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六月
林满慧气定神闲,动作慢条斯理,举手投足却充满着韵律感,松永秀的内心再一次涌起波澜。
松永秀年纪三十有六,节律自好,沉迷艺术,从未想过娶妻。一见林满慧雅致如菊,仿佛撕开长夜的闪电一般,瞬间点燃他内心的热情与爱火。他努力释放善念,可是林满慧不领情,她身边两个男人对自己敌对意识很强烈,根本无法靠近。
“满慧小姐。”
松永秀没有气馁,拿着花枝过来,微笑道:“我这次的插花作品,将以菊为主题。我们泥哄国人以菊花为尊,皇家服装有不少菊花纹饰,你们华国人称菊花为花中隐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对不对?”
这……是透题的意思?
林满慧站起身,板着脸:“我们展台多的是兰花,我便以兰为主题。”
松永秀道:“论道,论的是花道,谁输谁赢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花之四君子,梅兰竹菊,我们各取其一。华国人还有句老话,秀外慧中,正合了我们俩的名字。华国有句老话,千里有缘来相会……”
秀外慧中,合了两人的名字?林满慧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是气红的。
“你们泥哄国人最擅长的伎俩,就是口蜜腹剑,你别跟我玩这一套!比赛就是比赛,等你赢过我了再来说这些便宜话吧!”
林景严听这小鬼子越说越不像话,老大一把年纪了还来说这些骚话,真不要脸。可人家是外宾,又马上要搭台比赛,还真不好动手揍,只得抬手将他往外推,恼怒地说:“滚!莫来惹我妹,如果放在以前,就得治你一个流氓罪。”
易和裕更是听着脑仁疼,千里有缘来相会……尊贵的师父竟然被这个小鬼子占了便宜!
‘’松永先生,请你自重!‘’
他抬眸盯着松永秀,目光中带着威压。土系异能者以稳定与力量著称,松永秀哪里承受得住?连退几步,额头有冷汗冒出,匆匆离去。
两点,论道开始。
和景公司一方、幽谷花社一方。
会场一区正对着大门,视线非常好,正中央有一处舞台,用于发布推广、领导致辞,现在已经按照比赛形式布置好。
两张方桌分列东、西两方,和景公司在东、幽谷花社在西。中间是一排盖着红布的长桌,上面摆着名牌,算是裁判席位。
舞台下方已经站满了观众,都是准备看热闹的。泥哄国人对花道十分自信,自认为是本国传承,把它与茶道、书道相提并论。但在华国人看来,这些都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只不过被你们学过去了而已,得意个什么劲?
现在终于有人敢向泥哄国人挑战,挑战的还是他们最得意的花道,多么鼓舞人心!
上午争执的时候,华国人就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开始论道。虽然被领导强行拖到下午,但热情不减。每个展区只留下一人守摊,其余都涌了过来。
“来了来了!”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人群散开让出一条路。
林满慧、易和裕、林景严一起走上舞台。易和裕捧着大方花盆,林景严捧着一株莲瓣兰,林满慧手执着几株野草、一根牵牛花藤。
比赛要求现场完成作品,因此他们只能将原材料带到舞台上来。
莲瓣兰是那盆“雪莲”,素心兰,叶片油绿细长,花朵雪白无瑕、秀丽清雅,难得的是花开三枝,并肩而立。
放在一大堆精品兰花之中,这盆莲瓣兰并不算出彩,但现在单独捧出来,众人才发现它的好处——美丽而不张扬、素净却不冷清。
底下人在议论。
“用这盆兰花论道吗?好看是好看,可是一盆花撑不起那个气场啊。”
“你看那边小鬼子准备的材料,感觉他要放大招。”
“可不是?我怎么有点担心……”
西边方桌旁,松永秀焚起一炉香,净手、静心,麻料夏衣宽松而舒适,他缓缓坐下,闭目凝神。
一番形式下来,仪式感满满,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最新评论:
【嘤~再次追平按爪】
【撒花撒花花】
【小鬼子一顿操作猛如虎,抬头一看二百五】
-完-
第119章
◎华夏文化,包容而低调◎
旁人为她担忧,林满慧却心态很好。
松永秀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震撼人心,其实就是通过某种形式让心平静下来,更好地去寻找与发现植物的美。
林满慧需要这种形式吗?完全不需要啊。作为木系异能者,只需指尖与植物接触,就能听懂植物的语言、了解它们的渴望,还能激发出植物内在的生命力,使之更为和谐、灵动。
所有的艺术,不过就是发现美、表达美。
在林满慧看来,尊重植物的天性,释放其内在的灵性,与自然合一,天然野趣,就是美。
在松永秀而言,凝神屏息,让自己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按照一定的插花手法,让各种花材在空间上组合起来,呈现出一种造型协调感,就是美。
各有各的思想,到底谁对谁错、谁优谁劣,一比便知。
林满慧挽起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臂,头发梳成一条辫子搭在后背,鬓边别一支玉色发卡,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首饰,素面朝天,似一株莲瓣素心兰,清雅秀美。
她转头看一眼松永秀,见他还在那里神叨叨地闭目养神,抿了抿唇,眉眼一弯,笑容天真活泼。她没有坐下,而是示意易和裕将方形花盆放在桌上,伸出手将野草种在边沿。
“嗡……”台下人不敢惊扰台上插花的选手,议论声变成窃窃私语,响成一片,似蜂群飞过花园。
这样的环境会给人很大的压力,但松永秀见惯不惊。香炉燃起,熟悉的檀香让他浮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哪怕再欣赏林满慧,这一战事关国体,他必须赢!
