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只好登基 第160章

作者:南柯十三殿 标签: 机甲 爽文 穿越重生

  王奕的这个解释可谓牵强。

  倒不如说帝国与联邦在宁县上进行试验最后一步时,帝国做了什么违反协约的事情,将本应注入赵真身上的成果偷走了——无论他们是否能够得到“赵真”,都不会拥有最终的成果,才会有‘窃取’一词。

  两个小孩,涉及特殊基因的研究。

  两国研究机构私下接洽,各怀鬼胎。

  起初实验还算顺利,两方也算融洽。联邦如今手中针对特殊基因的武器也许正是当初两方联合的研究成果之一。毕竟艾路说过,这是“付出了她”才得到的武器。

  不过最终实验成果握在了帝国手中,未曾交出。两方为此争吵,联邦认为帝国背叛,便呼叫李褚处理了帝国星舰。没想到李褚黄雀在后,一个打俩,谁也没放过。

  恐袭发生,将一切都深埋在了宁县的沙土之下。

  考虑到帝国的宣传口径——连同帝国内部,在黎里从宁县来前,没几个人知道皇后带去宁县的人是皇女。即便后来因为黎里的归来,帝国改了口风,却也是以人命为代价圆了个新的谎言——说她是从帝都被偷走。

  所以在联邦的眼里,李褚是那场恐袭中唯一的活口,他又是帝国人,最终的实验成果极有可能在他的手中。他们认为李褚最后把实验成果带去了帝国,所以将这些词与李褚联系在了一起。

  但黎里其实还有个更可怕的看法。

  毕竟她很清楚,恐袭中其实还有两个活口,她和赵真。

  所以,她认为“帝国其实没有窃取成果”,帝国很可能是“篡改了成果”。

  艾路见到她,说她特殊基因很强,尤为接近“她”。

  这个“她”总不会是指赵真,是不是代指的就是联邦意向中想要完成的实验体?

  原书里从没有提过赵里的圣礼。

  她孤僻、歇斯底里、自怨自艾,也从未真正使用过自己的力量。

  现在想想,或许原书的赵里就和她一样,将“创造”误以为“制水”了。她是因着吴琰、韦岫的帮助方才发现了自己圣礼的真谛,原书的赵里没有人帮会她,她穷其一生都未能发现自己真正的力量也不无可能。

  皇室的特殊基因是宗室之源,皇室本身就出过许多不一样的能力,所以她与赵锡的能力不尽相同,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有点奇怪。

  可细想想。宗室的圣礼传递至今,皇帝与太子赵锡都是控风,皇室往上数三代,都是与其他宗室渐渐有些相似重合的能力了。怎么到了她就忽然“返祖”了?

  赵里可没有女主命,炮灰命还差不多。这看似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方才会发生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怕是很难用好运来形容。

  而那被窃夺的实验成果——从影像遗骸来看,别说实验仪器,便是连星舰都被毁的不成样,若说李褚能在这样可怕的袭击中完成成果的窃取,未免也太夸张了。

  实验成果应该没有被夺走。

  那样可怕的袭击,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和赵真活下来了。

  她们的存活不奇怪吗?

  真是奇怪呀。

  如果都是实验体的话,那似乎就不奇怪了。

  王奕看着她的表情是那么恳切。

  黎里知道,这是她的朋友并不希望她将自己当做试验品。

  没人会希望自己的人生是实验开端。只是黎里不太一样,她的人生都是穿书开端了,加个实验开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难过。倒不如说,知道了这一点,反而令她对于许多迷雾一般萦绕在眼前的事件有了新的理解,是件好事。

  但她依然接受了朋友的好意,她颔首对王奕说:“我明白了。”

  王奕嘴唇蠕动。

  他们实在是太了解彼此。

  王奕说:“我劝你不要留下那条人鱼了,最好把他杀了。”

  不错。

  联邦至今毫无动作,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被夺走的实验成果在哪儿,李褚又在哪儿。

  艾路虽然发现她的圣礼特殊,但也因为年轻并非当年事件的亲历者,未能将这件事情与她联系起来。被王奕审讯得狠了,也只是记得从父辈那儿听到的仇恨词句。不过这都是目前而已,他毕竟已经知道了她的能力,留他活着回到联邦的话,之后很难说他会不会反应过来。

  “……联邦已经针对特殊基因在研究相应武器了。”黎里为难说,“所以我想当初的实验结果,对联邦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杀了黑尾人鱼违反停战协约,即便他在帝国境内犯法,涉及联邦贵族,他们有引渡权。”

  这便是成为皇女的不妙之处了,需要顾忌的、思虑的事情太多,甚至不能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

  王奕不赞同,他说:“如果当初的实验目的只是进化银尾、培养超级战士的话,我相信,他们对实验体已然毫无兴趣了。如果不是呢?”

  黎里好奇:“特殊基因与银尾人鱼凑在一起,除了实验变得更强,还能是为什么?”

  王奕看着黎里欲言又止,好半晌说:“我不知道。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

  “师姐,说实话,我父亲的死与宁县恐袭发生的时间太接近了,要让我认为这其中没有关系很难。”王奕在黎里面前第一次承认他与王默之间的关系。

  他用此来劝黎里:“我不认为研究员的非法实验会是他叛国的根源,他是外出探索——最初的开国功勋们,星海议会的创立者,他们最初也在探险。”

  “实验、探险、特殊基因。”王奕念着这些片段,“虽然他们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但我总觉得一切的根源就是他们间的联系。这联系绝不是‘进化’那么简单。”

  “别忘了,联邦与帝国可是死仇,赵真与吴夫人不过只是特例——你觉得仇人们会单纯为了力量合作吗?”

