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 第22章

作者:不配南 标签: 穿越重生

  婢女云杉赶忙来扶,“娘娘您没事儿吧?”

  张曦月愈发慌乱,她拉着云杉的手,惶惶道,“怎么偏偏是在宝华殿出了事儿,若那事儿真让沈流哲撞见,他气急之下对皇上出手,那皇上大病初愈的身子骨,怎会是沈流哲的对手?!”

  她的瞳孔因害怕而逐渐扩大,“若皇上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我该怎么办?卫国公府之人都敢杀皇上了,那取我的性命岂不是不费吹飞之力!”

  云杉忙安慰道,“娘娘莫要多想!咱们在宝华殿那事儿行得隐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久都无人发觉过,没理由就这么巧被人撞破。且那沈流哲虽是个猢狲,可往日再混闹,也没听说过闹出人命过,娘娘您先安安心。”

  “对!你说得有理,若沈流哲真如此行事,卫国公府饶是再功高望重也无用,一旦背上了弑君的罪名,跌落谷底人人喊打就是瞬间的事儿!走!我们也快跟过去瞧瞧!”

  皇宫,巳时三刻。

  沈流哲行在宫墙之下,向来明朗的脸上,此时却凝重不已。

  沈流哲是卫国公老来得子,父兄忙于公务不能时时管教,出了事沈母哄惯着,沈浓绮又向来是个好说话的主,长此以往,沈流哲便愈发豪恣了起来。

  以往宫中但凡有个什么宴请酒席,他向来是最热衷的,每每都是早早就入宫来,和几个要好的去燕雀湖玩闹一番,再喝得酒酣耳热、心满意足得出宫去。

  为此,弹劾沈流哲的帖子就从未少过,那些帖子如雪花般飞入宫中,先帝却从来未曾管过,毕竟卫国公府一脉已经威势擎天,再出个泼皮纨绔,对皇权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此时沈流哲却不在宴席上,而是走在去宝华殿的还愿的路上。他其实不是个信佛之人,长这么大,也没有吃过半日斋。

  哪怕是大皇子、二皇子去世之时,宫中有命,要传他进宫吃几日斋饭,他也是在袖口中藏满了鼓鼓囊囊的牛肉干进宫的。

  他想着,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温良谦恭之人,生前对他和姐姐都很不错,只可惜没命当他的姐夫。可饶是他们现在不在世上了,哪怕是在黄泉之下,也定不忍看他这曾经的小舅子挨饿。

  若在以往,有人预言他某日会真心实意去佛前还愿,他定然是呲之以鼻的。

  可他今日的确是提前三日沐浴焚香,怀揣着满腔诚心,来宝华殿还愿的。

  就因为沈浓绮那日预言的三件事儿都说中了!

  其一,云山王会在狱中心悸而亡。

  其二,德高望重的净空法师圆寂。

  其三,三清山有异兽出没,咬伤了十数人。

  这三件事儿中,若只说中了一件,那沈流哲大可以认为是瞎猫碰上个死耗子,但却偏偏真预言中了三件事情!

  他不得不相信,那菩萨给沈浓绮托梦确有其事。他一面觉得慎得慌,一面也开始隐隐担心,沈浓绮嘴中关于卫国公府之言,或许是真的。刘元基或许真的会对卫国公府下手,他们即将阖府伤亡,万人唾骂,不得善终。

  沈流哲怀揣着这些心事,终于走到了宝华殿。

  远远的,福海就瞧见了这个混世魔王,先是心中一紧,然后迎了上来,脸上端满了笑脸,“沈公爷今儿个怎么有心思来宝华殿了?”

  沈流哲斜乜他一眼,抬腿就要往里走,“小爷我要做什么,犯得着和你说么?”

  “哎呦,沈公爷留步。”却被福海拦在了殿门外。

  福海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好声好气道,“沈公爷,今儿个回宴,皇上正在里头给太后祈福,特意吩咐了,不准闲杂人等入内。左右里头也是些香火经书,没有什么值当沈公爷瞧的,紫宸殿那头,倒是设了些投壶射箭的场子,伯爵府那几个爷可都在那边呢,小公爷若是想要玩闹,不如去紫宸殿瞧瞧,这宝华殿冷清清的,只怕扫了爷今日的兴致。”

  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地方,是沈流哲想去,却有人拦着的。

  沈流哲当下脸就黑了几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看小爷脸上哪个字写着闲杂人等?”

  “祈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居然还要封殿?姐夫这皇帝的派头真是越来越大了!他不是在里头祈福么?巧了!我正好进去同他有个伴儿,与他一同礼佛!”

  说罢,绕过福海就要往里走。

  福海被吓的碎心裂胆,赶忙追了上去,还打算要再拦。

  沈流哲却被他烦得彻底没了耐心,撩起衣袍,一脚猛力踹在了他的肚腹上,怒斥道,“你这不识抬举的阉人,居然敢挡小爷的路,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前阵子我阿姐赏的三十军棍没让你长记性?”

  “小爷我今儿个就算是未经通报闯了进去,莫非皇上还会怪罪我不成?!”