待他睁开眼睛,双目熠熠生辉,平凡的五官竟多了一分清逸之气。
松永秀淡淡扫视台下,目光从芸芸众生头顶掠过,似蜻蜓点水,一点而过,全神贯注看向眼前方桌——
长方形白瓷器皿里浅浅一湾清水,菊花、月季、竹枝、香茅,还有插花用的小工具:花枝剪、铁丝剪、丝带剪、花艺刀、花泥刀……
底下人看着他一会拿起一样修剪花枝、一会又拿起另一样整理切口,一时之间有些眼花缭乱。
“哇,看着好专业。”
“可不是?剪一枝花得折腾两回,还对着那个浅盘子比划半天。”
松永秀一进入状态,便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插花活。他修剪好花枝,放在一旁的盛水容器之中插好保持湿润,再取过竹枝,剪成小段,再用铁丝编织在一起。他动作娴熟而流畅,底下看半天看明白了——
他在编一个小小的竹篱笆。
不过几根竹枝,在松永秀手中很快就变成微缩的农家篱笆,精巧、充满童趣。
有点意思。林景严站在台上看得分明,挑了挑眉。这小鬼子有一套唬人的伎俩,动作轻柔、缓慢、优雅,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再看林满慧,她似乎有点漫不经心,一把小花铲、一双手,完成所有动作。
挖个坑,种棵草;
再挖个坑,种上牵牛花藤;
将泥土培上,左右打量着还留有大片空地的花盆。
真是急死人了!你好歹也学学小鬼子,做点小手工嘛,就这点野草,能够整出个什么新花样?
台下的华国观众都恨不得跳起来催促:“小姑娘,别玩了,赶紧做正经事儿吧。你不急,我们快急死了……”
记者一边拍照一边嘀咕:“这姑娘不会什么都不懂吧?松永秀明显是胸有成竹,设计好了作品主题与空间造型,连篱笆都能做得出来,这样的小景观既有野趣,又精致无比,一看就比那边种草的花盆更好嘛。”
吉野川站在松永秀身后,不敢打扰他工作,只得咧开嘴傻乐,大肚子挺得老高,一副老子赢了该怎么把战利品带回家的趾高气扬。
蒋弘方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林景严听得清清楚楚。
“别出来丢人现眼了,直接认输吧。别到时候乱七八糟的作品一展示,让人笑掉大牙!”
话音刚落,松永秀转过头横了他一眼:“闭嘴!”
吉野川也低声吼道:“不许干扰松永大家工作。”
易和裕往花盆中输入土系异能,林满慧指尖轻触,在精纯的木系异能蕴养之下,狗尾巴草渐渐立直,摇曳生姿。
咦?台下观众忽然来了精神。
“为什么我一看到这几根狗尾巴草,心情忽然变得愉快起来?”
“我小时候经常拔了它们玩斗草的游戏,你玩过没有?”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两个大男人兴奋地讨论起童年游戏,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野草便展现出勃勃生机。仿佛旷野之中、荒山之间,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野草就是这片领土的主人,蓬勃生长。
林满慧栽种野草看着随心所欲,其实很有章法,哪里疏、何处密,谁想和谁在一起……她心里有数得很。
那边松永秀被蒋弘方插嘴打乱了节奏,深吸一口气,忍住没有转头看林满慧,继续着手中的编织动作,不一会儿,竹枝编的篱笆便已经完成,被他轻轻放在浅水一旁,底下用花泥固定住。
再取几枝香茅叶、金鱼草,修剪之后摆在篱笆旁,松永秀将桌面上处理过的鹅卵石在浅水中摆开,黑、白、黄各色卵石渐渐延伸开来,现出一条弯曲小径。
这是一条彩色石子铺成的美丽乡间小路。
易和裕看到这里,暗自点头。松永秀将小原流插花艺术发挥到了极致,融合进不少水墨画的元素,华国古风浓郁,这条小路顿时就让整个画面灵动起来。
选景完成,松永秀这才开始插花。
他插花的速度很快,菊花的枝叶已经修剪完成,就是一枝一枝按照构思将它们安放在既定的位置。
绿水秋波的花瓣浅绿,丝丝缕缕舒展开来,飘逸动人,成为画面的主角。瑶台玉凤花球浑圆,花瓣洁白似雪,再点缀以含苞待放的米黄色小雏菊、浅粉色月季,好一副秋日百花图。
他从左手边拾起一枝月季,将花瓣、叶片慢慢扯下,撒落水中。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几片残花、落叶,却营造出一种热闹过后归于平静的怅然之感。
台下一片寂静。
这小鬼子的插花作品还真他娘的好看。花还是那几枝花,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他手里,这边放一枝,那边搁一朵,小小月季从竹篱笆缝隙里透出一抹绯色,太美了。
人类对于美的感知是无国界的,这一刻,来自泥哄国的插花艺术给台下观众带来极大的震撼住。
一分钟之后,才有人悄悄说话。
“怎么办?我有点紧张,怕那小姑娘输。”
“别说了,我都不敢看左边。”
“难怪小鬼子趾高气扬,原来这个叫什么秀的人是位大师。”
松永秀长身而起,面色沉稳,安静收拾桌面残枝枯叶、工具。
蒋弘方见松永秀已经完成作品,这才敢说话,凑近吉野川耳边道:“吉野先生,我们赢定了!您听听,底下那些人都开始担忧和景公司了,哈哈……”
吉野川走到方桌旁,认真欣赏着松永秀的插花作品,连连点头:“よかった!”
蒋弘方谄媚地跟在吉野川屁股后头,听他赞好,更是马屁滚滚:“松永先生不愧是泥哄国的插花大师,这作品的意境简直太美了,漂亮、漂亮。”
松永秀斜了他一眼,语带不屑:“你看得出来好?”此人一脸媚相,半点风骨都没有,真让人反胃。
上一篇:在快穿世界做NPC的日子
下一篇:我把仙界上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