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睡醒就饿
“行!”领头的岑长栋很快下了决定,“两个都带走,你去拿喷雾跟绷带来,给她把脚腕缠上。你们出去准备车,这两位——”他略一犹豫,道:“脚崴了的这位上二号车,先发现的这一位上四号车。”
顾棠也没客气,道:“再去冰箱里给我拿几个冰袋出来。你们要是带了酒精炉,不如把冰箱里的冷冻食品也多拿上一些,毕竟现在停电了,这些东西也放不了多久了。”
这个态度就比贺然雪红着眼圈委委屈屈要让人舒服太多了。
杨冠斌很快凑了上来,赔罪一样笑眯眯地说:“是我没问清楚,我帮你包扎?”
“可以。”顾棠伸了脚出来。
杨冠斌拿了没有什么标志,明显是内部特供版的跌打损伤喷雾过来给她脚腕上喷了不少。
“有点刺激,但是效果是好的。”杨冠斌道:“才扭的脚不能揉,等明天晚上我再给你把淤血揉开,很快就能好。岑哥!再拿瓶白酒!要度数高的当药酒用。”
“谢谢。”
“然然,我帮你包扎吧?”贺然雪咬着下唇过来,怯生生地问,“你脚腕肿成这个样子,一定很疼吧,我一定不会弄疼你的。我的确是对不起你,你应该恨我的。我……我躲了那么久都没有去找你,你一个人在山上很害怕吧?”
杨冠斌不太高兴,手下动作也稍微慢了些。
顾棠瞥她一眼,“大可不必。你是专业人士吗?你学过紧急包扎吗?你知道要包多紧才能不影响血液流通,还能兼顾固定伤口吗?你知道脚腕应该用环形包扎法还是用蛇形包扎法吗?”
贺然雪不说话了,“我……我哥哥从来不让我知道这些,我想他可能是因为想让我轻轻松松的生活吧?”
顾棠毫不客气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在演电视呢?不让你多学点东西,反而让你什么都不知道?谁家正经哥哥是这么当的?”
进来院子找她的一共就五个人,岑长栋带着个小兵去征用物资,杨冠斌给她固定脚腕,剩下两个一边警戒,一边窃窃私语,“听说顾声原先是文西军区军事总比武第一名,他妹妹这样我是不太信的。”
“是啊,岑队在还在怀念他呢,总说他当初退伍就是脑抽了。”
贺然雪又抿了抿嘴,“你喝水吗?我给你拿瓶水吧?”
杨冠斌忽然开口了,“我用的是八字形包扎法,这个最适合踝关节。包扎的时候要露出脚指头,以观察血液流通情况。”
“听见了?”顾棠扫了一眼贺然雪,“去给我拿双拖鞋来,我这样是穿不了鞋了。”
杨冠斌又道:“你这扭得不是很厉害,这几天注意休息,一周应该就能好。”
很快大家就都准备好了,岑长栋写好了征用通知单,放到了老板的房间里。
看见这个,顾棠越发的痛恨贺然雪了,原本该是共患难的时候,她干了什么?
她连老鼠屎都不如。
上辈子岑长栋后来被边缘化,想必也是因为他去过的几个秘密仓库跟被老鼠洗劫过一样干净。上头应该是怀疑他泄密了。
这么好一个人,就被贺然雪连累了,到死都没洗脱冤屈。
顾棠拄着树枝站起身来,又指使贺然雪,“我的包呢?我的衣服呢?”
贺然雪又回去屋里给她找东西。
杨冠斌看着她手上那两根树枝,道:“我记得路上有个医疗器械店,一会儿去给你找个正经拐杖去。”
几人收拾好东西,顾棠拄着管着,贺然雪拿着两人的包跟在后头,一路出了度假区。
旅游区的路都修得特别好,顾棠一出来就看见四辆越野,远处还有一辆军用卡车,旁边还站着两男一女一共三位头发花白的人,想必就是这次要接的专家了。
“走走走!”一出来岑长栋就开始催促,“已经四点了,没有电就没有路灯,更加没有导航,天黑没法赶路,白天的时间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这一群十五个人,有军方也有安保公司,而且这公司还是退伍兵组成的,听见岑长栋这么说,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有序的上了各自的车子。
杨冠斌还在招呼顾棠,“你上二号车,我开车,你做副驾驶,你把脚翘起来,我给你去拿个毛巾垫着,千万别窝着,不利于血液循环,也不——”
“凌朗原!”外头忽然传来岑长栋一声厉喝,“你干什么,赶紧上车!”
