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张小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以前她妈没少说她没心没肺沾到枕头就睡。
她确实是这样,一闭眼一睁眼天就亮了。
然而她忘了今天是她来到另一个世界的第一天。她觉得自己接受了,潜在意识里很不安,身体睡了,脑袋并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突然“当当当”的声音传来,张小芳醒了。
在身体的习惯帮助下点着煤油灯,看到方剑平她都懵了,她床上怎么有个男人,还这么好看。
突然“当当”的声音再次传来,张小芳惊得脑袋清醒,这才想起来她变成书中的人物,五三年出生的张小芳。
张小芳问:“你没听见有啥声音?”
“什么声音?”
方剑平话音落下,一声“当”传进来吓得抖了一下,再仔细听,那声音越来越远。
“我当什么呢。”方剑平长舒一口气,“村里打更巡逻你不知道?”
张小芳张了张口,差点说:“我该知道?”
她应该知道。
前世她小时候没人打更,因为村里有摄像头有路灯。但她爸小时候她爷爷干过。那时候小偷小摸多如狗,飞车抢劫遍地走。
她老家因为有人巡逻,年轻力壮的也多,那些团伙不敢招惹,就绕过他们村半夜抢隔壁村。据说一个村的粮食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
七十年代的人虽然没有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大胆,但小偷小摸也有。
张小芳没法解释她被打更声惊醒,估计以往这个时间方剑平都睡了,也没听到过几次:“我知道。可是以前没这么响。”
方剑平仔细想想,全无印象:“可能是因为出了刘季新和段伊然那事,你爹担心村里的年轻人有样学样,所以之前去找你六叔他们的时候特意跟他们说敲响点。”
张小芳怕他起疑,故意问:“这敲的啥呀?”
“不是破盆就是破锅盖。”方剑平忍不住打个哈欠,“不困?”
张小芳被吓得没了困意。可缺心眼不知道害怕。所以她就佯装困了,揉揉眼睛,“有一点点。”
“那你睡吧。我把灯关上。”
张小芳躺下,怕被方剑平发现她睡不着,就用被子蒙上头。
外面没有一丝亮光,室内暗下来,方剑平啥也看不见,以至于不知道她蒙头睡。
再次睁开眼,天已大亮。
方剑平连忙爬起来,到院里看到张支书和高素兰正洗脸,松了一口气,“婶子,叔,怎么不叫我?”
高素兰笑着说:“你叔说你看书累了,得多睡会儿。”
方剑平道:“就看一会儿。还是以前学过的。”总觉得少点什么,往四周看看,明白过来,“小芳呢?”
“在厕所。”
张家的厕所在大门东边,厕所外面是粪坑,打开门就能闻到味,不过农村人习惯了。
这个年代没啥肥料,不留着粪坑,就算所有人都勤劳肯干,地里不见一丝杂草,那收获的粮食也不够吃。
方剑平起初也不习惯,端着碗出去就能看到粪坑。后来想想不用每天早上起来倒痰盂,粪坑比下水道的味好多了,反而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接受良好,反而让他的室友很意外。刘季新就没少挤兑他一个大少爷装。
方剑平不是少爷,只是他爷爷奶奶工资高,哪怕刘季新家有海外关系,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没法跟他比。
其他室友的父母不是普通工人就是小官,这就显得方剑平家境最好。
张支书接道:“想上厕所就去你九叔那边。我刚刚出去他们一家好像还没起。”
“我不急。”方剑平转向他丈母娘,“做饭吗?我帮你烧火。”
高素兰笑道:“要你烧啥火。”看到闺女进来,“跟小芳玩吧。”
今天是张小芳到这边的第二天,还不能太正常。
爹娘不信事小,带着她去市里去省里检查事大。本来家里就没多少钱,这一通下来还不得回到解放前。
张小芳:“方剑平不能玩,方剑平得学习。”
鸡鸭鹅开始叫,人也走出家门,村里热闹起来,方剑平没心思看书。
方剑平道:“晚上再看。”
高素兰赞同:“晚上安静。你们要洗脸就洗脸,现在不想洗玩一会儿再洗。”
张小芳以前放假在家很能磨叽,早上的脸能磨到中午再洗。这个拖延症也带到这里,听到她娘的话就回想原主喜欢的东西,“方剑平,我们跳绳吧。”
方剑平后悔了,他想看书。
高素兰也后悔了,从厨房出来,“剑平是男的,没法跟你跳绳。”
“男的就不会跳啊?”张小芳一脸同情他,“真笨。”
方剑平好笑:“不是三傻?”