  “尤其帝国研究院是楚檀的地盘,他是如此仇恨联邦的好战者。”

  眼见黎里愣住,王奕叹了口气。

  他对黎里说:“师姐,我想你也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和你说过。因为我从没想过、也不希望,有天你也会和这些事扯上关系。”

  “请你相信我,如果宁县的恐袭真是一场两方联合的实验,”王奕严肃道,“为了藏住其中真正隐藏住的秘密,杀了所有知情人——这是最佳守密法,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至少直至现在。你看,我、你、乃至于那条联邦的黑尾人鱼,集合了这么多的线索,我们依然只能在此凭借只言片语猜测揣摩当年,仍旧触摸不到真正埋藏在深渊之下的真相。”

  “杀了那么多人,楚檀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第116章

  与王奕的谈话令黎里既感到背脊发凉又感到无力。

  一方面,她惊愕于王奕这些年来悄无声息地搜寻,并因他推断楚檀以及议会为一切幕后黑手的想法感到脊骨遍寒。

  另一方面,王奕这么些年的搜索,他来宁县前的颠沛流离,来宁县后多往边军打探恐袭的努力,之后选择成为游荡者在星海间试图以第三方的身份从联邦及帝国的双重阴影中,探寻昔年王默将军临死前所闻所见——如此漫长的坚持,竟然也无法找到最关键的真相,依旧只能围绕着那扇驱动了一切的“源头之门”打转,杜撰着各种可怕的猜想而不得证实。

  没有更多的证据了。

  叛国罪将一切湮灭在了深海之下。

  王奕看了看黎里,他谨慎选用着措辞:“师姐,我不清楚你现在与楚侯是敌是友。然而我能希望你能明白我提及他的意思,楚檀,他绝不是什么善与之人。”

  “无论宁县恐袭的真相是否与他有关,单就他批下的这些叛国罪而言——他一定知道什么,并且是不惜一切来掩盖它的。我远离帝国,倒是不担心敌人发现我在质疑,从而来对付我。可你在帝都,甚至,你今后还会更近地与他交涉。”

  “他是个很可怕的人。或许他并没有向你表现出分毫,甚至已然因为权利的争夺而向你散出了‘友好’。”王奕谨慎说,“我希望你在与他交往时能够多生起些戒心。无论他对皇室有多忠心,无论他给予了你多少优待帮扶——”

  “师姐,你要永远记得,他不是和善长辈,他是未达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枭。”

  会与她提到楚檀,王奕基本上就是将自己所有底都交给了她了。

  他是真的担心黎里身在帝都的安全,为了让她更加惊醒,甚至不惜说出这样的话来。

  黎里微微叹了口气。

  “……无论你信不信,我其实比你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顿了一瞬,黎里说,“如果宁县恐袭遮掩的目的真与他有关,我想他也的确是做得出为保完全,不惜杀千绝万的人。”

  楚檀是什么样的人?

  是为了处理帝国多年来不恰当的军队政策,而能特意保留第十一星域的冲突,让他认为此刻已成“毒瘤”的破旧武器们自我毁灭的冷酷政治家。

  他也是为了遮掩宁县恐袭而牵连了诸多无辜人,为了遮掩她的身份,后续甚至依然在牺牲无辜者的铁腕统治者。

  ……可他却也通过支援议案,十年如一日埋头案牍,试图治疗帝国那些潜藏在战争之下的暗疮。

  直至现在,他明知她滞留第七星域不肯回头,却也为向军区下达强令,而是纵容了她的任性,允许了她的冒险。

  楚檀是明睿的帝国议长。

  七人议会正因为有他,帝国方才能在内疲外乱的状况下保持稳定。

  楚檀是怎么样的人?

  他是个目标明确、不惜手段、果断冷酷的当权者。

  也是个言出必行,从不食言,有长辈之风的引领者。

  千人千面。

  楚檀却好像一个人就有两面。

  黎里说:“我记下了。”

  王奕定定看了黎里半晌,他说:“你记下了,但你回去还是会与他合作是吗?”

  黎里笑道:“哎,不要这么了解我嘛。”

  这回轮到王奕叹气,他说:“师姐,我在你离开的时候,也不和你说帝国的事,就是不想要你因为我深入帝国核心去。现在和你说,也是想要劝你离远些。不过,我都说迟了是不是?”

  是迟了些。

  只是即便在宁县说了,好像也不算早。

  若是说的更早些……

  早在吴琰寻过来之前,早在他还在准备之时,早在他们俩刚刚认识那会儿——

  那会儿说了。

  黎里大概一辈子都会是黎里,吴琰永远寻不到她,她也永远无需靠近星海议会、与楚檀周旋。

  可是话又说回来,命运的不可捉摸性便在此处,谁能想到,遗失在宁县的帝国宗室,她竟是帝国的明珠呢?

  王奕将叹息声都吞进了腹中。

  他温声说:“好在有一句话现在说不迟。”

  “师姐。”

  黎里应了一声。

  王奕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了一串信号。他看着黎里的眼睛说:“如果改主意了,想要跑开的话,联络这个信号。”

  黎里背下了信号码,她见王奕说得这么郑重,不由莞尔,打趣说:“我联络了,你就来接我吗?那如果我被困在帝都联络了你呢?”

  王奕说:“只需它鸣响,哪怕只一声,我也会来接你。”

  年轻的游荡者首领说得郑重极了:“这是我的允诺。”

  他漆黑的眼睛宛若宇宙深处,黎里微微怔住了。她无意识握紧了掌心,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