“队长……”凌朗原眼圈都红了,嘴皮子哆哆嗦嗦的,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我刚才被人咬了。”
他把迷彩服的袖口撸了上去,胳膊上有个咬出血的牙印,跟一般的伤口不一样,这个不仅在渗血,这个还在往外渗发黄的组织液。
“队长,我已经想咬你了,我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凌朗原哭丧着脸,眼里有泪,不过转着转着还是没掉下来,“你们赶紧走吧。”
他把身上的装备一一卸了下来,给岑长栋敬了个礼,“队长保重!”
“你——”岑长栋也红了眼圈,“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你——要气死我!”
“队长。”凌朗原露出个带着泪痕的笑容来,“我其实一直都挺不听话的,我业务水平不高,我还挺笨,学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但是……队长,你动手吧。”
周围一片安静,不少人都红了眼圈,没人说话。
“朗原……”岑长栋拔出枪,缓缓地推开保险,“我会记住你的。”
顾棠二话不说,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就往岑长栋背上砸了过去。
岑长栋是什么人?他自然不会被矿泉水瓶子砸得踉跄,更别说擦枪走火了,再说顾棠也没用多大力气。
“哪个不要命的偷袭我!”岑长栋转头,这边就站着顾棠跟杨冠斌,杨冠斌一脸震惊,手上的车钥匙都掉在了地上,那就只有——
顾棠拄着拐杖就过去了,“我哥说你是死脑筋,你真的是死脑筋!你带出来的人都跟你一样是憨憨!”
“什么丧尸?”顾棠站在凌朗原面前,“你死了没有?你还有理智没有?”
凌朗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啊,不对,我是说我还没死,但是我特别想喝血,我还想吃生肉。”
顾棠转头看着岑长栋,“你现在开枪就是杀人!”
岑长栋当然也是不愿意开枪的,他道:“他很快就会失去理智,他很快就不是人了!”
这话嘶吼出来几乎用了他所有的力气,明显是在说服自己。
顾棠道:“这还是第一次发病吧?你们说是丧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变成‘丧尸’吧?”
岑长栋点了点头,“我们是凌晨接到通知,去干休所接人,并且护送他们去第二基地的。”
“那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是丧尸病毒?你是不是电影看太多?以为这是生化危机!”顾棠继续道:“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除非这是人造的。”
“你可不敢胡说!”岑长栋怒道:“怎么可能是人造的?”
“那不就结了。”顾棠站到了凌朗原面前,“你被咬了多长时间?”
凌朗原道:“大概三个小时……”
“你的体温有下降吗?你是什么时候对生血肉有感觉的?你最想吃谁的血肉?最不想吃谁的血肉。”
凌朗原愣住了。
旁边那三个生物方面的专家也走了过来,道:“我们认为应该保存他的血样,到实验室做进一步的分析。”
原主大学学的就是生物技术,顾棠继续道:“你被咬了一口,三个小时就开始病发,又明显是神智方面的问题,蛋白质透过血脑屏障的限制非常大,那证明这种病原体能透过血脑屏障。”
三个专家在一边点头。
“三个小时就能有症状,要么人体对这种病原微生物极其产物非常敏感,要么这种病原微生物可以利用人体的酶,并且其基因组非常小,基因组小跟能透过血脑屏障也是能相互印证的。”
顾棠抓着他的手,“脉搏跟常人差不多,体温也没有明显变化。你完全没有要死亡的迹象。”
凌朗原到现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抿了抿嘴,“我最想喝的是你的血。”
“不可以哦~”顾棠白他一眼,“现在没有人知道这种变化到了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你愿意记录这种变化,为国家提供第一份实验数据吗?”