“又傻又笨,无——”张小芳连忙把“无可救药”四个字咽回去,“啥也不会,给我丢人。以后别人问你谁家的,别说我家的。”
高素兰气笑了:“越说越憨。剑平又不是嫁给你,谁问他谁家的。”
张小芳假装思考:“好像也对啊。来富家的,来贵家的都是女——”
“这么远就看到我了?”
三人朝外看去,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个头不高,身材消瘦,白白净净的,正是张来贵的媳妇。
高素兰笑着迎上去:“可真不禁念叨。你咋来了?”
“就知道你还不知道。你老婆婆跟老四家的闹起来了,快去看看吧。”
第22章 疼人 长本事了,知道找帮手了。……
张来贵家的口中的老四家的就是张支书的堂弟张老四的妻子。
老四家的可不省事, 跟高氏有一比。
不过老四家的厉害不是仗着张家的势,而是她娘家是个大村,她还有五个亲哥哥。跟婆家这些兄弟闹起来都不怵。
这两家虽说都属于二队, 但一个在南边跟她一排, 一个在北面跟王秋香的婆婆一排。从老四家到她婆婆家至少得走五十米。
大清早的不搁家做饭不说, 咋还凑一块了。
高素兰:“又因为啥?”
“谁知道。等我出来俩人正隔着大路对骂呢。我大嫂正在劝,让我来喊你们。对了, 广进呢?”
张支书的大名叫张广进, 比张来富张来贵兄弟矮一辈。张支书跟张来富差不多大,一起长大的算是发小, 村里又没那么多规矩, 小时候也不懂事,就直呼其名。
他们这些人长大懂事了,张支书不好再叫来贵兄弟的名字,他身为村干部,来贵兄弟也不好叫他的名字,一时就有点生分。
张支书先喊来贵兄弟的名字,然后让他们也别喊他村支书,彼此间的生分瞬间没了。
张来富一有空就会过来找他闲唠。也是如此张小芳才知道张来富跟他念叨过, 希望方剑平给他当女婿。
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堂, 家家户户都在忙, 村里没啥事张支书也没出去,在厨房给闺女倒热水。
不洗脸就玩, 也就他这个傻闺女了。
张支书端着热水出来先给张小芳。
来贵家的见他慢悠悠的一点不着急,忍不住说:“你咋一点不着急?就不怕她俩打起来。”
张支书:“这不是没打起来吗。”
“可她们都开始招呼你祖宗八辈了。”
张支书笑道:“我祖宗哪天没被招呼过。”抬抬手,“回家做饭去吧。你们都别看,让她俩搁那儿骂, 不出三分钟自己就不骂了。你们越是起哄架秧子,她们就越来劲。”
来贵家的心说,这么热闹的事谁忍得住啊。
张支书见她欲言又止,就知道她怎么想的:“打起来再来叫我。小芳,过来洗脸。”
冬天冷穿得厚,洗脸刷牙很不方便,张小芳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看向方剑平:“让他先洗。”
来贵家的正准备走,听到这话停下来,调侃道:“对剑平真好。真知道疼人。”
张小芳的眉头微微皱一下,这叫什么话啊。
“我的人我不对他好对你好啊。”
来贵家的知道她心眼实说话直,噎死人还不用偿命,顿时不敢跟她嘚啵下去,“你说得对。”不待她开口,看向张支书和高素兰两口子,“我先走了。”
高素兰:“你们别看了。”
来贵家的挥挥手没有回答。
高素兰担心,“她爹,这得打起来吧?”
“打起来再说。张小芳,洗脸!剑平得上厕所。”张支书给方剑平使个眼色。
方剑平出去上厕所。
张支书拽着闺女的手往盆里按。
张小芳一见躲不过去,立马说:“我洗。”挣开他的手就脱棉袄。
高素兰赶紧按住她的手:“这是干嘛?冻生病了。”
张小芳想想怎么胡扯:“方剑平昨晚洗脸的时候就脱了啊。”
高素兰不禁看他老伴儿,城里的规矩?
张支书好笑:“剑平可能怕把棉衣弄湿了。她要脱让她脱,刚起来身上不冷没事。”
高素兰松开闺女,“你去把馒头热一下,弄点酱再弄点萝卜干,我给她梳头。”
张小芳下意识摇头。
高素兰就问:“不让我梳?”
张小芳想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记忆,她娘梳头可疼了。
“你不会梳还拽我的头发,我让方剑平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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