  福海受了军棍的伤本就还未痊愈,受了这一脚,伤口愈发崩开,疼的龇牙咧嘴的同时,却还是没忘喊了龙鳞卫过来。

  龙鳞卫乃是皇上的私卫,里头每个人皆是由刘元基精心挑选的,只对皇上一人尽忠。可饶是如此,那龙鳞卫还是放低了声调,“沈三爷,确是皇上吩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沈三爷就不要戏弄小的们了,行不行?”

  沈流哲一看这场面,便知想要从宝华殿的正门进去,估计是要硬闯了。

  可阿姐再三强调过,不要再在宫中惹事生非,更何况他上次被周沛胥打了板子的腚|部也还正在隐隐做痛,若是将事闹大,免不了又要挨罚。

  幸而他自小在皇宫中胡窜,对它的熟悉程度堪比自家后院,知道除了正门,还有几处鲜有人看守的小门,思及此处,沈流哲瞪了福海一眼,放了句狠话便扭头离去。

  哪想这几道小门竟也有人看守?眼瞧着沈浓绮说的还愿吉时就快到了,沈流哲无法,情急之下只能忍着屈辱,钻狗洞进了宝华殿。

  他快速将身上的尘灰拍干净,然后便踱步朝朝宝华殿的正殿走去,他心中生了些疑窦,这宝华殿除了太后,其他人向来鲜少踏足,怎的忽然一下子这么抢手了?到底是无忧无愁长大的公子哥,并没有往更深处想。

  穿过了两道垂花门,又拐道了几条小径……

  蓦然!一丝若有若无的娇|喘声,传入了耳中!

  佛门圣地,清净之所,怎会出现如此靡靡之音?

  沈流哲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可随着他的脚步渐近,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声调越来越高,似难捱又似欢欣,似啜泣又似愉悦,且离近了之后,便能分辨出,这不仅是由两三个女子发出的声音!

  沈流哲虽年纪尚小,但也不是个不知男女□□为何物之人,自然是知道这声音,到底是在何种情境之下发出来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脑子翁然空白一瞬,只觉得荒唐至极!

  饶是他这般行事荒谬胡闹之人,也知就算再不信佛,可也不能随意亵渎神明!宝华殿乃宫人祈福拜佛之所,菩萨真人的眼皮子底下,怎会有人行出如此谬妄之举?

  能有权利如此逾矩之人,宫中之有一个,联想起守在殿外的福海与金鳞卫,沈流哲心中咯噔一下,立即顺着声音寻到了一出厢房外。

  他戳破了窗纸,眼神望内探去。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厢房中央是坐身高九尺,浑身塑了金身,面目沉静的佛像,周围的经幡和经书,堆围在佛像四周,佛前有若干舍利佛塔,碗口大的香炉中,还点着缕缕青烟……

  刘元基上袍未解,裤带松落,正躺在佛前的香桌之上,任跨|上道袍松散,露出艳红肚兜的光头女子,在他身上摇曳生姿。他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往常相处时的皇帝,狂欲的眼中尽是暴戾,杀性极重。

  除此之外,另有六七名光头女子,瞧上去像是道姑,脸上却都带艳色,身上或穿着素净道袍,或身披薄纱艳衣,外衣肚兜皆散落在厢房四处,她们或坐或卧,一面取悦自己,一面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在助兴!

  佛像手中端着的本是莲花,如今落了条艳红的衣带,让这原本庄重肃穆之处,染上了许多旖旎。

  这极具冲击的画面,映入了沈流哲的眼帘,他直觉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自在了起来,赶忙底下了头。

  沈流哲心中腾然生了一把火!没想到阿姐对刘元基一往情深,万事百依百顺,刘元基却居然背着阿姐,在暗中行如此苟|且之事!若是阿姐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沈流哲的拳头不知不觉握紧了,太阳穴旁的青筋也暴起,两眼几乎能射出火光来。

  若是寻常百姓的娘家人撞见了这副场景,定会将这散德行的男子抓出来,打断三根肋骨,再让家中女子与之和离!

  沈流哲现在何止是想打人,他着着实实是想冲进去一刀结果了那狗皇帝!反正之后,刘元基也要清算卫国公府的,不是么?他攥紧了拳头,关节咔咔作响,正要闯进去了结了刘元基!

  忽然耳边又响起了沈浓绮的话,她似是早就有预感会发生什么,在他来宝华殿之前,就嘱咐过他,让他切莫妄动,让他收敛心性,让他蛰伏以待还击……沈流哲知道,若是他现在一时意气,闯进厢房手刃了刘元基,父兄定然起兵,届时边境生灵涂炭,晏朝定然天翻地覆。

  待那时,他凭着卫国公府那些府兵,能护着阿姐全身而退么?

  他犹豫了,他脸上咬牙切齿的神情,渐渐换成了萎靡,他缓缓转身,踏下台阶,阴沉着脸正准备离开。

  蓦然!厢房中传来一句,“贱婢的服侍,陛下可还满意??”

  “自是……满意。”

  “若陛下愿意再给贱婢的凤冠上添一颗东珠,贱婢便让您更满意,如何?”

