对她做一些更亲密的接触,比如她小时候总让江淮生做的证明,
比如,亲吻。
沈谬垂着眸安静地看着她,深蓝的眼瞳中,倒映出少女因为微怔而微微长开的唇。
唇形饱满,像一朵即将绽开的山茶花。
但是最终,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念头都被漂亮的钢琴家深深压在了心底。而他唯一做出的,稍稍超出一点友好距离的事情,仅仅只是捏住了少女的手腕,然后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嗯?”
绵绵的睫毛颤了颤,从男人过分艳丽的容色中回神,她不明白,
“为什么要换?”
说着,她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被对方捏住的手腕。这次沈谬的手没有隔着一层衣袖,而是直接贴住了少女柔软细嫩的皮肤。
常年弹琴,让沈谬的指腹生了一层薄薄的茧,摩挲着皮肤的时候,总带来一种格外难耐的痒意。
她手里还捏着画笔,因为刚才突然被拉过来,笔触擦过了的男人锁骨,有一些兑了油的颜料落后腰上,顺着腰线滑下,晕开。
不过这个角度,绵绵并没有注意到,她并不讨厌沈谬的触碰,她只是觉得很痒,不过她也没有挣脱,只是抬头望向对方,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就是最最最重要的理由了。”
绵绵觉得他这个话很奇怪,
“毕竟,我们龙族就只剩下我一只小雌龙了,得努力承担起龙族繁衍的重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