“一边去。”岑长栋没好气的瞪了顾棠一眼,“杨冠斌呢!你说照顾她,你就这么照顾她的?她一只脚在地上站了多久了?这么热的天,还不赶紧扶到车里去。”
“哦!”杨冠斌急忙跑了过来。
岑长栋站在凌朗原面前,严肃道:“我希望你能保持信念,坚持到最后一刻,国家和人民不会忘了你!”
岑长栋给凌朗原惊了个礼,凌朗原饱含热泪也回了他一个,“报告队长,我可以!我愿意为祖国流尽最后一滴热血!”
顾棠松了口气,这些人的身体素质都很好要,只要坚持过三天,这人就能活下来。
“咱们得先去医疗器械公司,得有抽血装置,血样管,还得找个精神病人穿的防护服把他绑起来,用绳子太勒了。血压血糖脉搏都得时刻监控。”
“还得有个车载小冰箱保存血样。”
“还得有录音笔,你们谁先给他个手机,让他先自述身体的一切变化。”
“我的血也得抽一份,他说最想喝我的血,那我的血里一定得有什么东西是别人没有的,对了我才扭了脚,这个记上,我血液里的炎症因子一定比别人高。”
“谢谢。”岑长栋忽然走到顾棠身边,大声的道谢,还冲她敬了个礼。
顾棠原本还在一条条数注意事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回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同样也是一声,“谢谢。”
岑长栋的眼圈似乎有点红,他急忙转过头去,“赶紧上车!先去我们来的路上看见的那个医疗器械公司!”
顾棠看都没看后头的贺然雪,直接上了车子。
不管是为了第一手数据,还是凌朗原的命,又或者车上有他这么个不□□,这些人一个个车开的快比得上飞机的速度了,似乎只要一拉方向盘,下一秒就能飞起来。
杨冠斌道:“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
“我一开始只想让他活下来,后来其实是急中生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最后的变化会是什么。说不定他能活下来呢?”
杨冠斌被她鼓舞了,“你放心,我们都能活下来。”
他忽然又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你拿瓶子砸队长的时候,差点没给我吓死,我差点直接就跑了。”
车队一路到了医疗器械公司,这一路经常能看见鲜血,马路上还有不少直接撞得变形的汽车。有些人开车的时候直接发病,撞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这种灾难,永远是人越多越惨烈。
顾棠留意着路两边的楼房,有些窗户里头明显有动静,但是没有人敢发生,都在家里躲着。
车子停了下来,顾棠借口下车透气,又让贺然雪来扶着她。
剩下的人去挑了东西出来,岑长栋又留下一张物资征用通知单,顾棠忽然道:“再留一张吧。我们能进来,别人也能进来,至少要提醒他们,只取自己要用的东西,给别人留一条后路。”
岑长栋手里一顿,语气里带着点叹息,“你说得对。”
贺然雪已经处在被所有人都排挤的地步了,没人觉得她是顾声的亲妹妹,她语气有点奇怪。
“有用吗?”
“有用!”顾棠看着她,“现在人员流动这么频繁,多少人天南海北的工作、旅游,多少人都不在家乡,我们对别人的父母好,对别人的子女好,这份感恩也许能隔着时空还在自己亲朋好友的身上。”
贺然雪心中一声冷笑,脸上却是关心,“然然,你真的好善良。不过我觉得还是把物资都收集起来,由国家由军方统一分配更好呢。”
前头正搬运东西的人回头看她一眼,“你觉得我们这四辆越野车,一辆大卡车能放多少东西?”
顾棠握了握她的手,“你可别替国家做主了,你没那个资格。”
这些人又有力气又有纪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用的东西出来。
因为带上了凌朗原,车队得重新安排了,卡车车厢最大,凌朗原就被安排在了卡车上,不仅仅有他,还有他最想喝血的顾棠,以及他最不想喝血的三位老专家。
“看来跟年轻健康程度有关?”专家道。
顾棠点点头,“谁给他抽血?”
一瞬间车厢安静了下来,凌朗原吞了吞口水,觉得有点荒谬,“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会抽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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