  “哼,妥。”

  沈流哲的脚步顿住。

  凤冠?贱婢?服侍?

  世家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更何况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那贱|人怎敢?怎敢为了邀宠,冒天下之大不违,将代表皇后的凤冠,在床榻之上如此随意道出?!!

  那是他最爱重的姐姐,自五岁被封为太子妃后,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那么小小的人儿,每日都要起早贪黑起来,跟着宫中嬷嬷学那些磨人的规矩,初时头顶圆碗,要站在廊下整整两个时辰,后来大些了,就练字练得手都磨出了水泡,再大些,又要学文章礼数,史实琴乐……真的是日日不得安生!

  吃了这么多苦,受了那么多难,这才得了百姓中人人称赞的贤名!

  可如今却被个脏污玩意儿,随意诋毁取乐?!

  沈流哲将眼眸缓缓阖上,似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终于,他重重将胸腔中那口浊气狠吐了出来。

  既然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狗皇帝暂且是杀不得,可这不代表,旁人也杀不得。

  反正他凶名在外,与其忍气吞声,受这般窝囊气,不如先将这天捅个窟窿!以泄心中之愤!

  沈流哲扭身折返而去,大步流星跨上台阶,一脚便将厢房的木门踹开,犹如头凶狠恶兽,咆哮如雷嘶声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污言皇后!!”

  说罢,用蛮力将那女子从刘元基身上拉扯了下来,抄起一旁的烛台,满眼血红着,狠狠朝那女子的头部猛烈砸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砸得鲜血直流,砸得脑浆崩裂。

  那女子不仅在眉眼间长得有几分像沈浓绮,也是其中最会讨刘元基欢心的一个。

  刘元基本正在将她想成了沈浓绮,正想象着飞天神女跌落神坛,在他面前委曲求全,讨好卖乖,正是乐在其中,得意之时。

  只听得哐啷一声,木门裂开,沈流哲宛若地狱的恶神夺门而入,然后就眼铮铮,看着原本还在娇呻的女子,被砸得哭喊出声,直到完全没有了气息。

  鲜血、脑浆飞溅在刘元基的脸上,刘元基直接被吓懵了,然后就从那低矮香桌上滚跌了下来。

  他自小在藩王府就被敲打得没了骨头,原本就是个软弱性子,看着眼前如狼似虎、横眉竖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的沈流哲,他直觉大难临头,惊恐万状的往后滚爬而去,声嘶力竭喊道,“大!大胆!来人啊!快!快来人!!”

  “有人行刺!”

  厢房中的莺莺燕燕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尖叫声此起彼伏,连跑都忘了跑,全都抱在一起,蜷缩在了厢房的角落中。

  刘元基倒是顺着门栏,战栗不止地滚爬了出来,正好撞上了闻声而来的福海,福海暗道不好,便先朝厢房中望去,想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结果就瞧了那一眼,就被吓得寒毛竖立,怛然失色,赶忙先扶着刘元基,踉跄着到了隔壁的厢房之中。

  刘元基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本就瘦弱,此时缩着肩膀,活像只拔了毛待烤的活鹌鹑。

  他像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了福海的衣袖,哭得涕泗滂沱,“沈流哲要杀我!沈流哲他要杀我!!怎么办?朕该怎么办?”

  “皇上你别害怕,若是沈流哲真想杀你,方才就动手了,他不敢弑君的!”

  福海也被唬得不轻,可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心知此事已然败露,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后患无穷。

  福海眸中射出寒光,对刘元基道,“皇上,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他!”

  刘元基瞳孔震动,“什,什么?!”

  福海快速解释道,“您下令将沈流哲诛杀之后,皇上您只对外说,今日回宴中人数众多,其中混入了刺客,在您祈福拜佛时,刺客现身妄想暗杀皇上,可此时正好沈流哲来救驾,与那刺客厮斗之下,竟一着不敌败给刺客,惨死在了刺客刀下,然后再将场面搅得混乱些,弄几具侍卫的尸体来伪造,如此便可天衣无缝了!”

  “皇上,好在今日宝华殿全都封锁了,如今只有这几个龙鳞卫知道,他们对皇上皆忠心耿耿,若是此时出手,还能将此事按下来,若是时间拖久了,恐会走露风声。皇上!您快快拿个决断出来!”

  刘元基有丝瑟缩,“将沈流哲杀了?可、可朕和皇后才成亲半年,安插在军中的人还未成气候,若真杀了,卫国公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纠察到底对朕心生戒心,更何况若是哪日东窗事发,卫国公知道是朕杀害了他儿子,那朕这江山和首级,还如何能保得住?”

  福海劝道,“皇上真真是糊涂,您手中还有皇后娘娘呢,只要她信您,对您还一如既往地顺从,您何愁不能收服卫国公府?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卫国公府察觉了,哪日若真自立山头,那便让他立,左右您手中还掐着皇后这张筹码,还怕拿捏不了卫国公府么?哎呦我的皇上!时间不够了,您快做个决定吧!”

  刘元基虽然软弱,可也知道福海说得着实有些道理,他神志稍稍回来了些,将心一横,“好!那便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